“你夠了。”沈墨白吼道:“安嶽,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輕。”
安嶽看了沈墨白一會兒,忽然微笑道:“好,你說的沒錯,沈明珠是無辜的,我放了她。”他低頭割斷沈明珠身上的繩子。“墨白,你過來,你過來我就放了她。”
沈墨白立刻向前走去,我拉住她壓低聲音:“不對勁兒。”
“怎麼不過來了?”安嶽把沈明珠拉起來扶住她的身體,“你過來把她帶走吧。”
沈墨白推開我就往前走,我只能跟着他。高隊已經把槍拔出來了。
沈墨白的手剛一碰到沈明珠,安嶽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同時自己的身體往後倒下去:“墨白,跟我一起走吧。”
沈墨白沒有防備,重心跟着我往樓外倒。我一把抓住沈墨白的另一隻胳膊,但是安嶽已經掉下樓了。他拽着沈墨白一起往樓下墜下去。
三個人就這麼搖搖欲墜的掛在樓上,最下面是安嶽,中間是昏迷的沈明珠,最上面的是沈墨白,我在樓上抓着她的胳膊。
安嶽一看沈墨白沒有像他預料的一樣掉下去,頓時發怒他搖晃身體想帶着沈墨白一起掉下去。
他這一招着實管用,沈墨白的身體也往下滑了幾分。同時樓下傳來一聲尖叫,沈明珠的父母趕來了。她母親一下車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當時暈了過去。
此時我已經顧不了樓下的情況了,高隊站在我旁邊,他一隻手幫我拉着沈墨白,另一隻手拿槍對準安嶽:“安嶽,你不要亂動,我們拉你上來,不然的話我就開槍了。”
他還想說什麼,我開口吼道:“安嶽,你放清楚一點,今天只有兩種可能,你死或者你活。沒有人會陪你死,如果你繼續執迷不悟我們有權開槍擊斃你。”
安嶽似乎是被我的話驚醒,人都是這樣,死是需要勇氣的。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死卻沒有死成,那麼他就再也沒有去死的勇氣了。
“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救我。”他立刻死死抓住沈明珠的胳膊求救。
高隊立刻放下槍,等在樓梯上的警察也一起過來拉他們上去。
忽然,一直昏迷的沈明珠醒了。她一看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頓時尖叫起來。沈墨白拉着的她的胳膊往下滑了一下。
“明珠,明珠別害怕。姐姐拉你上來。”沈墨白一看沈明珠失控立刻安撫她。
沈明珠看了一眼拉着自己的姐姐情緒似乎稍微安撫下來,但是下一刻她忽然痛叫一聲,掙扎了起來。安嶽抓着她的胳膊勁太大掐疼了她。沈明珠一動,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往下滑,沈墨白眼看抓不住她了。
同時安嶽也尖叫一聲,他的手被甩開眼看着就掉下去了,卻在最後的時候又抓住了沈明珠的小腿。
我不得不佩服,人的求生慾望真是可以讓一個人變得無敵。
“明珠,明珠你聽姐姐說,抓住我別鬆手,姐姐一定把你拉上來。”沈墨白叫道。
沈明珠另一隻手立刻伸上來抓住沈墨白的胳膊。樓上的我們同時用力,把三個人慢慢向上啦。
隨着沈墨白的身體向上拉,沈明珠的
身體不受控制的搖擺起來。在下面的安嶽不時害怕的大叫。他雙手緊緊抓住沈明珠的小腿。
終於,三個人被我們一點一點拽了上來。沈墨白一踩到實地就立刻幫我們往上拉沈明珠。等到沈明珠和安嶽也被拉上來,我們的人用手銬把安嶽拷了起來。
“姐!”沈明珠到底是個小姑娘,害怕的大哭起來。沈墨白抱着她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我看着她們相擁的身影,沈墨白其實也很害怕,她的腿一直都在輕輕顫抖。這一刻,我對這個對我而言一直存在於新聞中的人第一次有了真實的感覺。
過了幾分鐘,沈明珠鎮定下來。我走過去看着她們姐妹兩個:“你們沒事吧。”
沈墨白點點頭,她對沈明珠說:“能救你出來多虧了衛警官,你要說聲謝謝的。”
沈明珠眼睛紅紅的,但是小姑娘很懂事,立刻用帶着哽咽的聲音和我道謝,弄的我倒有些不好意思。
我帶着他們姐妹和同事們一起從樓頂上下來,沈紹均已經在樓下等着了,看到沈墨白和沈明珠連忙過來低聲詢問。
那邊,一直被我們壓着的安嶽站在車邊看着這裡,他眼神很複雜。我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在想什麼,但是安嶽的心理我大約是能猜到的。
他年輕的時候愛慕沈墨白,被拒絕後很氣憤,所以他開始從別的方面找原因。錢、家庭成爲最好的藉口。他迫不及待的想證明自己的才能,卻偏偏失敗了。於是他又開始找藉口,暗箱操作,又是一個合理的藉口。
找了這麼多的藉口,無非就是一個原因,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他自認爲自己是驚才絕豔的天才,但是作品卻始終得不到認可。
有人說,人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顯然,安嶽是後者。
沈墨白的畫展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渴望自己的作品能夠超過沈墨白,這樣一來他就能一雪前恥。於是他走上這條不歸路,他用死亡刺激自己的創作靈感。
不可否認,在看到他的那幾幅少女畫作,我相信很多人都會認可他的才能。但是他的作品全部都是以生命爲代價的。
藝術不是殺戮的藉口,他做出了怎樣的選擇就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同等的代價。
可惜的是就算他被判死刑,用他一條命也無法換取那五個花季少女的生命。
生命是多麼可貴,偏偏有人就會漠視它,甚至踐踏它。如果今晚安嶽能夠鬆開沈明珠跳下去,那我還能稱他是個男人。
可惜,他最後的嘴臉真的太難看了,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是一隻躲在黑暗中的老鼠而已。
案子結了,高隊捱了兩次罵也算是沒白挨。重案組迎來了難得的清閒時光。
讓我意外的是……
小張看着我掛掉電話一臉促狹的打趣:“哇哦,美人相約哦。才子佳人,風花雪月,嘖嘖嘖嘖。”
“行啦,來顯擺你成語學的好嗎?”我推了一把他的腦袋。
他跟在我後面湊過來:“說真的,弋哥。這個沈墨白是不是看上你了。”他說完自己還點點頭:“
我看就是,她都請你吃飯了,肯定是看上你了。”
我給自己到了杯水,坐到辦公桌前寫結案報告:“什麼就看上我了,年輕人,你想太多了。人家就是感謝我救了她妹妹,請我吃頓飯而已。”
“救她妹妹的可不是你一個人啊,高隊也救她妹妹了,怎麼不見她請高隊吃飯呢?”小張嘀咕。
我無語的看着他:“行了吧,怕了你了。要不然我把你帶上一起去。人家是什麼人?大畫家。我是什麼人,小警察。人家會看上我嗎?”
小張立刻反駁:“大畫家怎麼了,弋哥你是神探。藝術家是不會在意這些庸俗的東西的。弋哥今天晚上好好打扮,去約會啊。雖然沈墨白比你大一點,不過俗話說的好,女大三抱金磚啊。弋哥,我跟你說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我真是怕了他了:“好好好,張大媽,我一定好好把握行了吧。”
下班回到家裡換衣服的時候,小張今天的話突然出現在我腦子裡。沈墨白,會喜歡我嗎?
我想了想否定了這種可能性。沈墨白是什麼人,用現在的話說那就是女神。我是什麼人?
我走到牀邊從牀頭櫃裡取出一張合影來,看到這張照片,那些往事紛至沓來。我在牀邊坐了許久,終於還是選了一身最簡單的衣服。
沈墨白給我的印象的確不錯,但是現在我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不管我是不是自作多情,但是至少我不能表現出這方面的意思來。
到她訂的餐廳裡,我看見桌子邊坐的兩個人臉熱了一下。果然是我想多了,那裡坐着的除了沈墨白還有沈明珠。看來沈墨白沒有那個方面的意思。幸好我今天穿了一聲最平常的衣服,不然就丟人了。
“衛警官。”沈墨白看見我對我招手。
我笑着過去,沈明珠單手撐着臉看我坐下打趣道:“沒想到那天救我的警察叔叔這麼帥。”
沈墨白笑到:“什麼警察叔叔,應該叫警察哥哥。”
沈明珠立刻改口:“衛大哥。”
我笑着點點頭,沈墨白把菜單遞給我:“衛警官點菜吧。”
我翻開菜單點了兩個菜然後交給沈明珠,讓她點,“你直接叫我名字吧。”
沈墨白點點頭:“衛弋。”
等着上菜的時候,沈墨白遞給我兩份邀請函:“一個星期後我還有一次畫展,你有空和朋友一起來看看吧。”
我接過來道謝,沈明珠在一旁笑嘻嘻的說:“衛大哥,我姐的畫畫的可好了,你一定要來啊。”
“沈小姐的畫很有名氣。”我看着沈墨白說了一句。
菜很快就上來了,這頓飯算是賓主盡歡。吃完飯沈墨白的助理來接她們,我在餐廳門口和他們道別。
過了十月,濱海的氣溫就慢慢降下來了。我沒有打車,順着馬路慢慢往回走。
這種悠閒的時光太難得了,希望以後能沒有犯罪,讓我多一點閒散光陰。雖然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罪惡就如同星球的另一面,不管光芒有多盛也總有它照耀不到的陰暗面。正義與罪惡總是相立相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