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車裡打了個哈欠,小張笑着給我拿了一罐咖啡,我接過來打開喝了一口。咖啡是涼的,原本應該有的香醇沒沒感覺到,一股濃郁的苦澀倒是刺激了味蕾讓我瞬間清醒過來了。
我喝了兩口咖啡擡手看了一眼表,現在還不到六點鐘,天也剛亮。
“知道是什麼案子嗎?”我問小張。
小張搖頭:“不知道,我還沒睡醒了就被頭兒一個電話叫來了,聽說是濱海藥科大學的一個學生被殺了。”
我喝咖啡的手一頓轉頭問小張:“濱海藥科大學?”
小張點頭:“是啊。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好像是挺嚴重的,不然也不能叫我們來。”
我們的車直接開到大學裡一幢教學樓前才停了下來,我推開車門下車。一股冷風還瞬間把我吹了個透心涼。深秋的海風真不是好消受的。
高隊和我們一起下車,我看了他一眼,他似乎也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不過教學樓的西門已經拉上了黃色的警戒線,周圍還有幾個小民警守着,看樣子不是普通的案子。
我走過去擡起警戒線走進教學樓的大門。這裡就是案發現場,看到地板上躺着的受害人,我明白他們爲什麼第一時間叫我們過來了。
躺在地上的已經不能稱之爲屍體了,應該叫屍塊。死者是男性,身體被分成六部分。頭,四肢和軀幹。屍體下面的地板上用死者的血畫了一個巨大的五角星,屍體的身體放在五角星的中間,頭和四肢分別放在五角星的五個角上。
畫五角星的工具就在屍體的一條腿旁邊放着,是平時用來拖地的墩布。
看到屍體時我被震了震,說實話這樣的場景我還是第一次見,還是有點衝擊的。
我走進現場走到屍體的身體邊看這具被砍掉了頭和四肢的軀幹。屍體上被砍掉的部位看起來亂七八糟的,我仔細看了一下,應該是用什麼東西砍開的,傷口上還有一點骨頭碎渣和肉屑。
我走到屍體的頭部,死者應該是個年輕人,他臉色蒼白雙目圓睜。他的頭面朝上擺放着,頭下面還有一點血跡。我帶上手套把他的頭翻過來,他頭後的顱骨被敲碎了,後面整個向裡凹進去。看樣子這就是他的致死傷了。
屍體的兩個胳膊平放着,兩跳腿微微彎曲,看起來像是起跳的準備動作。
整個現場極其血腥,到處都是血跡和碎屑,兇手用來的分屍的兇器就放在門邊。是一把斧頭。
屍體的右手邊放着一本書,我翻開書裡面夾着一塊手錶。我拿起來看了看,手錶已經停了。我把手錶放進證物袋看那本書,這是一本2004年出版的《藥理學》。
小張走過來,看樣子現場已經勘查完了。
“死者的身份確定了嗎?”我把書交給身邊的同事讓他們收起來。
“死者叫孔鑫,是藥學院大一的學生,19歲。”小張語氣裡帶着可惜。
盧姐正在做初步屍檢,我看她的眉頭一直皺着。我
和小張走過去。我們還沒問,盧姐就把目前知道的告訴我們了。
死者的死亡時間是昨天晚上的一點半到三點之間,死亡原因是頭骨粉碎大腦損傷。除此之外死者頸動脈被割開導致他身體的大量失血。
“兇手殺人手段極其兇殘,兇器就是門口你們看到的那把斧子,他應該是先打碎了死者後腦然後又在這個地方分的屍。”盧姐站起來讓助手把屍塊都集中到一起收起來。
現場勘查完畢後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教學樓外圍滿了學生。學校出現這麼血腥的場面當然不能讓學生看見。於是我們只能把現場打掃乾淨。
高隊正和學校的領導進行交涉,把這棟教學樓封起來是不可能的,這是藥學院的教學樓,藥學院幾百名學生還要在這裡上課。
最後的協商結果是把這個門封了,案發現場得派專門的人看着以防學生過來破壞現場。
從案發現場出來後我和小張找到了孔鑫的輔導員,他就站在教學樓外面。
藥學院大一的輔導員是個看起來很年輕的男生。到輔導員的辦公室後,小張把案發現場的照片給他看。輔導員看了兩張就出去吐了,我和小張看着他蹲在外面的花池邊吐的一塌糊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進來,他喝了一口水坐下來說:“沒錯,他就是我們學院的學生孔鑫。”
小張拿出紙筆問道:“能說說這個學生嗎?”
他點點頭:“孔鑫我也不太瞭解,他是今年的大一新生。他們這一屆到學校還不到四個月。和他熟悉的應該是他的室友吧,要不然你們問問他的室友?”
輔導員說的有道理,一個學院幾百名學生,要讓他短短四個月都有印象是不大可能的。不過這也說明這個孔鑫應該就是個普通學生,沒有什麼引人注目的地方。
我要了孔鑫的檔案和家庭資料後去孔鑫的宿舍。孔鑫他們班一共四十名學生,二十四個男生,十六名女生。他們的宿舍是六人間,孔鑫的宿舍住的都是本班同學。
我們到他們宿舍後,宿舍裡五名同學都在。宿舍的氣氛很低沉。我發現這五個人也很有意思,一個看起來很沉穩,臉上沒什麼表情,一個很膽小,臉色一直都發白。還有兩個漠不關心,一個很憤怒。
看起來很沉穩的那個男生是這個宿舍的舍長,他說孔鑫有點孤僻,和人來往不多,屬於比較愛學習的那種。這一個月是考試月,所以他們要麼在圖書館要麼在自習室裡複習,平時在一起也不多。
小張去孔鑫的牀位看看,我和其他幾名同學瞭解一下孔鑫的情況。
“你們平時不在一起復習嗎?”我問。
舍長搖頭:“沒有,我和老二老三一起復習,孔鑫平時都一個人。我們都愛去圖書室,他喜歡去自習室。”
“自習室?你們不喜歡去自習室嗎?”我問。
舍長說圖書室裡參考資料,自習室沒有。不過自習室人稍微少一點。孔鑫不太喜歡去人多的地
方。
“昨天晚上,你們誰最後一個看到孔鑫。”
五個男人面面相覷,最後一直白着臉的那個男生小聲說是他。
“你是幾點在什麼地方見到的孔鑫?”我問。
那個男生一臉要哭的表情:“我昨天晚上十點從圖書館出來在教學樓裡碰到的他,他好像要上樓。”
我沒明白他從圖書館出來又怎麼在教學樓裡碰到了死者,舍長給我解釋了一下。圖書室就在教學樓的東側,從圖書館出來後進入教學樓東門穿過走廊從西門出來回宿舍是條捷徑,他們晚上會從這條路回來。
“你們有宵禁嗎?”
舍長點頭:“有的,平時是十一點,考試這一個月是十二點。我們後天有一門考試,孔鑫最近回來的都很晚。”
“後天你們考哪一門?”我問。
舍長說是藥理學,我想起孔鑫手邊的那本書就是藥理學。
“孔鑫在你們班人緣怎麼樣?”我問。
五個男生都不說話了,那就是不怎麼好了。我又問孔鑫有沒有和別人有過矛盾。舍長說沒有,孔鑫人緣不怎麼好是因爲他不喜歡和大家一起玩,但是也沒有和同學們鬧過矛盾。
我問完後小張也看完了孔鑫的東西,我們就一起出來了。
我邊下樓邊問他:“有發現嗎?”
小張點點頭:“現場的那本藥理學不是學校的教材,是他從圖書館裡借的書。孔鑫應該是那種比較文藝的男生,我看到他的書架上擺了好幾本名著。”
“還有嗎?”我問。
小張說:“孔鑫的衣服都屬於中檔的,不貴也不便宜,他的家庭條件應該還可以。我剛纔聽他的室友說他有點孤僻,應該不會是因爲自卑。我翻了一下他的書,裡面的筆記做的人認真,他應該是那種比較好學的學生。至於他爲什麼孤僻,可能是因爲性格吧。”
我點點頭:“不和人交往,獨來獨往,這種人是兇手會挑選的目標。他雖然性格有些孤僻但是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會和人結仇的人,所以他被殺和私人恩怨應該沒有關係。”
小張皺眉:“你是說兇手和死者之間沒有深層的交往?那就麻煩了。”
我和小張從宿舍樓裡出來。是啊,是麻煩了。孔鑫死的這麼慘又不是因爲死人恩怨,兇手殺人不是爲了泄憤卻還把場面搞得這麼血腥原因就只有一個了。
他在挑釁,在炫技。他殺人的動機很可能只是爲了殺人,他選在教學樓的大廳裡殺人已經表現出他急不可待的想進入大家視線的慾望。
這種人不可能殺一個人就停下來,一所學校裡面藏了一個這種人,就等於把一匹狼放在羊圈裡。
這所大學裡的每一個學生都可能成爲他的目標。從他殺死孔鑫的場面就能看出來,這個人對於殺人可以說是肆無忌憚。
一個肆無忌憚的兇手往往是最可怕的,他無所畏懼,所以可以隨心所欲。這是一顆已經引爆了炸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