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哥，王之銘出來了。”耳機裡傳來小張的聲音，我坐在車裡看着王之銘的車從他們家的小區裡開出來。
“行動。”
一輛黑色的車突然竄出來別住了王之銘的車頭，王之銘的白色轎車猛的剎車，輪胎和地面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音。
“臥槽，你他媽找死上大馬路上去，別他媽拉上我行嗎？”王之銘愣了一下後立刻伸出頭來怒罵。
小張帶着幾個警察從車上下來圍住了那輛車。我看到小張說了句什麼，王之銘臉一白立刻要開車，小張眼疾手快的伸手進去拔了他的車鑰匙。同時，另一位同事拉開車門把他拉下來了。
我下車走過去，王之銘還在叫囂。
“警察也不能這麼幹，你們想幹什麼？我要見你們領導。”
我衝他笑笑：“王主任要見我們領導？好啊，小張帶他回去見我們領導。”
小張笑道：“好嘞，王先生，請吧。”
兩個同事把王之銘推進小張的車裡，另一個同事去把王之銘的車開走。
回到局裡之後，我整理好材料，拍了一下小張的肩膀：“走吧。”
走進審訊室裡，王之銘還是很激動，他一臉怒氣的質問：“你們是警察也不能隨便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們領導是誰？”
我拉開椅子坐下：“王主任，哦不。你現在已經不是順康醫院的兒科主任了，該稱呼你爲王先生。”
王之銘看了我好一會兒：“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我道：“其實也沒什麼事，領導估計你是見不到了。現在我們就找你瞭解一點情況。如果你真的什麼事都沒有我們會放了你的。”
“你們是什麼人？”王之銘警惕的看着我們。
我笑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衛弋，他是張瑞澤。而這裡嘛，是重案組。”
重案組三個字一出口，王之銘立刻就閉嘴了。他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來。看來他已經知道我找他什麼事了。
“好了，說正事吧。”我拿起一份材料推到他面前：“這是三年前風華藥業在順康醫院進行的一次藥物臨牀實驗，你是醫院方面的負責人，沒錯吧。”
王之銘拿過那份纔來認真的看了一遍才點頭：“沒錯。”
“那就好，我們接着說。這次實驗一共有二十名兒童參加。實驗的藥物是風華藥業改良後的小兒退燒顆粒。參加的實驗的孩子中最小的三歲，最大的十歲。你們承諾，如果實驗順利結束，每個家庭都得到兩萬塊錢的獎金，如果因爲實驗藥物出問題，風華藥業將負責孩子們的全部治療費用，並且會給他們一筆可觀的精神損失費。我說的沒錯吧。”
王之銘點頭：“不錯，藥物臨牀實驗都是這樣的。”
我點頭：“沒錯，到現在爲止還是沒有問題的。”我拿出另外一樣材料給他看：“這是風華藥業改良後的小兒退燒顆粒中各成分的含量，其他的就不用看了，直接看尼美舒利吧。”
王之銘拿過來看了一眼臉就白了：“你們怎麼會有
這張配方。”
我笑着把這張紙拿回來：“那是我的問題。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了，改良的新藥中提高了尼美舒利的含量沒錯吧。”
王之銘點頭。
“好，我們接着說。藥物的臨牀實驗不是一番風順的吧。”
王之銘反駁我：“實驗進行的很順利，不然我們拿不到藥監局的批文。”
我看着他問：“你確定實驗進行的很順利？你好好想想，回憶一下。”
王之銘咬定不鬆口。我嘆了口氣接着說：“還是我幫你回憶吧。實驗開始後，參加實驗的二十個孩子中有三個出現了不良反應。最嚴重的就是最小的那個三歲的孩子，他叫什麼你還記得嗎？”
王之銘的嘴脣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你忘記了？他叫孫鵬，父母都是農村的，他們甚至不明白這個實驗是怎麼回事就被你忽悠着簽了那份意向書。孫鵬出現不良反應後你們立刻給他停了藥，但是藥物還是給他的肝臟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王之銘低頭看着那些資料，他放在桌子上的雙手一直在輕輕顫抖。
“當年你們怎麼處理的，給那個孩子安排了治療，給了他們一大筆錢，然後隱瞞了這件事。事情過去三年了，你知道孫鵬現在怎麼樣了嗎？”我看着王之銘。
王之銘搖頭。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說：“他死了。其實你應該可以預料的到。你是順康醫院裡最好的兒科醫生，當時那種程度的肝損傷會造成什麼後果你很清楚。但是你卻沒有把實情告訴他的父母，你隱瞞了這件事。”
“我……你說話是要證據的，你不能把這些事都栽贓到我身上。”王之銘說道。
我笑一下，“你確定是我栽贓你的？那你看看這些東西吧。”
我把三張收據給他看，這是風華藥業給三個出現不良反應的孩子的補償，三張收據的金額分別是十萬，五萬，五萬。
不良反應最重的孫鵬家十萬，另外兩個症狀稍微輕一些的各五萬。
“王之銘，你是名牌醫學院的研究生畢業，你是順康醫院最有名的兒科大夫。你不會不知道那種藥會對小孩子造成什麼傷害吧。風華藥業的改良新藥中尼美舒利含量明顯太高了，你不會說你看不出來吧？”
王之銘低着頭喏喏道：“我看不出來。”
我冷笑了一聲：“三年前的實驗有多少問題你比我清楚，那批存在問題的藥你們卻讓他上市了。你是不是以爲當時那批藥已經賣完了，你們就高枕無憂了？”
王之銘額頭上的汗順着額角流下來，我知道他快崩潰了。他不是陶德業也不是曹承志，他還有那麼一點點的良心。至少他有愧疚感。
“我們已經掌握了三年前你們違規進行藥物實驗的全部證據，而你是這次實驗的醫院方面的負責人。你明白自己有什麼責任吧。王之銘，你還要問我爲什麼帶你來這裡嗎？我問你，半年前有人要你辭去現在的工作去風華藥業上班是嗎？”
王之銘點頭。
“
找你的人是誰？”
王之銘低聲說：“胡教授。”
“說清楚一點。”
王之銘：“胡教授叫胡益，他是美國回來的藥物研究專家。小兒退燒顆粒的改良就是他主持的。半年前他忽然找到我，說三年前的藥物實驗被人翻出來了，要我辭了醫院的工作。”
我點點頭：“說說三年前的藥物實驗吧。”
王之銘道：“三年前順康醫院還屬於風華藥業，他們經常在我們醫院裡進行藥物試驗，有些時候會稍稍違規，但是從來沒有出問題。那次胡博士說要進行改良藥物的實驗，我就同意了。一般來說改良藥物是沒有什麼危險的。小兒退燒顆粒那個時候已經銷售了好幾年了，一直沒有出過問題。”
“只是沒想到，實驗的第三天就有人出現了不良狀況。這個時候我才覺得不對勁，我去查了改良藥物的成分，發現裡面尼美舒利的含量有些高。我去找胡博士，胡博士說這個劑量是絕對沒問題的。含有尼美舒利的藥物都會產生不良反應，只不過因爲個體差異，有人嚴重有人輕微罷了。”
“我相信了他的說法，然後他提出要給三個出現不良反應的兒童家庭經濟補償。因爲一直是我和他們接觸的，就由我出面給他們這筆錢。但是給完錢之後胡博士要求我修改實驗記錄，要我把這三個實驗對象的反應改成良好。”
“你改了？”我問他。
王之銘點頭：“是，我改了。我必須改，這個實驗從開始一直都是我籤的字，我只能聽他們的安排。本來我以爲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但是實驗結束半年後孫鵬來醫院就診時我才發現，他的肝臟損傷比我想象中的要嚴重多了。我害怕出問題就把孫鵬的情況和胡博士說了。”
“胡博士是怎麼處理的？”我問他。
王之銘搖頭：“我不知道，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見到孫鵬。”
我把幾份傷殘鑑定扔到王之銘面前：“這就是胡博士處理的方式，他找了打手去威脅孫鵬的父母要求他們離開濱海，孫鵬的父母拒絕後被毒打了一頓，孫鵬的父親落下了殘疾。”
王之銘看着那份鑑定一臉不可置信，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不可能，他們怎麼可能這麼做？”
“他們當然可能這麼做？孫鵬的父母當時要告風華藥業，所以別說打他們，就算殺人風華藥業也做的出來。”我冷冷的說。
王之銘握着那份鑑定的手慢慢鬆開，他看着我：“你們想我做什麼？”
“我要那次實驗的詳細數據，和所有真實的實驗記錄。我知道你一定有。”我看着他。
王之銘點頭：“我有。”
小張轉頭看了我一眼，終於露出了笑容來。
“我有個要求。”王一鳴忽然說。
我把資料收起來：“你說。”
“你們要保護我的家人還有我的安全。”他看着我說。
我點頭答應：“沒問題，你不說我們也會保護你的家人。你需要做的就是把你知道的關於風華藥業的事情都寫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