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業有專攻

術業有專攻

這雲鶴文社本是福寧親王當年在太學讀書時,和幾位宗室子弟起的社,起社那會兒,倒還真是讀過幾本書,寫過幾篇文,後來福寧親王接了王位,要管着宗正寺大大小小的事兒,又要忙着皇上――當年還是皇子的許許多多不得不忙的事,等皇上及了位,更兼了諸多政務,早就沒時候再管這文社的事,可又不願意就這麼散了這文社,於是就託了國子監祭酒裘大人,從太學裡挑了些好學有才的宗室子弟和世家公子補進文社,自己每年拿出銀子來,讓這些宗室子弟和世家公子們會文唸書。

只一樣,每季他要查一趟文社諸子的課業,這本來是件極好的事,一幫公子哥兒,拿着福寧王府的銀子,時不常打着會文的幌子聚在一處無所不樂,只要每三個月湊一篇文章送到福寧王府就行,這日子極好混。

可後來,有一回福寧親王妃李氏進宮陪姐姐李太后說閒話,也不知怎的,就說到了這文社的事,李太后聽說裡頭多是些宗室子弟,孃家子侄中也有兩三個在這雲鶴社裡,就來了興致,傳了懿旨,她要每個月查一趟文社諸子的課業。

文社的公子哥們接了懿旨,只苦的滿肚子黃連水,又一個字不能多說、不敢多說,偏李太后在宮裡長天漫夜的,就是空閒時候多,況且年青時候那也是號稱過才女的,這篇篇課業都細細看過,細細批過,看的比寫的還認真,隔不了幾天,想起來了,還讓人送些書單子過來,讓這幫公子哥兒們去讀,讀完了還要細細寫了心得送進宮裡給她看,只把個風流逍遙的閒雲野鶴會,生生關心成了埋頭苦讀苦惱無比會。

這課業沒交上兩個月,就有人打着主意要退社,可剛剛露了那麼一星半點的意思,就被家裡長輩痛打了回去,批課業的,那是太后!誰不知道當今皇上與太后母子情深,又是個極孝順的!皇上每天再忙,必到慈瑞宮陪太后說上小半個時辰的話,那課業裡,時不時的還有皇上的御筆呢!這樣天大的福運機遇,求都求不來呢,還敢不珍惜?那簡直就是不想活了!

就這麼着,這大半年,雲鶴社諸子,就由每旬一次吃喝玩樂會,改成了幾乎每天一聚的擰眉苦讀會。

這兩個月城內酷熱的沒個躲處,文社裡十七八個苦惱公子就商量着出了城,到李太后孃家、寧遠開國公李家在洛空山下的別院去認真讀書寫文去。

李家在洛空山的別院佔地極廣,房屋廳閣依山勢錯落而建,古樹掩隱,花影映襯,景色極好,山風從雲霧籠罩的遠山吹來,涼意十足,令人暑意頓消。

流水叮咚的一溪山泉旁,曲折勾連的亭臺裡,七七八八、或站或坐着十來個錦衣公子,或攤開手腳坐在榻上左右搖晃打着盹,或捧着書踱來踱去、搖頭晃腦的苦讀,或拎着筆、託着腮對紙發呆,或嘴裡唸叨着、卻對着水裡的游魚出了神••••••

周守禮也在其中,正捧着本書,歪在扶手椅裡打瞌睡,他原本不在這雲鶴社中,誠意開國伯周家,離入這雲鶴社,門第上還是差了些,這是周守哲找了福寧親王,替他求來的,周守禮性子單純,愛玩愛笑,人又極隨和,一起會了幾次文,十來個人都很喜歡他這人品性子,周守禮自己更是樂在其中,那些人,個個都比他更會玩!沒多長時候,也就混得如魚得水,除了和大家一樣覺得課業過重,別的,倒是件件稱心。

這別院的主人,李謙,李家二房嫡次子,李太后嫡親的侄子,正倒拎着本書,一邊晃來晃去的搖着,一邊出神的看着離山泉最近的那處亭子中悠然躺着的年青男子,男子躺在亭子正中的榻上,雙手枕在腦後,黑亮的頭髮散着鋪了滿榻,長衫胡亂甩在欄杆上,只穿了身月白短褲褂,光着腳,蹺着二郎腿懶洋洋的晃來晃去。

李謙眼珠轉了轉,將手裡的書扔給旁邊的小廝,撐着欄杆跳進旁邊的亭子,在放滿新鮮果子的桌子上挑了碟葡萄出來,雙手端着葡萄碟子,笑容滿面的往山泉邊的亭子走去。

李謙側身坐到榻上,將葡萄碟子放到男子身邊,笑着招呼着他:

“子崗,起來嚐嚐這葡萄,太后聽說咱們在這裡會文,特意賞過來的,剛送到沒多大會兒,這葡萄有股子特別的香味,極是難得,你起來嚐嚐。”

叫子崗的男子姓邵名源泊字子崗,是魯國公嫡孫,正正經經的宗室子弟。

邵源泊聽了李謙的話,連眼睛也不睜,只探出手摸索到碟子,揪了只葡萄下來,扔到嘴裡咬着。

李謙用手背拍着邵源泊的胸口:

“子崗,這策論,你無論如何得幫幫我,給我弄一篇出來!”

“嗯,你把我那篇拿去,回頭我再寫。”

邵源泊扭頭吐了葡萄皮,拍開李謙的手,又摸了只葡萄扔進嘴裡,李謙滿臉苦惱,

“子崗啊,源泊弟,邵兄啊!你那篇,一看就不是我寫的,我哪能寫出那麼好的文章?太后一眼,不,半眼就得看穿了,我就不用活了,邵兄,好兄弟,你幫幫忙,看在咱們從小玩到大的情份上,你不能見死不救啊!難道你竟能忍心看着哥哥難爲死不成?”

邵源泊睜開眼睛看着李謙,打了呵欠說道:

“你就不能換點新鮮的?每次都是這一句。”

“就這句最管用!”

李謙見邵源泊睜開了眼睛,眉宇飛揚起來:

“好兄弟,你放心,往後你要是有什麼事,哥哥我兩脅插刀,不不不,全身插刀!”

邵源泊懶散的又打了個呵欠:

“這策論不比詩詞文章,你得有點自己的想頭才行,不然萬一太后真問起來,你還是得掉了底子,你好好想想,這戶、刑、吏、禮各部,哪一處你能有點想頭,也別管通不通,先寫下來,回頭我幫你潤一潤不就成了。”

李謙大喜,重重的拍着邵源泊的胸口:

“我就說,有你,哥哥我萬事不用愁!這容易,前兒我看了一本書,說這開礦之法的,倒還真是有些個想頭,今晚上我熬個通宵寫給你!”

“這麼點東西你又要熬通宵,往後你若是授了官,這上官的書信、皇上的旨意,你總得自己寫吧?那還不得夜夜熬通宵了?你也就算了,就是可憐了嫂子!”

邵源泊擡手擋着李謙的手,挑着眉梢打趣道:

“授官?你難道想出仕?我反正是半點不想,一來沒那本事,二來,受這個累做什麼?如今這日子多少逍遙,再說,我家裡能幹的哥哥多的是,用不着我再能幹去,你看看我,長的就是一幅淡泊名士相,我就做這個名士吧!”

李謙站起來,抖開摺扇,揹着一隻手,晃着腦袋,展示着名士的派頭,邵源泊盤膝坐了起來,點着李謙笑道:

“所謂士,有學士,勇士、方士、術士、策士,士一途,不唯學問一條,這麼說,你就是個名符其實的吃士!就會吃、善吃這一件,你是真名士!”

“是士就成,術業有專攻麼。”

李謙臉皮極厚,昂了昂頭,一臉的頗爲自得,邵源泊大笑着跳下榻,光着腳轉身找到鞋子拖着,看着不遠處愁苦不堪的衆人,笑着建議道:

“老在這別院裡呆着也沒意思,咱們去下面抱朴寺轉轉去,聽說寺裡新供了尊千手千眼觀音,出自名家之手,咱們瞧瞧去!”

“好啊!”

李謙撫掌贊同道,他的策論有了着落,這心情立時輕鬆無比。

兩人也不和衆人說,邵源泊叫人綰了頭髮,悄悄吩咐小廝取了衣服換過,帶着幾個貼身小廝,出了別院,沿着石階往山下抱朴寺去了。

李謙無聊的站在觀音殿內,搖着摺扇,看着邵源泊圍着金光燦燦的千手千眼觀音像轉着圈讚歎不已,打了個呵欠問道:

“我就沒看出哪裡好,這佛像不都是一個樣?!”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照我說,那冬筍和春筍又能有什麼區別?術業有專攻!”

邵源泊頭也不回的答道,李謙不言語了,乾脆跟在邵源泊身旁,他走到哪他就跟在哪,他仰頭看哪裡,他也跟着仰頭卻不知道看哪裡,兩個人,一個真看,一個跟着看,在殿內盤恆了小半個時辰,邵源泊才滿意的往後退了幾步,遠看了一眼,轉身出了觀音殿。

李謙跟出來,左右打量着問道:

“咱們還去哪裡?”

“到抱朴庵找師太喝茶去!”

“這主意好!清慎師太的槐花茶沁人心脾,可是極難得的好茶!還有綠豆糕,到底是修佛的人做出來,那股子超凡脫俗的清香,外頭無論如何也仿不來!這主意好!快走!”

李謙來了精神,催着邵源泊,沿着山間小徑,一路往抱朴庵走去。

92 舊例書樓更亂了弄巧成拙繁華92 舊例那個府裡新家志向安穩再娶園林砒霜與蜜糖費心殊途同歸推波助瀾真讀書了內憂外患風波起新家內憂外患自作孽暗潮四角俱全糟心事安穩教導更亂了搬家返京滿城煩惱真讀書了四角俱全那個府裡父母心都是喜事糟心事亂套父母心砒霜與蜜糖峰迴路轉費心出嫁迷惑與悵然各懷心思迷惑與悵然都是喜事別院弄巧成拙別院真讀書了衙門精神寫物質通達變通婚禮有意思的人亂套新職立字爲據哪跟哪啊推波助瀾外任各得其所好主意教導章程事變92 舊例章程惶惑生與死逍遙夏日出殯自救人才好主意峰迴路轉章程事變探花郎真讀書了立字爲據67 分家探花郎自作孽園林立字爲據精神寫物質規矩自作孽志向亂了算計67 分家峰迴路轉殊途同歸再娶算計送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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