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分家
67、分家
邵源泊回了信,李燕語安下心和常嬤嬤一起,照前幾年的規矩準備好八月節的節禮,打發人送回了京師。
京師府裡收到泉州送過來的幾大車不值錢的土特產,大爺和大奶奶曹氏極是惱火,明面上倒還真不好說什麼,王二奶奶卻和二爺大鬧了幾場,二爺只好求了長子三少爺邵源慧,好歹從三少爺那裡要了二百兩銀子給了王二奶奶。
邵老太爺收到邵源泊的信沒幾天,泉州送節禮的車子也進了府,邵老太爺鬱郁的在院子花架下喝着悶酒,老劉頭坐在小杌子上,一邊侍候着斟酒,一邊勸着邵老太爺:“大爺也是太心急,六少爺剛到任哪有幾個月?再說六少爺現如今又想做出些政績的,六少爺會讀書,又不會變銀子。”
“唉!你也別勸我,不是爲這個,老大伸手要銀子,呸!丟人現眼!我傷心的不是這個,你那心裡,不也明鏡似的,小六從小就是個清冷性子,除了源慧和我,跟誰也不親近,連他那個嫡親老子,他也不往心上去!我扭他的性子,扭了這麼些年,也沒扭過來,原想着幫他娶個識大體的大家嫡長女,那都是照着大家當家長媳教出來的,該管的事沒個推脫的,往後有媳婦勸着,家裡的事,他也就慢慢上手管管了,我再看着調教兩年,一蹬腿死了,把這魯國公府交給他,也就放心了,誰知道!”
邵老太爺長吁短嘆,仰頭喝了杯悶酒,將杯子重重的放到几上:“人算不如天算,他自己竟然看中了這麼個媳婦兒,還變着法子娶到手了!”
“老太爺別怪我多嘴,我看六少奶奶倒蠻好!”老劉頭嘀咕了一句,
邵老太爺鬱悶異常的嘆着氣:“我沒說她不好!她是好,可這好,她不好給你有什麼用?小六媳婦處處都好,精明有眼力,見識好看得長遠,才學上就更不用說了,小六說自己不如她,心眼足夠法子多,嘴上手上都拿得起放得下,心思也精巧,賺錢上頭也極有本事,處處都好,什麼都好!可就一樣!小六原先不過性子清冷些,她乾脆是個任事不管的!還滑不溜手!”邵老太爺說的又是惱怒又是傷感:“你看看,小六一領了外任,她忙不迭的將嫁妝搬得乾乾淨淨!我不是要佔她的嫁妝,我是說她這心思!她的莊子、別院、城裡的鋪子、陪嫁的宅院家人,她託付給誰?託付給胡七!你看看這心思!小六從啓程到外任這幾年,你看他兩口子跟家裡開過口沒有?銀子也罷,人情也罷,你見這兩個說過一個字沒有?爲什麼?就是不想沾家裡的光!她不沾家裡的光,自然也不管家裡的事!”邵老太爺越說越生氣,端起杯子一口喝了,呼呼的喘着粗氣。
老劉頭忙又斟了一杯酒,沒敢接話,邵老太爺重重的嘆了口氣:“老劉啊,你不知道,小六往後必有大出息,小六媳婦更不簡單,銀子?呸!銀子算什麼?!那倆口子根本不缺銀子!呼和縣那樣的窮地方,小六媳婦一年還能掙幾百兩銀子到手!她在京城那個繡線鋪子,別看門臉小,人家不靠門臉,專走給各大繡莊送貨的路子,從大前年起,就悄沒聲息的買進了兩三家織染作坊,這銀子正經掙的不少!你就看她這做生意的精巧勁兒,她會缺銀子?小六事事聽她的,這兩口子,唉!”
邵老太爺說着,不知道又想起什麼,舉着杯子,呆怔了半晌,又是一陣嘆氣,仰頭又喝了一杯酒,頹然長嘆一聲:“算了算了,不說了,我說他多少年,他都不改,如今媳婦一句話,他記得比什麼都牢靠!算了算了,這是他的命,是我的命,是這魯國公府的命,他能獨善其身也好,也好,好歹魯國公府這一脈,還有這麼一個有出息的,不至於凋零殆盡,他不提攜別人,自己好也行,也行!唉!”
“老太爺就想開些吧,也不能全怪六少爺和六少奶奶,大爺,還有二爺,也是不着調的時候太多,就沒個着調的時候,還有二奶奶,更別提了,這都是長輩,六少爺怎麼管?老太爺能做的,六少爺可做不了,老太爺也別難爲六少爺了,您以前不是總說,只要六少爺肯做官上進,你就任事不求了麼?你看看,這六少爺上進了,你這想頭又多了不是!”老劉頭囉裡囉嗦的勸着邵老太爺,邵老太爺悶悶的喝了兩口酒,半晌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邵老太爺又是一聲長嘆:“小六想管,小六媳婦自然有法子管!算了算了,你說的也是,人哪,總是得隴望蜀!算了,我也不想了,只要小六往後能有大出息,就是好事,這家,這府裡,他不想要,不想要就算了!明天我就進宮,跟太后說一聲,把這世子定了,算了算了,也別定什麼世子了,就直接讓長房承了這爵位吧,回頭咱們到城外別院裡清修去,我年紀大了,累了,也不想再管這些破爛事,嗯,算了算了,家也分了,都分了吧,隨他們鬧騰去!”
過了八月節,邵老太爺進宮和李太后嘮叨了一下午,回來就上了摺子請襲爵,隔天皇上就準了邵老太爺的摺子,一番撫慰後,令長子邵德慶襲了爵,可這這爵位,從國公一路就落到了開國郡公。
沒等魯國公府的門額換好,邵老爺子就尋到福寧親王府,請福寧親王主持分了家,這一連串的突變,打的府內衆人愕然呆傻,這實在是太突然了,分家分的很快,搬家時,醒悟過來的衆人,除了長房,新任的魯開國郡公邵德慶一家外,旁的,一片哭叫大罵,鬧得不可開交,新任的家長邵郡公和曹夫人口嘴起泡,狼狽不堪,家裡原本鎮得府內一片祥和安寧的老太爺,在分好家的當天,就搬到了城外別院清修去了。
九月裡,京師最熱鬧的八卦,就是魯國公府分家中展現的種種讓人驚愕不敢想,後來說起來,常常話說不完就讓人笑得透不過氣的各種軼聞。
邵源泊和李燕語很快得了信兒,很多信,李謙的信沒走郵路,乾脆遣了府內長隨,一路換馬不換人送到的,接着是邵源泊父親邵二爺的信,哭訴了分家的苦楚,哭訴了生活的艱難,然後期盼兒子每月送銀子回去,新任當家邵郡公的信寫得四平八穩,長輩口氣十足的吩咐邵源泊要勤於政務,爲國分憂。
邵老太爺的信,慢慢悠悠最後纔到,對以上事件,來了句總結:“#8226;#8226;#8226;#8226;#8226;#8226;老子也甩手不管了!”
邵源泊和李燕語一時也是眼花繚亂的暈了半天,這老太爺打的什麼主意,好好兒的,這家,說分就分了?!
暈過神來,李燕語最關心的,還是二爺那封信最後那幾句,將信掂出來遞給邵源泊,苦惱的問道:“怎麼辦?這銀子得給多少纔夠?咱們過日子,你也知道,能省當省,可京師,母親和弟弟又是用慣了的,你看看得多少才合適?”
“什麼多少!一分錢也沒有!他又不是沒分到東西!你看看!”邵源泊將李謙信後面附的那份分家單子攤到李燕語面前:“你看看,五間鋪子,這五間鋪子,我聽老劉叔說過不知道多少回,都是府裡極掙錢的鋪子,三處莊子,這三處莊子我都去過,是府裡最好的三處莊子,城裡兩處宅院,城外一處別莊,還有現銀,古董這些不算,這還不夠?!若還不夠,那就是窮奢極侈!”
“嗯。”李燕語乖巧柔順的答應了,探頭看着分家單子,笑着說道:“這分家二房看着東西不多,可件件是精品,暗地裡可是佔足便宜的,咱們什麼時候回去京師,你得去趟福寧王府,好好謝謝福寧親王去。”
兩人感慨議論了幾天,也就把這事拋之腦後了,相比於這事,兩個人更喜歡討論這商會和商貨進出海的種種件件,李燕語謹慎的挑着能說的、簡單些的那些後世商會海關等等的規矩、做法和理念,摻在閒話中說給邵源泊聽,這是她前世的本行,聽得邵源泊大受啓發,興致十足,乾脆將那些文書每天帶回來,和李燕語一件件細細討論。
分了家,李燕語心定下來,遣常嬤嬤坐着自己那輛看着樸實其實最是奢華的大車,悄悄回了趟京師,和大劉叔、大劉嬸子一起,將自己在京師的嫁妝和產業重新理了一遍,能帶的現銀都帶了過來,常嬤嬤又悄悄去了趟李府,求見了李謙媳婦宋少奶奶,宋少奶奶聽了常嬤嬤,遲疑之下,一時不敢做主,等李謙回來,將常嬤嬤的話轉告了李謙,李謙卻渾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這是人家發財不忘帶上你,子崗娶了個好媳婦,你要是想多發財就多拿些銀子出來,若不想多掙銀子,就少拿些出來!必定是掙錢的!你放心。”
宋少奶奶心下大定,輾轉了一夜,第二天和幾個心腹陪嫁婆子一起,將陪嫁的壓箱銀子一股腦兒全拿了出來,換成銀票子交給了常嬤嬤。心神不寧的等了小半個月,李謙就收到邵源泊寄過來的李燕語手寫的一張認股的單子,約了每年臘月上旬對帳分銀子,宋少奶奶拿到單子,寶貝般的摺好收鎖了起來,七上八下、心神不寧的等着臘月對帳收銀子。
作者有話要說:斷更兩天,極有種逃課蹺班的痛快!懶洋洋的爽啊!咳,扔磚頭的輕點!
好吧,從今天到週五,不會斷了,週五之後,週五預告,其實吧,總體說來,閒默還是個勤快的娃,GN們,還是以表揚爲主吧,抱頭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