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良觸景生情,想起了一年前來時學會的山歌,他禁不住脫口唱道:
哎……
走進山來唱山歌,
進得寨來都是客,
香茶一盞情意深,
一牀酣眠枕香羅。
歌聲餘音未逝,突然從寨子的方向響起清脆曼妙的迴音:
啊!
何方貴客到山寨,
未曾露面山歌來,
不是故友把歌唱,
便是新朋尋芳來。
歌聲一落,只見前面的樹林中涌出十幾個俏麗姑娘。
這些姑娘都上身凌紅衣褂,下襯碧羅凌裙,色彩斑斕,美豔多姿。
見了天山俠士等人走來,姑娘中不知誰嬌喊一聲:
“喲,這麼多人呀!快回去告訴巫娘,有貴客來了。”
姑娘們都紛紛轉身,喊喊喳喳說笑着,飛跑回寨子。
“良老弟真是入鄉隨俗,一首山歌引來這多小山雀!”肖子建看了一眼楚良笑道。
江雪梅笑道:“只怕良哥哥和這些小山雀還很熟哩!你們沒見適才那些姑娘歡喜的模樣?”
說笑着,人們已看見寨子了。
寨子裡片刻涌出一大羣人,簇擁着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走來。
天山俠士等人見狀,便放緩腳步,慢慢迎上去。
近了,只見那老婦人頭上紫帕纏發,雙鬢染雪。滿面春風,鳳目帶笑,峨眉中深藏一團威嚴。
體態豐盈,上身紫衣綢褂,下襯紫色筒裙,舉止灑脫,步履穩健。
楚良見了那老婦人走來,便低聲道:“她便是那白龍寨一方頭人,西姆巫娘。”
肖子建低聲道:“熟人好說話,還是你出面寒暄,讓她容我等在此住上一宿。”
楚良聞言,搶步出了人羣,迎着那西姆巫娘疾走幾步。
到了近前,便躬身長揖道:“巫娘別來無恙!小可楚良有禮了。”
那西姆巫娘見狀止步,微微一怔,旋即撫掌笑道:“哦!我只當何方貴客,原來是中華的楚少俠至此。老身有失遠迎,請恕非禮之罪!”
楚良笑道:“巫娘過謙,我等長途跋涉,以去天竺,路過貴地,多有騷擾。
“欲借宿一夜,次日即擇路西行,不知方便與否?”
西姆巫娘笑道:“楚少俠哪裡話來?凡到我們白龍寨的都是貴客,我們定會以禮盛情款待。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我們白龍寨就是以盛情好客而聞名於世的。
“走吧,香茶美酒均已備好,就請各位賞臉,屈尊一往了。”
說完便打了個請勢,側身路旁。
她身後的衆女子也都閃身站在兩側,閃出路來。
楚良頷首微笑,昂然舉步和西姆巫娘並肩走在前頭,衆人隨後跟隨。
見狀,夾道兩旁的衆女子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沙蘭,你看那男子多白淨,好俊喲!”
“可不。你看那個,舉止斯文,溫文爾雅,好瀟灑,尤麗,你還沒開裙,今夜就拉他做你的情郎吧,你真是天大福氣呀!”
“沙蘭,你淨會揀好聽的說。可是你忘了,尤麗是咱們寨子裡的金鳳凰。
“那達木漢早就說過,給尤麗開裙只有他才配。
“達木漢是咱們白龍寨第一勇士,自然有資格給咱們寨子的第一美人開裙了。”
“什麼是開裙?”上官英走在肖子建身旁,聽了姑娘們的私語,禁不住低聲問道。
誰知,他的話被姑娘們聽到了,有個調皮的姑娘大聲喊道:“開裙呀,就是女孩子滿了十八歲,第一回拉個如意的情郎到閨房。
“這就是開裙,以後她就可以任意地拉郎配了,嘻嘻!”
肖子建和上官英都羞得面紅耳赤。
只好低着頭,匆匆走過,不敢擡頭正視那一束束柬熱辣辣的目光。
楚良和西姆巫娘並肩走在最前面。西姆巫娘笑道:“楚少俠,一年前和師父來到敝寨,楚少俠的英姿使我們這兒的姑娘神搖魂盪,便有兩個姑娘爲你害了思癡。
“這次,我見你們當中更不乏標緻的男子。
“惟恐又會惹得我的姑娘們魂牽夢縈,你知道我們這裡的風俗,希望多多玉成。”
說着話,衆人已到了寨中最高的一幢閣樓下。
這閣樓有四層,全爲山竹造制,小巧靈秀,姿態端雅。
天山俠士等人來到閣樓前,早有幾個小姑娘牽了馬匹和銀狼去餵養。
西姆巫娘把衆人讓進客室,都在竹椅上坐了。
竹椅前的木桌上擺滿水果和香茗、有幾個豔裝女子往來穿梭,爲客人斟茶。
幾個女子飄來蕩去,掀起一陣陣的香風瑞氣,直撲鼻息,沁人心肺。
在閣樓外面早站滿了幾十個女子,都爭先恐後地尋找空隙往室內窺視。
推推搡搡,喊喊喳喳,彷彿來的貴客是千古奇珍。
見貴客都已落了坐,西姆巫娘擡頭招進一個美豔女子道:
“珠瑪,去告訴外面的姐妹,不要在這兒圍着,有失禮儀。
“一會兒客人都去草場上跳舞。讓她們回去,好生修飾一番,去草場等着。”
那叫做珠瑪的女子,嬌柔應聲,嫋嫋而出。
巫娘對身邊的楚良笑道:“鐵少俠,現在清靜了些,你也該把各貴客一一做個介紹,讓老身認識一下呀!”
楚良聞言,微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他說着,一指坐在一旁的沈青雲道:“這是我師叔,飛天大俠沈青雲。”
沈青雲站起身向巫娘一抱拳,微微一笑,復又坐下。
楚良接着又把天山俠士等人一一介紹給巫娘。
當介紹到白雲童子上官英時,只聽站在巫娘身旁的一個女子脫口道:
“好美的男兒!”
巫娘回眸嗔道:“沙蘭,你少要開口。”
那叫做沙蘭的美豔女子,調皮地吐了下舌頭,朝上官英嫣然一笑,低下頭去。
等介紹到肖子建時,突然在門旁站着的一個姑娘飄然上前,落落大方地伸出纖纖玉手,握住肖子建的手莞爾一笑道:“我叫尤麗,今年十八歲,還沒開裙。”
肖子建並非常人,見機行事,很大方地和尤麗握了握手,答道:
“在下肖子建,有幸與姑娘相識。”
那尤麗一雙秋水般明澈的大眼睛直盯着肖子建,衆目睽睽之下毫不掩飾,深情款款、柔聲無限地道:“你正是我夢中的小白龍!”
肖子建紅了臉道:“姑娘過譽,於建實乃凡夫俗子。”
巫娘見狀嗔道:“尤麗,你怎麼這樣對客人不禮貌!”
孰知,那尤麗並不像沙蘭那麼柔弱,聞言便轉身對巫娘雙膝跪下道:
“稟巫娘,尤麗已決意讓肖哥哥爲小女開裙。敬請巫娘玉成,小女感恩戴德。”
說着,明眸之中閃着晶瑩淚花,情意深切,感人肺腑。
那巫娘聞言嘆了口氣,正欲說話,突然客室門被踹開,隨之闖進一個彪形大漢,厲聲道:“尤麗,你說什麼糊塗話!有我達木漢在,你爲何找別人開裙?”
這大漢年約二十五六歲,青巾纏頭,上穿魚皮馬甲,下着灰色馬褲,足踏薄底皮靴。
腰佩馬刀,赤裸着紫紅的雙臂,臂粗手大,一看就是個魁梧蠻
力的壯漢。
那尤麗見了來人,挺身道:“達木漢,讓誰開裙我自可選擇,你管不着!”
達木漢氣道:“尤麗,你是白龍寨的金鳳凰,我是白龍寨的金龍,除了我別人休想!”
尤麗固執道:“我不喜歡你!就是要讓肖哥哥爲我開裙!”
達木漢聞言,一伸手拔出腰間馬刀,怒道:“何人姓肖?達木漢要與他決鬥。若我敗了,情願讓出尤麗,我若勝了,讓他滾出白龍寨!”
肖子建正欲說話,突聽西姆巫娘斥道:
“達木漢,你太放肆!焉有用刀劍對待貴客之理,還不下去!”
達木漢聞言,猛地把馬刀入鞘,悻悻地瞪了尤麗一眼,轉身大步走出。
尤麗見達木漢一走,便轉對巫娘道:“巫娘,達木漢不會罷休,請巫娘決斷!”
巫娘轉對肖子建道:“肖俠士尊意如何?肯否屈尊爲我們白龍寨第一美女開裙?”
肖子建赧然道:“這開裙……”
巫娘道:“我們依坡族有一風俗,女孩子到十八歲便可拉第一個情郎入閨房,就是開裙。
“故這第一個情郎很重要,越風光,這女孩子越榮耀!”
肖子建爲難地看了看楚良,見楚良在一旁只笑不語。
他又看了看那美豔絕倫的尤麗姑娘,見尤麗正用一雙如悽如艾的眼睛凝視自己,那眼神分明在懇求。
肖子建的心怦然一動,他笑道:“回巫娘話,在下肖子建不才,承蒙尤麗姑娘錯愛,本不該託違。但事出唐突,望容在下三思而後決。”
巫娘笑道:“也好,一會讓尤麗陪你去跳舞,增些情趣。這一見鍾情,也難免使人接受不了。”
“多謝巫娘大恩!”那尤麗聞言,早欣喜如狂,畢恭畢敬地跪下給巫娘磕了一個頭,然後起身來到肖子建身邊坐下,那樣子惟恐肖子建被人奪去。
楚良見肖子建和尤麗儼然一對情侶並肩而坐,心中禁不住暗笑。
他對巫娘道:“巫娘,時光不早,我等一路急馳,早已飢渴了……”
西姆巫娘笑道:“好,先吃了晚飯,再去草場跳舞,我們那些姑娘怕也是等不及了。”說着,便對珠瑪吩咐幾句。
珠瑪應聲而出。不時早有幾個女子端來了水果和香茶,又擺上了酒菜。
卻只見那米酒醇香,饈餚豐盛。
齊天柱不等巫娘開口,抓過一支山雞腿便大吃大嚼起來。
巫娘笑道:“你等只管飲用,不要拘束。”
席問楚良笑道:“巫娘,小可有一事相求。想請巫娘在此筵上把這白龍寨、困龍潭、晾甲山的傳說講給我師兄們一聽,也使他們對這女兒國更有所知。”
巫娘呷了口米酒,滿面春風道:“好,大家有興趣,老身也就講講。”
她的話中充滿自豪,“這白龍寨以前不叫白龍寨,方圓五百里都歸西樑女國管轄。
“那一年,唐僧師徒西天取經路過此地,因這裡姑娘美豔多情,着實使唐僧師徒豔羨不已。
“但因身肩取經重任,不得不離別西去。以後到西天取了經卷,唐僧師徒都成了正果。那唐僧坐下的白馬,本是東海的一條白龍。
“他因路經女兒國,念念不忘這裡女子的美豔,所以在離開西天回東海時,便擅自來到這裡。
“化作一個英俊少年,與這裡的姑娘們婚配,於是這女兒國也有爲數不多的男人。所以人們把這寨子叫做白龍寨。”
“那困龍潭是怎麼回事呢?”上官英好奇地問。
“原來這寨子西邊沒有湖泊,傳說那小白龍擅自來到女兒國婚配歡居的消息,被天上的王母娘娘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