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語有云:正氣存身,濁氣難浸。精神內守,病安從來?
話說那逆鱗等人知道姬昌攜衆妖獸所爲何來,皆是躲在樹後屏息靜氣不作聲色,只由那小生白澤立於半空相迎。烏雲散去,看那天空之上除了姬昌、肩吾與委蛇三魔獸以外,密密麻麻足有四五百妖魔衆!
只不過面對這魔障威嚴妖氣橫天,小生仍舊是一副悠閒的樣子,笑眯眯的看着。姬昌遠遠望見,連忙讓衆妖魔止步,只帶了肩吾與委蛇二將掠至近前,恭恭敬敬地拜道:“奉書大人別來無恙?”
小生拱手笑道:“姬昌,看你們今天龍虎蛇三族精英盡出,風塵僕僕地闖入我這九龍湖所爲何事?”
姬昌手中一顫,陪笑着說道:“看奉書大人說的什麼話,我們怎敢亂闖九龍湖呢?只是路過此地,前來問個訊而已。”
小生道:“如此倒是我錯怪你們了,請問。”
姬昌點頭再拜道:“幾月前九獄山脈萬劍谷解封,魔劍再度現世,我們本想去迎接逆鱗大人……”說話間瞄了小生一眼,見他沒甚動作又繼續說道:“額,只不過半路殺出一衆人類,又與九尾狐族互相勾結,將逆鱗大人劍體打破生死不知……”
“什麼!?”小生聞言忽然上前一步,盯着姬昌說道:“我守護這裡足有億萬年之久,近幾月並未見有人進出,你所說的確是實情?”
“句句是實!”姬昌不敢與小生平視。低着頭說道:“根據族人的調查,那些人類乃是走的海路,繞過魔鬼海峽到達獸域,我想那九尾狐定是與人類一起來到了這裡。”
“嗯,海路我倒是無法兼顧……”小生沉吟半響,微微一笑,又問道:“如此,你們來這是要在我九龍湖尋人咯?”
姬昌一聽周身震顫,連連搖頭,說道:“不敢不敢!只是。上月有人類在距此不遠的玉峰山附近殺了魔山白猿。我們想來問問奉書大人,可曾見到一位黑衣少年帶着一位狐族少女闖入這裡。若是如此,不必奉書大人操心,我們自會爲您除去此患。”
小生道:“沒有見到。你們請回吧!”
“嘚!何必要跟這小生費那麼多脣舌。直接闖進去搜搜不就知道了!”這時。那人面虎身的肩吾不耐煩地嚷道。提起大環刀便想衝上前去,被身旁委蛇一把拉住道:“不可!”
“我們人多,有何不可?”肩吾轉頭問道。
委蛇小聲地說道:“你是不知這奉書的來歷。這就是那位來自太始崑崙的神獸白澤!相傳他乃是白龍女與雨神的私生子,落地便能說人話,通曉萬物之情。想當初元擋遊天下,在東海遇到此獸,嘗問及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氣爲物、遊魂爲變者凡一萬零五百二十種,白澤具言之。元帝遂拜其爲奉書使,令以圖寫之,以書示天下。不知爲何,白澤在神獸人三界大戰後便一直守護在這獸域與古皇域的交界處。別看他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我猜其實力比你我只強不弱!”
“哼!說來說去還不就是一文官,能打麼!?怕他怎的,待我去試試其斤兩幾何!”那肩吾聞言只是不屑,提刀作勢便往前衝!
姬昌遭到拒絕正在思慮對策,早聽見背後二將的議論,心中暗道:“此獸的厲害我也是耳聞。想我主姬古在世之時,對其敬而遠之,就是那魔劍逆鱗在談及他時,臉上亦收起驕縱之色,是以衆獸到今日仍對其心存敬畏。然而此獸極少出沒,即便是在三界大戰中也從未有人見其出過手。今日正好借那蠢虎來試試他的底細,也好爲今後獸族大軍由此過境做個準備。”遂只是點頭附和小生之言,假裝不知身後肩吾逼近之事。
須臾,那人面虎身的肩吾已是衝在了前面,對小生喝道:“我看那少年攜狐妖就藏在這湖邊的林中!管你什麼狗屁奉書,若敢擋路便上來吃我一刀!”
小生見狀,不慌不忙,仍舊微笑着說道:“你們果然是要硬闖啊!”笑談間風聲鶴唳,周圍的湖水好似漸漸沸騰起來,咕嚕咕嚕地冒着氣泡,而那千丈瀑布的落勢竟在剎那間變緩、迴流!
同一刻,那肩吾終於被小生的言語激怒,耐不住性子揮刀砍了過去。而姬昌忽覺頭皮一麻,背脊生寒,大感不對,急忙向肩吾喊道:“退下!不得無禮!”只可惜爲時已晚,肩吾的那一刀勢如山崩,瞬間已砍在了小生身上,將其一分爲二,斬成了兩半!
那小生的身影隨風散去,竟是一虛影,又聽得他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說道:“姬古沒教過你們說話的禮儀嗎?你們可知這九龍斷壁之下闖入者死的規矩?”
話音未落,那方圓千里的湖面上已是一片蒸騰,就好似雨滴倒着落下的樣子。嘭地一聲巨響,天空中散出祥光萬道,匯聚在一起,猛然颳起一陣狂風。好風!但見那瀑布倒懸,水勢蒸騰。濤浪如山聳,渾波萬迭侵。乾坤昏蕩蕩,日月暗沉沉。一陣搖鬆如虎嘯,忽然入竹似龍吟。萬竅怒號天噫氣,播霧飛砂亂傷人。直颳得那半空中的妖魔衆站立不穩,磕磕碰碰一個個落下雲頭。姬昌幾個水霧迷眼,發須飛騰,又忽然在血脈中感到一股絕不亞於魔劍的恐怖威壓,戰戰兢兢擡不起頭來。
異獸間源於血脈的威勢絕非虛幻,姬昌這時才知那白澤果然厲害,急忙躬身下拜,在風雨中大聲說道:“奉書大人請息怒,這實是一場誤會,我們的確只是路過問詢,馬上便走!虎將無知,觸犯神威,望奉書大人饒了他罷!”
那小生在半空中微微一笑,剎那間收了風雨。按落雲頭,來到姬昌等魔獸跟前說道:“你們走吧,若再有下次,必定不饒!”
“是,是,我們這就離開,打擾了。”姬昌拱手說着,忙起身召喚衆妖獸乘雲離開,而那肩吾再不敢有任何言語,同姬昌委蛇一起退出了九龍湖。去得比來時還快。
望着那退去的陰雲。小生忽然收起笑臉,嘆道:“無怪乎自姬古之後獸域一直處於分崩離析的狀態,果然全是一羣殘兵敗將,烏合之衆!”又轉身對林中笑道:“現在安全了。你們出來吧!”
逆鱗從樹後走出來。一雙金色的眸子望着遠方漸行漸遠的妖魔衆。轉頭對小生笑道:“你還是這般心軟,如若是我,直接殺了乾淨!”
小生笑眯眯地說道:“不是我不殺。實是我現在不可有半分力量上的損耗。若真的打起來,恐怕古皇域中的那些東西會乘虛而入,到時獸域將變成第二個詛咒之地。再說了,我若是殺了他們,你豈非失去了許多樂趣?”
逆鱗聞言鼓掌大笑道:“妙哉!妙哉!知我者白澤!這些傢伙還是等我下次回來收拾吧!在此間浪費的時日已經不少,我們現在就走!”
“等等,還有一事。”小生道:“這白猿與我呆了幾日,我看它聰穎明慧,願收它做個幫手。不如你們留它在這九龍湖給我做個伴怎樣?”
“不行!小猿要跟我們走!”白狐少女剛一聽見,立即拉着小白猿的手道。好不容易從狼嘴中救下小猿,她可不放心讓它呆在獸域。
而白猿只是支支吾吾半響不語。其實它在與白澤相處的幾日裡也是對其有好感,今天又見識了他的手段,早有拜師之意。聰穎的它知道要想親自報仇絕非易事,需得從明師先學點本領才行。只不過又捨不得白狐少女,是以兩難。
逆鱗見狀,攤攤手對小生說道:“這事倒是與我無關,要讓白猿留下,你得先說服這九尾白狐才行。”
小生點點頭,緩步走到少女面前,認真地說道:“其實我是看這白猿年紀尚幼,那人世間的地氣必對其不利,異獸還是要在獸域的環境中長大方纔最好。若是你真的關心它,便不要將其帶在身邊。”
少女貝齒輕咬着櫻脣,看看那支支吾吾的白猿,又看看小生。其實她也覺得白澤說的有理,在心中暗道:“如此也好,一來我不必天天面對小猿,觸景感傷;二來小猿也有個好的環境生長,又可隨白澤學點本事。只不過……就怕那些蒼狼和其它異獸又來找小猿的麻煩……”
見到少女猶豫,小生又笑道:“小猿的安全你自不用擔心,我保證在這九龍湖的範圍之內除了普通動物以外,沒有任何異獸可以靠近。”瞄了一眼那坐在旁邊休息的逆鱗,小生又悄悄附耳說道:“逆鱗這次出去不知又會鬧成什麼樣,你若是帶着白猿可不好又同時對付他,不如讓它成長起來再到東方大陸上去找你們也不晚。”
少女聞言臉頰一紅,狠狠地瞪了逆鱗一眼,又轉頭望着白猿說道:“小猿,要不要留下就由你自己決定吧。不論是什麼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的。”
小白猿支吾了一會,終於是嘰嘰咕咕,將自己心中的話說了出來。爲了不成爲少女他們的包袱,爲了能給自己的母親報仇,它決定留在九龍湖隨白澤修行。
逆鱗見白猿有了決定,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說道:“如此我們便走吧,就勞煩小澤你送我們一程了!”
小生點點頭,對白猿說道:“你且在此等候,我送他們去去就回!”說着袖袍一展雙手連動,在幾人面前造出了一個透明光球,又微笑着對逆鱗和少女說道:“請自在踏進去便可。”
兩人告別白猿,依言踏入光球之中,只覺得周邊景物飛速變幻,山川河流瞬間縮小又變大,三息不到,眼前豁然開朗,擡頭望時已是另一番景色。
逆鱗望着那與獸域大相徑庭的山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笑道:“終於出來了!”又轉身對小生一拱手,說道:“那麼,我們就此告辭了!”
白澤聞言乾咳了一聲說道:“額,等等,其實還有一事……”
那逆鱗一聽不耐煩的說道:“小澤,你那囉嗦的性子也該改一改了,有事快說!”
白澤笑道:“你在花海偷酒之時還順了我的捆仙繩,得先還我!”
逆鱗一聽嘿嘿一笑,說道:“送我吧,你知道我現在身邊帶着個女人,沒根繩子拴着可不行。”少女聽着氣得一甩手自個朝着東邊走了。
白澤看了看,那少女雖然走了,卻只是在遠處等着,笑着對逆鱗說道:“那捆仙繩我還有用,況且,那女子的心在你這身體上繫着呢,跑不了!”
“說來也是,還你!”逆鱗笑了笑,說着從腰間抽出捆仙繩扔給了白澤。忽然又收起笑容對白澤說道:“我這次真要離開獸域了,沒找到新的劍身大概不會回來,你自己多加小心!”
白澤點了點頭笑道:“雖然我現在更擔心那些人類,但是還是得跟你說聲保重,記得回來給我帶禮物。”說着搖身一晃,轉瞬消失在了風中。
望着白澤消失在獸域方向,逆鱗嘴角一撇,說道“那麼,就讓我看看人類在這億萬年中有什麼變化吧!”說着又是不理少女,轉身向北掠去。(不知逆鱗來到人世會有何種際遇,又不知楊瑞在記憶中有何發現,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