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們看到有光,其後必會有影。當人們執着之時,煩惱如影隨形。當你感到迷茫,不如放開一切,去追尋自己內心的正義。。。。。。”
少年此時正坐在一塊暗黑色的片石上喃喃自語。在其周圍寬廣的洞穴裡,到處插滿了鏽爛的劍器。坑坑窪窪的丘陵地上,躺着無數以符文鎮壓着的殭屍劍奴。這裡是神劍門的劍冢,億萬年來歷代長老們的埋劍之處。
先時,各大門派礙於神劍門掌教的威名與其在橫斷山的勢力,不敢再繼續爲難少年一行。然而卻是繼續盤桓在橫斷山腳下,只等着少年什麼時候離開神劍門。及至半個月後,夏國國君得知少年受阻的消息龍顏大怒!即刻派遣百萬精銳飛騎圍山抓人,那些各大派的武者們方纔肯散去。
當日在神劍門的紫霄殿上,少年終於遵照陸榮長老的囑咐,向掌教歸還了寶劍。本以爲還要花費一番口舌來解釋前因。卻不料張老在當初離開神劍門時,早已留下預言“玄天聖劍於萬年後將失而復得。還劍者,當承吾劍,充任執劍長老之職。”這一預言,神劍門內人人皆知,所以纔有了之前嬴梵對少年的百般阻撓。
“青鋒原來是師父年輕時的佩劍!?”當少年收回寶劍時,心裡直犯嘀咕“這可真是兜了個大圈子啊!”緣分這事有時真的很難解釋。當初在魔蠍老人洞窟中不經意的一撇,卻讓他今天真正成爲了這把青鋒寶劍的主人。那根由祖木做成的劍鞘,少年順手便交給了木幽蘭。而當其吞下祖木後,直接是在神劍門的展屏峰上化成了一顆參天巨樹。對於擁有樹族印記的少年,自然知道這是樹族人繁衍與進化的方式,所以也並未感到太過驚奇。對於執劍長老一職。少年無意擔當,一心只想着早日看到張老在劍冢裡給自己留下的東西。
於是,在擊破無數劍奴的守衛,與破除一個只有懂得緊縛符文方可解開的封陣後,少年終於在一塊暗黑色的片石上,找到了那個與符文鑰匙相合的匣子。在用鑰匙擰開匣子的一刻。少年的腦海中突然浮出了張老的聲音道:“當人們看到有光,其後必會有影。當人們執着之時,煩惱如影隨形。當你感到迷茫,不如放開一切,去追尋自己內心的正義。匣子裡存放着重鑄逆鱗魔劍的方法。是否要打開它,一切都在於你自己的決定。”
少年捧着匣子,喃喃地重複着張老的話,細細體會其中的意味。什麼是自己內心的正義?這個真的很難弄清楚。儘管少年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遵照自己的意願在行事。但是有時。一些一晃而過的想法,真讓他不敢輕易表現出來。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這些問題大概都沒有一個標準可言。然而,少年現在想的是“既然已經有約在先,那我自然不能放過這個爲逆鱗重鑄劍身的機會。”
主意既定,少年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打開了匣蓋。沒有霓虹。沒有異響,那匣子裡只躺着一張普普通通的羊皮紙。少年將羊皮紙放在光亮下仔細查看。只見那捲首上寫着“兵者不詳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爲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於天下矣。”再往下。便是密密麻麻的鑄劍流程的圖文部分。看那流程的複雜程度,絕不會比一張六級的符陣卷軸要簡單。可少年雖然曾經解讀並佈置過一個六級符陣,對於鑄劍卻是一竅不通,在那片石上坐了整整三天三夜,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極度睏倦之下。少年不經意地將那張羊皮紙給翻了過來。忽然,在那羊皮紙空白背面的右下角處,少年撇見了幾個用隱文書寫的符咒。看着那些文字在紙上浮動的樣子,竟讓少年想起了張老的元氣屬性。
“這張羊皮紙,難道是師父留下的一道符文?”少年心中暗道:“說不定,可以依此找出拯救師父的方法!”這一刻,少年的心裡忽然升起一個念頭“興許他應該用業火燒了這張羊皮紙!”
“別犯傻!這上面寫的可是重鑄劍身的方法!在元蒼界裡,你再也不可能找出第二張!”逆鱗感受到少年的心意,急忙在其耳邊叫道。然而少年對於這一念頭的專注,簡直超越了一切。因爲在經歷了那些事後,少年的心裡的確是感到了迷茫。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張老像剛剛開始時那樣,對他做出指引。
“嘿!嘿!你這是在做什麼!你是想讓我殺了你嗎!”在逆鱗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中,少年終於是用五輪業火將那張羊皮紙給燒成了灰燼。
嘭!
就在羊皮紙完全燒盡的一瞬,在少年與逆鱗面前,那幾道符文從灰燼中游離出來,漸漸構成了一個小型的法陣。那法陣就像是一面鏡子,映出了一個明暗相間的湖泊。湖泊中,張老正垂首浸泡在那乳白色的寒水裡,瑟瑟發抖。而當那鏡面照到張老之時,這個好似已經有一半死去的老人,忽然擡起頭,半開着那恢復了少許神氣的眼睛,笑道:“小徒弟!我以爲你永遠也不會燒掉那張羊皮紙了!”
少年看到張老的樣子,那淚水止不住又是嘩嘩直流,叫道:“師父!你現在在哪?”張老望着少年,眼裡也是閃爍着嘆道:“看來一些事情是已經發生了啊。對不起,師父在這裡沒法向那個世界發出警告。”少年擦去眼淚問道:“師父,我要如何才能救你?”張老搖搖頭道:“這裡不是你能來的地方。況且,窺探未來總要付出一點代價。不過不用擔心,上一回我也是這樣挺了過來。”少年道:“那我該怎麼做?”張老望着這個迷茫的少年欲言又止,黙立少時,終於說道:“能夠來到這裡,說明你已經可以獨立面對難題。今後的路,需要你自己來走。正如我所相信的那樣。放開一切,去追尋你內心的正義吧。”
“張老頭!!”這時逆鱗終於忍不住現出法相叫道。那咆哮聲穿透虛空,也是傳到了張老的耳朵裡。張老好似早有所料地笑道:“啊!是應龍!好久不見。”逆鱗道:“你教那姬古將我封在九獄山脈那麼多年,現在怎麼也要給我一個交代!”張老道:“不那麼做你的元神早就灰飛煙滅了。”逆鱗道:“你也可以選擇爲我重鑄劍身。”張老道:“只因姬古死後,能夠駕馭你的人還未出現。”逆鱗道:“那麼現在呢?”張老望着少年道:“現在也還未確定。”頓了頓又道:“不過我倒是可以先把鑄劍的方法告訴你們。”
“咦!那匣子裡的鑄劍流程是假的!?”逆鱗聞言恍然大悟道。就此來看,少年那恍惚間做出的決定倒像是解開秘密的關鍵。張老笑道:“也算不上假。那劍若鑄出來也是把聖級的神器,只是仍舊無法承載你的元神。”少年問道:“那要如何做才能重鑄魔劍?”張老道:“看來你已是有了決定。好吧。要重鑄魔劍,你們首先需要聘請一位頂級的鑄劍師。其次需要玄天聖劍,及其上面刻印的法陣。”說着撇了一眼那少年身旁插着的青鋒劍,繼續道:“我想這把劍現在應該是已經在你們手中了。此外,當玄天聖劍上的法陣熔鍊打開後,你們尚需加入不死人族的黑金鋼與九幽陰晶,以使逆鱗的元神與劍體相合。”少年道:“就這些?”張老道:“哦!還有!如果那位鑄劍師還想要命,你就必須在魔劍鑄成之前拿回九嬰的鮮血,做爲祭劍之用。當然了,這些東西你應該知道在哪裡。”
說起這些鑄劍用的材料,讓少年又想起了西域沙漠中的那個綠洲,想起了不死人族的原始聖地,以及那個妘希神殿外,在岩漿裡時出時沒的影子。敢情這鑄造魔劍所需的一切,張老早在萬年以前就已經準備好了!
望着少年那若有所悟的樣子,張老點點頭道:“時間不多了。去做你們該做的事情吧。”話音剛落,那鏡像便開始模糊起來。少年見狀急道:“那師父你會怎樣?”張老好似力竭地抽搐了一下,最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看到你們活蹦亂跳的,老頭我暫時還死不了。哦!對了!在取九幽陰晶的時候記着留一塊。回去後,我可還想看到那片綠洲呢。。。。。。”
隨着鏡面的消失,張老的聲音亦隨之遠去。對此,就連逆鱗都像是有些悵然。兩人在那劍冢裡黙立許久。黑暗中少年忽然站起身,拍去身上的灰塵道:“走!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爲你重鑄劍身!”
逆鱗笑道:“你這小子,有時還真讓我看不透。現在材料都有了,只是還缺個頂級的鑄劍師。”少年笑道:“元蒼界裡頂級的鑄劍師,我碰巧認識一個。”遂收起青鋒,往劍冢外掠去。畢竟不知那鑄劍師是誰,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