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那武道場的中央高臺上,翎衣公主與馬雲兩人鬥了有四五十合不分勝敗。這公主雖不敗,卻已使盡渾身解數,體力上亦漸有不支;那馬雲雖不勝,始終如跗骨之蛆左突右閃,刀刃總不離公主周身要害。而最令人擔心的,是那馬雲還未真正動用過任何武技,一直以身法在與公主周旋!從場面上看,孰高孰低其實已經十分明瞭,只是公主依然在咬牙堅持着而已。因爲她代表的是整個王室的希望,強烈的自尊心令她無法說出那句認輸的話來。
少年吃飽肚子在那候戰區中觀戰,心中暗自爲馬雲的身手感到奇怪。尋思道:“這馬雲我在黃沙鎮雙月客棧裡也見過,那時好像還沒這麼厲害吧。不知他在這幾年有何際遇,竟然能從藥境飆升到了元丹境巔峰?而且我看他似乎一直隱藏着點什麼,也許實力還不止於此。”往自己丹田上看了看又道:“唉!這武道場里人多氣雜,任我如何打坐運功也沒恢復多少元氣。在爭霸賽上不能用符陣又不能用業火,若是下一場對上馬雲還真是有點難辦啊!”
“呼!小子!你前面三場無趣的比賽是怎麼回事呢?”突然,逆鱗那滿帶威嚴的聲音從識海中傳來。聲音中沒有多少責備的意味,倒像是帶着一絲好奇。少年被嚇了一跳,猛地衝進識海向逆鱗道:“咦!你怎麼敢這個時候出來?不怕被玄女發覺?”
“她的神識又睡過去了。現在暫時沒事。”逆鱗隨意略過這個話題,又向少年繼續道:“真有意思。在聽過我對殺意的解釋後,你是第二個依然保持我行我素的人!你難道不明白。在戰鬥中救助敵人會要了自己的命嗎?”
少年道:“你說的殺意我已能感受過一次,不過我好像還是想照着心中覺得正確的方式來戰鬥。其實在做出判斷的那一瞬間我也感到驚奇,不過並不後悔。兵器被製造出來雖是爲了殺戮沒錯,不過手握兵器的人依然可以做出選擇。”逆鱗道:“既然你做出了選擇。那麼你是否已經做好了承擔其代價的準備了呢?”少年攤攤手笑道:“老實說,在那一刻我並沒有時間多想。不過武靈兒的那一刀也沒砍下來不是嗎?”
逆鱗盯着少年看了一會,心中暗道:“這小子心地純淨,精神堅固。並且擁有異獸般敏銳的直覺,果然不是那種單靠幾句話就能動搖的人。不過也許這就是他能夠在識海中同時容納奇門陣與兩大元神而沒瘋掉的緣故。算了。反正來日方長。這次的對手盡是些讓人提不起興趣的傢伙,就讓他自己發揮吧!”揉了揉額頭向少年道:“隨便你了。我出來只是想提醒你一下,那個馬雲的身法有些古怪。他並不是你用不殺之心可以對付的敵人!”
少年點點頭道:“我也覺得他的身法難以琢磨,且在招式中包藏着淡淡的殺意。只是不知那身法出自何處?”逆鱗道:“你看他身形陰悚飄逸,似幻似虛,走起來不像是人間步子。這讓我想起了幽冥魔界的鬼差!”
“幽冥魔界!?”少年驚了一跳。在聽到這個名字時,他忽然想起了張老,急向逆鱗道:“這個地方我曾聽小玄女說起過!師父好像因爲擅闖陰司寒潭招魂問卜,而要在那幽冥寒淵中受刑!只是除此以外我再也找不到任何關於這個地方的記載,就連不死人族的知識裡也沒有!”逆鱗笑道:“你做爲人類不知道也沒什麼奇怪的!因爲普通人在肉體和精神消亡後,只有魂魄遊於其間。魂魄沒有承載知識和記憶的能力,所以沒人知道幽冥的存在。”少年奇道:“那師父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還有你。好像也對幽冥極爲熟悉的樣子!”
逆鱗傲然道:“張老頭我不清楚!不過只要是超脫六道以外的生靈,若是進過幽冥魔界,大概都能記住那裡的事物。當我還是九轉應龍時。那裡是想去就去,想回就回!說起來我也曾在那裡闖蕩過,當然熟悉。”少年道:“如此怎麼會沒有記載呢?”逆鱗道:“幽冥原本是由太始魔神帝俊統治。在諸神大戰中,帝俊因被衆神圍剿而隕落。自那以後,神族爲了將那一界佔爲己有,就如靈寶經一樣。磨滅了帝俊以及幽冥魔界在人世間的一切記錄。只可惜,幽冥本就是死去之人的歸宿。對於生靈有着極其強烈的排斥性,就連天神也無法輕易涉足。最後神族也只有隱藏了人間與幽冥往來的通道,並扶持十殿閻羅與地藏王代爲管理。”頓了頓又道:“總之,幽冥魔界一向隱秘難測,縱然強大如張老頭也得遵守那裡的法則。所以,即便馬雲只是學了幽冥的一點皮毛,你也得拿出十足的狀態來才行!”
少年聽着只感到無比嚮往,又聽逆鱗說起眼前比賽,心道他這麼說定然有辦法,於是假裝無奈道:“可是方纔你口中所說的無趣比賽,已經耗盡了我所剩不多的元氣。實際上,我正在考慮着是否要在決賽中棄權呢!”
逆鱗笑道:“少在我面前裝窮,這環境中的元氣不夠你不會嗑藥嗎?那不死人族的三陽丹你還存着不少吧,隨便吃幾粒下去不就解決了?”少年笑道:“這方法我也不是沒想過,只是那三陽丹藥性純剛。上次在玉峰山上我受盡苦頭也用了三天才能將藥力消化掉,現在大賽在即,恐怕沒有給我慢慢修煉的時間了。不知有沒有溫和一點的藥物呢?”逆鱗知道那少年心中作何想法,乾咳了一聲道:“我在你指環中藏了一些好酒,只要你能經得住醉意,確是補充體力和元氣的極品。這次先給你記在賬上。便宜你做一回酒仙!”
逆鱗所說的好酒自然就是他從白澤那裡偷來的龍舌鳳涎。當時在那瀑布之下,逆鱗便是用此酒治好了白狐任雪背上的抓傷。此刻說起這酒,那遠在獸域湖邊垂釣的白麪小生冷不防地打了個噴嚏不題。
且說少年一邊聽着。一邊順着逆鱗的思路在那指環中搜尋了一番,果然看到了幾壇沉釀。美滋滋地端出一罈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說着就戳開了酒罈的封紙,仰頭灌了一大口。
果然好酒!初飲只覺甘甜爽口,味美香醇。再飲又覺一股暖流衝體,腹中盈然。正是靈臺高照,寶閣氤氳。但只是步履悠悠形飄渺,玉柱遙遙影浮沉。
少年晃一晃腦袋好似醉意熏熏。卻能清楚的感受到那酒中精純的元力正毫無阻礙地被丹田中那氣旋吸收着。乾脆扛起酒罈子大口大口地喝將起來!逆鱗望着少年那喝酒的樣子笑道:“算你識貨。如此少陪!”說着轉身一溜煙又消失在了識海之中。
正當少年滿口留香,喝得正爽的時候。忽覺心頭一震,頓感一股殺意徒增!這一震將他那醉意震醒了一半,忙轉頭望向中央高臺。正當時!但見那馬雲眸中猩紅如血,使個身法詭異的繞到公主身後猛然刺出一刀!呲地一下。公主猝不及防,那身上的衣裙被刺開了一道口子,被馬雲連袖扯去一塊,露出了衣裙下那金燦燦貼身的薄甲。馬雲隨手扔掉袖片道:“真不愧是王室的千金,就連身上穿的也是那市面上最爲昂貴的金絲蠶甲。只不知你穿着它能夠低得住我多少次突擊?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是乖乖地在國人面前認輸吧!”
正如馬雲說的那樣,公主雖用護甲擋下一擊,但是那透甲的力道卻讓她受了內傷。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能夠扛住幾擊!公主雖明白自己不是馬雲的對手,可是卻依然忍痛負氣道:“你休想!”說着一踏腳又是一劍攻了過去!
“不好!”少年細看場上情勢心中暗道:“以翎衣公主的性子必不會輕易認輸,而馬雲好像已經抑制不住要殺她的念頭了。下一擊必然破甲!”
噹噹噹!
那高臺上又爆出一連串刀劍相擊的火花。唰!公主忽在空中一招長虹貫日突破匕首防禦。刺在了馬雲身上!可觀那馬雲的臉色卻看不出有絲毫痛楚,公主的那一劍猶如刺在了鬼魅身上一般!
“啊——!”
觀衆席上一陣驚呼!說時遲那時快,在公主的背後竟突然出現了另一個馬雲!?只見那馬雲雙手扶刃奮力向公主後心突刺!這一刺力重千鈞。穿背必亡!
嗖!突然一個黑影從場邊高速飛向了馬雲,那黑影的速度奇快,以至於在場衆人除了少數幾人以外竟無人能夠察覺。只不過,這一擊卻瞞不過馬雲。馬雲見那一擊來勢洶洶,只得抽掌打向了黑影,而另一隻手依然持刃猛刺!
嘭地一聲。那黑影碎開。碎裂的餘波卻是將公主和馬雲都震回了臺上。衆人見此異樣定睛一看,那馬雲一掌打碎的黑影卻原來是個酒罈子!
馬雲猛地轉頭望向候戰區。那少年晃晃悠悠,醉醺醺地走上臺來笑道:“這五嶽國的家族爭霸賽只分勝負,可不許取人性命!”衆人聞言頓悟,再看那翎衣公主,只見她衣衫上已經淌滿了鮮血,臉色蒼白,只是強忍着沒摔倒而已。先前那一刺雖被卸去了一半力道,卻仍然是刺破了公主的護甲。好在那一震將刀刃震偏了一寸未及要害,否則公主此刻已是香消玉殞了!
“嚯!那馬雲使的什麼身法?怎麼竟好像出現了兩人似的!”這時觀衆裡開始議論紛紛。“真厲害!比殘影更像是真,卻好似沒有實體!”“不過此人也忒狠了點,竟想將公主殺死。”“是啊!再怎麼說也不能在大賽上殺人啊!”。。。。。。
馬雲自從看到少年上臺,便斂去了了眸中的紅猩,也不理旁人的議論,只是盯着這個突襲他的敵人一言不發。馬雲心中暗道:“這個楊瑞有古怪,怎麼看不出他的修爲深淺?前面看他的比賽也是這樣,只在瞬間使出了元力。以他剛纔的那一擊來看,恐怕力道不在我之下。真姐讓我遇着此人不打,我卻要試一試!”見少年扶公主坐下止血,忽道:“你違規了。”
少年見公主張嘴欲言,忙擺手制止,又轉向馬雲道:“你欲殺人也是違規。咱們這就算是扯平了吧!”馬雲道:“公主卻沒死。”少年搖搖頭道:“該怎麼判斷我們說了不算,還是聽聽圖丹將軍的意見吧。”
衆人聽這少年說得有理,這才發覺好一會都沒見到圖丹將軍的人影了。大夥東張西望地正在那鼓搗着出了什麼事,只見那圖丹忽然急匆匆地從候戰區背後走上了高臺。只是瞄了一眼負傷的公主並未多言,升到半空中向全場道:“公主傷重判負!下一場總決賽,由楊家楊瑞對戰武家馬雲!”畢竟不知決賽如何精彩,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