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我九,你一

巷子裡是刀光斧影與喊殺聲,巷子旁是鶯聲燕語與紅燈籠。

狹窄的李紗帽衚衕裡,和記的把棍黑壓壓一片,將袍哥與二刀圍在當中。打行的把棍們倒是很講規矩,並未急於動手。

袍哥看看身前,又看看身後。

人很多。

可是人越多,袍哥越平靜。

二刀問道:“哥,怎麼辦?”

袍哥沒說話。

二刀又問:“哥,想什麼呢?”

袍哥看着頭頂的紅燈籠,咧嘴一笑:“要能抽根菸就好了!”

此時,李紗帽衚衕兩側的煙花之地也停了歌聲,樓上的恩客與舞姬悄悄推開半扇窗戶,往衚衕裡看來!

人羣中、二刀低頭從褡褳裡掏出一支焊煙鍋,不慌不忙的塞上菸絲!

他將煙鍋遞給袍哥,又從褡褳裡取出一支火寸條,湊近了給袍哥點着!

袍哥深深吸了口氣,菸絲在銅煙鍋裡瞬間燒紅、捲曲,發出滋滋的聲音!

數十人矚目下,袍哥靠在灰瓦青磚下,愜意的抽了兩口,青色的煙在他面前氤氳開,使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一名把棍高聲道:“既然立棍了就莫要拖延時間,再拖下去,莫怪我們不講規矩!”

袍哥隨口迴應道:“急什麼?你們這麼多人還怕我跑了不成?”

他抽了一炷香和記的把棍們還真就等了他一炷香!

袍哥在牆上磕了磕煙鍋,火星在黑夜裡四濺:“你們京城的打行,倒挺像那麼回事兒!不像我們當初一樣,說砍人就砍人,一分鐘都不願等!”

把棍當中出一名中年人,抱拳說道:“打行有打行的規矩、袍哥遠來是客,我們自然要禮讓三分!只是刀劍無眼,還望袍哥待會兒莫要怪罪!”

袍哥好奇道:“你們打行還有什麼規矩一併說說,我下輩子再來,也好留意留意,莫再讓人陰了!”

一名年輕把棍用斧頭指着袍哥。怒聲道:“你是拖延時間吧?”

中年人壓下年輕人的胳膊,心平氣和道:“袍哥一手跤技了得,我等心生敬佩,刀光斧影裡還能手不抖的抽一鍋煙,確實是條好漢,與您說說也無妨……先說四不,涉及官府的暗殺不接、劫鏢不接、尋仇不接、淫邪之事不接!”

“再說四讓:讓路,有被官府通緝的同行,放其一條生路,見者不得報官:讓地,同一條街不能開第二家打行,讓利,自己顯耀了,也要給其他同行留一口飯吃,讓生,金盆洗手的同行不得打攪,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袍哥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我現在金盆洗手還來得及嗎?”

中年人笑了笑:“怕是來不及了!”

袍哥問道:“那我要是把你們都打趴下了,這李紗帽衚衕是不是往後就歸我收平安錢了?”

中年人搖頭:“哪怕今日把我們都打趴下了,明日還有其他人再來,袍哥得把大家打服了,不敢再上門纔可以!”

袍哥無奈道:“這不無賴嗎?”

中年人笑了:“除非是通天的過江龍,不然想要在京城立棍絕無可能!但袍哥真要有立棍的本事,這李紗帽衚衕的平安錢也不必分給朱貫了,給他他也不敢收,燙手!”

袍哥將煙鍋遞給二刀,轉頭對中年人說道:“來吧,讓你們也見見爺們的真本事!”

把棍們聽聞此言、又嘩啦啦如潮水般向後退去,留下一人在袍哥面前:“說讓你三招便讓你三招,這是我京城打行的氣度!”

袍哥冷笑:“假仁假義!”

話音落,袍哥箭步上前,一擊左拳朝其右

臉揮出!

把棍身歪身想躲,卻不防袍哥步伐驟然一變,右拳猛然如炮似的砸在其下頜!

把棍身子瞬間僵直,直挺挺向後倒去!

這一假動作逼得對方閃躲,卻像是主動把腦袋送到袍哥拳頭上似的!

把棍們沒見過這般精湛又新穎的把式,與擺跤時又有不同,乾脆,利落!

袍哥從地上撿起對方的斧子,在手裡掂了掂:“老子在拳臺上,還沒人敢說讓我三招!斧子我用不慣,扔把匕首來。”

把棍們相視一眼沉默不語!

袍哥斜睨過去:“怎麼,你們京城打行這點氣度都沒有,這麼多人堵着我,還不許我用個趁手的兵刃?”

一名把棍抽出腰間的匕首,隔空拋向袍哥:“兄弟是個人物,今日能見你真本事,

也算是兄弟們的榮幸!只是這京城的江湖,容不下你了!”

袍哥先是正手握匕首,而後又換成反手:“記住,爺們本名陳沖,朋友們喜歡叫我一聲袍哥!”

擲地有聲!

把棍們將地上昏迷不醒的同伴拖走,又一魁梧漢子走上前來!

袍哥趟步上前,身子奇怪的輕微佝僂着,反握着匕首的手就在面前晃動,目光卻像是一支箭,絲毫不受影響!

他欺身來到漢子面前,匕首反手劃出!

對面的漢子舉起斧子隔擋,可匕首在袍哥手中隨意一翻,便繞過斧柄從其手筋上割過!

噹啷一聲,斧子掉在地上!

袍哥平靜道:“下一個!”

又一名把棍衝出來,袍哥故技重施,匕首反手割去,來人眼睛一花,手筋又被挑斷了!

把棍們心中一凜,彼此相視着,沒人願意主動往前一步!

現在讓三招的大話已經說出去,前三招只能躲不能還手,可袍哥卻根本不給他們看到第三招的機會!打行被人割了手筋,往後可就廢了!

此時,又一名把棍倒提着兩柄鴛鴦刀上前,拱手道:“攔手門,劉玉!”

袍哥上前一刀,卻被一柄鴛鴦刀架住,正當他再要變招挑斷手筋時,劉玉一隻手中的鴛鴦刀驟然割來!

袍哥向後一閃,堪堪躲過刀鋒,若不是他反應比旁人快,這刀只怕要開膛破肚!

他低頭看着腹部被割開的衣服,還有衣服下腹部被割開的一條淺淺的血線,而後又擡頭看向劉玉:“小子,還沒過三招!”

劉玉閉口不語!

袍哥忽然仰頭哈哈大笑:“這纔對嘛,這纔是老子認識的江湖啊。”

話音落,袍哥也不再留手,一柄匕首在手中翻轉,驟然朝劉玉腹部割去!

劉玉左手以鴛鴦刀去擋,可預想中的金鐵交鳴聲沒響,袍哥隻手腕一翻,匕首便從其脖頸劃過,鮮血噴濺在青磚牆上!

劉玉在袍哥面前緩緩跪倒:“厲害。”

袍哥抹了一下臉上的血:“來你們這鳥地方以後、老子天天夾着尾巴做人,見半點危險就跑,生怕惹了你們哪個牛鬼蛇神,結果還是惹了!你們這爛世道,真是不叫好人活!來吧,老子能殺幾個是幾個,殺完了說不定還能回家!”

“再來。”

把棍們一個又一個的上,袍哥一步又一步的往前殺,直到筋疲力竭時回頭望,他身後已經丟下二十多具屍體!

京城的打行也徹底撕去僞裝,一擁而上!

兩刀護在袍哥身後,身上也多了幾條傷口,血水順着衣服流到褲子上,再順着褲腿滴到地上!

袍哥輕嘆一聲:“二刀,哥對不住你,下輩子再做兄弟!”

二刀倒是沒有恐懼,只好奇問道:“下輩子誰做哥,誰做弟?”

袍哥笑罵一句:“你他孃的還有這種野心?”

他扔掉豁了口的匕首,從地上撿起兩柄斧子來,怒吼道;“殺。”

然而就在此時,把棍們身後傳來慘叫聲,袍哥豁然回頭看向來路,正看見一人身穿灰布衣裳、以灰介蒙面,手持一柄鐵尺從衚衕外殺進來!

此人力氣極大,遠不是這些市並把棍能夠抵禦的,兩十餘名把棍猝不及防下,竟被對方生生打得人仰馬翻,讓開一條缺口!

兇悍至極!

有把棍怒吼;“快搖人,是行官。”

“快,喊堂主來。”

喊殺聲中蒙面之人來到李紗帽衚衕內,上下打量一眼袍哥與二刀的傷勢:“能走?”

袍哥挑挑眉毛:“能走!”

蒙面之人轉身復又往外殺去:“走。”

袍哥看着蒙面之人的背影,總覺得有些眼熟,卻總也想不起在哪見過!

蒙面之人帶着領着袍哥、二刀跑出李紗帽衚衕,一頭闖進另一條衚衕裡,三人在一排排紅燈籠下狂奔,惹得衚衕二樓客人紛紛開窗看來!

和記的把棍穿着黑色短褂,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他們在狹窄的衚衕裡如同水流,向當中匯攏!

一名把棍迎着蒙面之人而來,手中鐵尺兜頭劈下可他鐵尺還沒落下,卻見蒙面之人揉身撞去,一擊頂心肘將對方崩出兩丈遠,砸倒三名趕來的把棍。

二樓有客人高喊一聲:“好活,當賞。”

說着,這位客人竟還從袖子裡掏出十餘枚銅錢撒下來。

蒙面之人趁對方人仰馬翻的機會,轉身鑽進一家相公堂子!

進去時,臉上畫着濃裝的相公穿着青色戲服,坐在恩客懷裡唱戲!

見蒙面之人闖進來,小相公頓時從客人腿上驚起:“啊啊,你誰啊,滾出去。”

可蒙面之人並未理會,自顧自的穿堂而過,一頭撞破後面的白紙窗戶鑽了出去,袍哥與二刀緊隨其後!

還未等相公和恩客回過神來,又見和記的幾十個把棍們拎着兵刃穿堂而過,驚得小相公連連尖呼!

蒙面之人一路狂奔,領着袍哥與二刀闖進一條幹乾淨淨的衚衕!

這條衚衕青磚鋪路,沒有紅燈籠了,反倒掛着一盞盞青燈!

路兩旁也不再有鶯聲燕語,只餘下絲竹聲隱隱飄來!

他回頭看去,卻見一名中年人站在衚衕攔住了把棍們:“莫去百順衚衕驚擾了貴客,容他們去吧!”

說罷,中年人站在衚衕外,對袍哥三人遙遙拱手:“袍哥是條好漢,今日命不該絕!只是,今日既然走了就別再回來,咱們山高水萇,江湖不見。”

中年人又對蒙面之人拱手道:“這位好漢不知高姓大名?我和記定有後報!”

袍哥還要回兩句,蒙面之人卻拉着他一步步後退,退進了百順衚衕裡:“快走,萬一他們往百順衚衕另一頭包抄、被堵住路就真走不掉了!”

袍哥轉身就走,跟着蒙面之人消失在百順衚衕盡頭!

留下那位萇衫中年人站在衚衕外,緩緩揹負起雙手,對身旁把棍說道:“去,找漕幫,若有人想偷偷運這位袍哥離開,與我和記說一聲;搜查所有客棧,戲班、青樓、賭坊,醫館,就說和記出一百兩銀子買他的生路!袍哥是個人物,若讓他東山再起,和記沒有活路!”

蒙面之人領着袍哥和二刀在黑夜裡的小巷無聲穿行,一路穿過章家橋,走椿樹衚衕,過觀音堂!”

期間,蒙面之人也東張西望,似在這京城幽深的衚衕裡迷了路!

袍哥有些疑惑,這位……好像對京城也不是很熟?他開口問道:“好漢,你要領我倆去哪?”

蒙面之人回答道:“外城到處都是打行的耳目,不安全!我們得從官武門進內城,他們進不去!”

袍哥怔了一下:“剛剛宣武門大街只隔了一條衚衕,如今已是越來越遠了!”

蒙面之人有些尷尬,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抱歉,頭一次來外城!”

袍哥忽然問道:“還沒問好漢來歷,他不知好漢爲何伸出援手?”

蒙面之人想了想回答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袍哥站定,不再跟着蒙面之人往前走了!

他在狹窄的衚衕裡抱拳說道:“您若只是路過,見我兩人可憐便出手相助,我兩人感佩萬分,可我兩人不能再繼續跟着您了,那些打行,明裡都是江湖道義,背地裡都是骯髒生意!咱們今日殺了他們這麼多人,他們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您還未泄露根底,趁早脫身爲好!”

蒙面之人思忖許久,而後不動聲色道:“若我能幫你把李紗帽衚衕的生意奪回來呢?”

袍哥眯起眼睛:“恩公說笑了,這京城打行怕是有數千人,光八大胡同裡就散着三百餘號人馬,您就是行官也打不過這麼多人吧!”

“這你不用擔心,我自有我的人馬。”

蒙面之人漫不經心道:“我只問你,拿下李紗帽衚衕,我九,你一,能不能行?”

袍哥果斷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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