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證件，還有房本，各種投資存單，各類公證證明之類的，慕海顏隨便翻閱了一下，剛要放下，忽然，她在其中一頁紙上看見了熟悉的筆跡——自己的簽名。
驚訝之餘，慕海顏把一整張紙都從文件裡抽了出來。
她不懂德文，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母看起來好比天書一樣，偶爾有幾個單詞和英文比較像，但連在一起，慕海顏也猜不出整句話的完整意義。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記得自己簽過這樣一份文件。
驚訝之餘，慕海顏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不停地回憶着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猛然間，她一下子想起來，這應該不是自己當初在法蘭克福簽下的什麼狗屁結婚協議吧！
可是，榮寵不是說，他們的結婚手續是不合法的，沒有法律效力嗎？那他爲什麼還要繼續留着這些東西，而且小心地收起來，生怕弄丟了似的。
思考了半天，慕海顏依舊毫無頭緒，她看了一眼時間，索性把剩下的東西都從抽屜裡拿出來，一樣樣放到紙箱裡。
第二個令她感到驚訝的東西，應該是一本看上去很有年頭的日記了。
是很多年前流行的那種日記本，硬殼，邊角略有一點壓皺，封面的圖案是卡通的，還帶着幾行英文字母。總而言之，一看就是榮寵小時候寫的日記，帶着歲月的痕跡。
雖然十分好奇，但慕海顏還是忍住了好奇，既沒有打開日記，更沒有看裡面的內容。
不過，她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讓榮寵給自己看看。
等到慕海顏拿着東西回到公寓，沒過多久，榮寵也從律師事務所回來了。
他的臉色看上去還不錯，起碼比之前好多了。
慕海顏很聰明地沒有多問，她知道，假如他想要告訴自己，一定會主動說的。
倒是榮寵主動問她：“東西都帶回來了？”
“對啊，都放在那幾個紙箱裡了，我沒有細分，等你自己再整理吧。”
慕海顏指了指書房的方向。
“先放着吧，反正都不是急用的東西。”
榮寵好像只是隨口一問。
倒是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搖晃兩下，帶着撒嬌的味道：“有一本日記，能不能給我看看？肯定是你小時候的吧，你上學的時候老師讓你們寫日記嗎？大家是不是都從作文選上抄一抄，糊弄了事啊？”
慕海顏興致勃勃地問道。
“你沒看吧？”
榮寵頓時有些緊張起來，他倒是忘了，抽屜裡還留着一本日記。
“嗯？有問題！”
慕海顏一下子反應過來，眼睛瞪得老大，她看出榮寵好像很在意那本日記，不由得更加好奇：“裡面不會是寫到初戀女友吧？讓我算算，十五年前？二十年前？”
他略顯尷尬地輕輕推開她的手，低咳一聲：“沒有。”
比初戀女友重要多了，榮寵默默地想道。
“既然沒有，幹嘛不許我看？你以前還跑去把我的博客偷偷看了一遍呢，爲什麼不讓我看你的日記，不公平！”
慕海顏又拉住他的手，不停地念叨着。
“還有，你告訴我，那裡面還有一張上面全是德文的文件，有我的簽名，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窮追不捨。
榮寵不禁有一點點後悔，原本，他只是想要給慕海顏找一點事做，打發時間，自己單獨去見律師，沒想到，引發的後果似乎還更加嚴重了。
“反正，這兩件事，你都得跟我說清楚。不然，我就去跟小雨說你的壞話！”
慕海顏開始耍賴。
他只好妥協：“那個文件，是我們兩個人的結婚證明。”
她一驚，脫口問道：“你不是說，那個登記是無效的嗎？因爲在當地無效，所以沒有法律意義，我們當初的婚姻關係是不存在的！”
這件事對慕海顏來說，一直令她記憶猶新，甚至是耿耿於懷。
還記得當時榮寵的律師找上她，語氣神色全都充滿鄙夷，告訴她不要再糾纏，更不要妄圖以榮寵妻子的身份搞事，就好像她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女人一樣，會變成狗皮膏藥，狠狠地賴上他。
“我騙你的。我說無效就無效嗎？”
榮寵忍不住笑了起來，還伸出手指，彈了彈慕海顏的腦門。
她又氣又惱，一把攥住他的手：“你說什麼？”
結婚這麼大的事情，可他從頭到尾都是毫不在意的態度，甚至不停地欺騙她！
“對不起。”
看出慕海顏此刻有多麼憤怒，榮寵立即道歉。
她承認，是她太大意了，一直沒有去大使館查過記錄，因爲只要是一個正常人，恐怕都不會在這種事情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撒謊！
“很好玩嗎？”
慕海顏生氣地甩開了榮寵的手，狠狠地別過頭去。
“不是，我不是覺得好玩，只是……那個時候，我太生氣了，我覺得你背叛了我，和程牧禾搞在一起，連孩子都有了。我覺得自己一定要做一點什麼事情來挽回我的面子，更要想辦法讓你後悔，體會到和我一樣的痛苦……”
榮寵急忙解釋着。
他特地諮詢了國外的律師，又和國內的律師通了好幾次電話，最後還是決定嘗試一下。
因爲他很清楚慕海顏的性格，他知道，1;148471591054062只要她一聽說和自己的結婚關係是假的，就會真的相信了，甚至不可能去調查一番。
她的過分驕傲，在關鍵時刻總會害了她。
“我很討厭被人騙！尤其是在這種事情上！當初和你結婚，是被你騙的，後來說無效的也是你，爲什麼你可以用這種態度來對待和我的婚姻，就那麼兒戲嗎？”
慕海顏忍不住大聲質問道。
榮寵沉默着，並不開口。
“不是。”
他的聲音很低，透着一股哀傷。
“我只是想要用一切方法留住你，哪怕是自欺欺人。你知道麼，我一直等着律師來找我，說你發現了真相，知道我們根本還是夫妻，可你一直沒有……”
榮寵垂下眼睛，看起來十分脆弱。
他一直在等，一天又一天，直到慕海顏生下孩子，和程牧禾在一起，成爲衆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而且，他也知道，他們兩個人應該還沒有結婚纔對。
因爲如果慕海顏和程牧禾去登記，她就會發現在婚姻登記系統上，自己的已婚身份，並沒有被註銷掉。
那樣一來，她就發現真相了。
“對我來說，我既希望你發現，也希望你不要發現。因爲我不想看見你動了和別的男人結婚的念頭，哪怕一點點，也不行！”
說完，榮寵狠狠地按住了慕海顏的肩膀，不許她離開。
她下意識地掙扎，不願意同他對視。
“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不管你的解釋有多麼動聽，可我還是有生氣的權利。對，我現在很生氣，非常生氣！”
慕海顏倔強地避開榮寵的視線，她緊咬着嘴脣，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你生你的，我彌補我的，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和小雨，以後……”
榮寵深吸一口氣，不等說完，他就被打斷了。
慕海顏用力掐着他的手臂，然後，她又把手鬆開：“算了，先把眼下的事情解決好再說吧。我要給夏一鳴打個電話，你忙吧。”
聽到慕海顏決定儘快恢復工作，夏一鳴自然高興不已，他這些天已經幫她拒絕了太多的代言邀請，覺得自己拒絕的不是合同，而是真金白銀。
“怎麼想通了？”
他有些好奇。
慕海顏尷尬地笑了笑：“哪有人天生熱愛工作，還不是爲了五斗米折腰。”
夏一鳴吐槽道：“說人話。”
她無奈：“我需要賺錢。”
他終於滿意了：“嗯，你這個人，天生沒有進取心，只有想要賺錢的時候才最拼命。只要你不打算跟錢過不去，我就真的放心了。”
夏一鳴很有效率，他告訴慕海顏，只要她想工作，隨時都可以開始。
“但我聽到了一些傳言，不知道會不會對你有影響。關於榮家的。”
他倒是直言不諱。
“一鳴，我不是有意要瞞着你，但涉及他人隱私，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慕海顏嘆了一口氣。
“能和我說說何靜臻的事情嗎？你什麼時候有空，我等你，隨時。”
對於何靜臻的死，她還是如鯁在喉，想要知道更多。
“那好吧，你說一個地方，我現在就可以出門。”
猶豫了一下，夏一鳴還是答應了。
“那好，我們就在公司樓下的那家咖啡館見吧，我馬上就過去！”
慕海顏總覺得，她可能會從夏一鳴的口中知道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帶着隱隱的興奮，她放下手機，飛快地換了一身衣服。
“你去哪兒？”
眼看着慕海顏又要出門，榮寵驚訝地問道。
“我約了夏一鳴，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談談，對了，我回來的時候會順便去幼兒園接小雨，你就不用再去了。”
她一口氣說完，便急匆匆地離開。
榮寵在原地站了片刻，這才走回客廳。
他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調到本地頻道。
新聞裡，正播着有關華俊蘭被警方帶走，有傳言指出，她涉嫌謀殺未遂的消息。
很快，華俊蘭的委託律師出現在畫面上，表示外界的流言蜚語不會影響到她的委託人，一切將在法庭上見，相信法律會給出一個公正的結果。
委託律師自信滿滿的表現，又令大衆產生了更多的疑惑。
榮寵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接通以後，他平靜地開口：“公佈吧，就現在，我不想再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