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蘇諾都一直跪在佛像前,日夜誦唸《往生咒》,每天晚上都是墨纖塵來了,強制她不誦唸了,她才停下。
起來的時候都起不來了,雙腿痠麻沒有知覺,墨纖塵就抱着她在她臉紅的能夠滴出血的情況下給她洗澡,然後擁着她入睡。
墨晞曄和慕成白每天都會來,然後倆人搶着獻殷勤。慕成白跪着陪蘇諾誦唸,墨晞曄就在旁邊各種搗亂,弄得蘇諾哭笑不得,恨不得把他們倆都趕走。
每當蘇諾不耐煩地趕人時,蘇程就會過來打圓場,說她不該那樣對待墨晞曄和慕成白……
蘇軒入殮那天,來了很多很多人。墨晞曄、墨瑾瑜、墨語煙還有林家和瑨王府的人,都來了。還有更多衆臣權貴們,都來刷臉了。
由於蘇軒無妻無子,便由蘇諾抱着靈牌在前面走,從將軍府一路走到城外蘇家陵園。
一出將軍府,吹鑼打鼓的聲音響徹不絕,路邊聚集了無數行人,自發地停下來讓路默哀。
蘇諾面無表情,眸中空洞無物,從陵園回來之後,哥哥就真得再也不會回來了,也永遠地離開她了。
蘇諾就這麼想着,整個人呆愣着,沒有注意腳下的石頭,身子一晃就往前倒去。
“小心!”
一隻冰涼的大手拉住了她,她偏頭一看,是墨纖塵。
“你……”蘇諾訝異,正要說話,就突然響起一聲又一聲的哀嚎聲。
路邊的行人知道是蘇軒走了,紛紛啼泣,其中女性尤甚!
前面拐角處又走出長列身穿白衣的男男女女,掩面痛哭。
一個壯漢眼眶紅着,忍不住擦拭眼淚,“二公子那樣好的人,怎麼就去了呢!前面鬧饑荒,二公子善心施粥,救了我們全家人,我們還沒來得及報恩,二公子就去了……”
一個被人攙扶的老婆婆淚眼朦朧,皺巴巴的手擦着眼淚,“二公子好人吶,年紀輕輕的,怎麼就這麼走了呢。蘇家年年做善事,二公子又是那樣心地好的人,俺老婆子有次摔倒,二公子一點也不嫌棄俺老婆子髒,伸手就把俺老婆子扶了起來,還把俺老婆子給送回了家。上哪去找這樣好的人吶?”
“二公子從來不欺壓百姓,也不端架子,人長得又好看!”一個小姑娘哄着眼道。
蘇諾:“……”最後一句纔是關鍵吧。
人羣突然沸騰起來,無論是認不認識蘇軒,都哭了起來。有的是跟風,有得是身邊人都哭了不得不跟着。
場面轟動,所有人都圍了上面,把哭都堵住了。若不是這些人都在哭,蘇諾都要懷疑這些人是來鬧場子的了。
“大家的好意軒兒他一定能感受到,現在軒兒要安葬了,大家讓一讓,讓軒兒順順遂遂地安葬好嗎?”蘇程聽到那些百姓們的話,忍不住哽咽,又想起了蘇軒在世時的一點一滴。
可那些百姓們依舊不爲所動,紛紛掩面而泣,饒是墨晞曄、瑨王他們都有點不悅了。這種場面,最容易讓人趁亂子了。
而他們卻又無法呵斥這些百姓,他們都是自發來爲蘇軒弔唁的,而不是聚衆鬧事。他們若呵斥,豈不是寒了百姓的心,說百姓們念蘇軒的好是不對的?
眼看着時辰就要過了,蘇諾忍不住蹙眉,倏然誠懇地抱着靈牌向百姓們鞠了個躬,感激道:“謝謝大家的好意,我哥哥在天之靈若是知道,肯定會非常高興得。
但是呢,時辰也不早了,我哥哥得安葬了。大家如果有什麼話,可以去我家找我,咱們一起聊聊。如果大家想送哥哥一程,可以和我們一起。
哥哥他一生向善,卻被奸人所害,我希望他能夠在一個祥和的氛圍下,走完他人生中最後的一段路。大家也希望我哥哥能夠入土爲安的對吧?”
聲音不大不小,卻擲地有聲,讓人不覺安靜下來,認真地看着她。
蘇諾見老百姓都安靜了下來,又鞠了一個躬,朝他們道:“麻煩大家讓一讓,不要擋着哥哥的路,讓哥哥走得順順利利的,好嗎?”
“大家都讓一讓,別耽誤了時辰驚擾了二公子好嗎?”墨語煙無條件地支持自家嫂嫂,立刻蹦出來說道。
老百姓們受到了啓示,紛紛向路兩旁讓開,隨行的侍衛也能夠正常維持秩序。
送葬的隊伍繼續前行,老百姓們自發地跟在兩旁,吹鑼打鼓地浩浩蕩蕩,那場景,堪稱罕見。
那些老百姓們到了城門就不能隨便進出了,紛紛留在了城內。一些過路的城外人瞧見了,聽說是葬得是蘇軒,也跟了上去。
將裝着蘇軒衣裳的棺材葬好了,蘇諾朝着一路而來衆人鞠了一躬,蘇程也跟着鞠躬。
“很感謝大家能來送我哥哥最後一程,沒有讓我哥哥孤零零地離開。我哥哥若是知道了,肯定會非常非常高興。蘇諾不知道該怎麼謝謝大家了,就請大家到府裡吃一頓吧。”蘇諾真得非常非常高興,能有這麼多人喜歡蘇軒,爲蘇軒流淚相送。
只可惜喪禮再盛大,哥哥也無法看見,哥哥更不能重生。人都沒了,喪禮再盛大,又有何用?
“好啊好啊!”
衆人紛紛應和,準備返程。
蘇諾本是走在最前面的,此刻返程,倒成了最後。
墨纖塵站在她的身邊,墨晞曄走過來擠掉了墨纖塵,墨纖塵就站在她的另一邊。慕成白一看,沒了自己的位置,頓時不樂意了。知道墨纖塵是蘇諾的心上人,他就和墨晞曄搶。
結果墨晞曄來了一句“本宮是她的未婚夫”,慕成白頓時沒了理由繼續和他搶,又不願站在他的身旁,又站到了墨纖塵的身上。
送走了蘇軒,那些小姑娘們有了心思觀察美男。發現墨纖塵、墨晞曄和慕成白還有蘇諾並排站,三大美男中間夾着一個蘇諾,頓時看蘇諾各種不爽了。
有膽子大點的,看見墨纖塵的眼睛能夠看見了,而且那樣好看,頓時朝墨纖塵扔了一塊小手帕去,嬌媚道:“塵王殿下,能幫奴家撿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