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市政府內的一棟電機樓地下一樓,最內側有間安裝着鐵門的機房。
平時除了執勤和維護的人員外,基本就沒有人來,自從張琳秘書長來到東海後,連清潔人員都被告知無需去地下一層清掃了。
儘管已經有1周沒有保潔,整個地下室裡仍然沒有想象中那麼邋遢,除了一股潮溼的黴味外,空氣中更多瀰漫着一股清新劑的味道,還有就是電路板上散熱松香的燃燒氣味。
這裡的十幾臺網絡端口已經連續幾天在全速運行,確切的說,自從趙莫君將君臨制藥的監控探頭畫面連接到專案組的內部網絡後,這裡的監視便從來沒有斷過。
在華夏,製藥業屬於特殊乙級行業,任何藥廠的開設,都必須在安全方面達到國家指定的要求才能真正通過。除了消防和衛生等普通要求外,對於安保方面也有及其強硬的規定。比如爲了保護藥品配方安全,藥廠的視頻監控必須達到每50米設立一個監控設備,視頻監控的清晰度必須高於5H級,相當於電影院裡的影片效果。
但是君臨制藥東海藥廠有些特殊,他們的監控分佈密度、清晰度,不僅達到了要求,甚至比這些國家政策規定的指標還高了一個等級。他們在廠區內安裝的攝像頭甚至具有調整遠近和人臉識別的功能。
早年間東臨會的生意還沒有那麼幹淨,在東海乾了幾年公安的趙擒龍就熟知當時的一句戲言:君臨制藥100瓶正規藥物裡,總會摻一瓶違禁貨。
正是小心駛得萬年船的思想,才讓東臨會會長大鬼東不惜成本,在藥廠監控上投入了巨資,將監控系統打造成了警用級別。但是這原本用來防警的設備,如今卻在趙莫君的黑客入侵下,成了專案組遠程監控獨立營動靜的利器。
“張秘書長,昨天出入D廠區的人,面部識別名單已經出來了,經過一夜的比對,發現其中16個比較清晰的臉部採樣,都是曾經的退役軍人,其中4人是特種部隊的退役軍人。”
昏暗的專案組辦公室裡,唯有一處地方亮得刺眼,那就是組長張琳的辦公桌。一盞300W的白光燈,將組員送來的情報照得清清楚楚。
“好麼,有幾個還是鳳組退下來的。”砰的一拳砸在辦公桌上,整個專案組裡敢在張琳面前這麼率直的,也就只他趙擒龍一個人。看到曾經耗費無數心血培養的新兵,竟出現在獨立營裡,趙擒龍眼角的皺紋深深地虯結了起來。
“這些邪教份子,真是無孔不入,都滲透到特種部隊裡了……這事兒真是……唉……”一個探長級別的組員沉沉地嘆了口氣。
“現在不是嘆氣的時候。”有神捕之稱的金探長站了出來,用高亢的聲調拉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這次幸好有趙總隊長的千金幫忙,讓我們獲悉了這個所謂‘獨立營’的存在。他們假冒協助拍攝的魯昌軍區官兵,實際上卻參與了七宗罪的生化襲擊計劃。事實上,現在已經是敵明我暗的情況,我們反而佔了點優勢。”
本
來,由於發現對手並非一兩個恐怖分子,而是一整隊戰力不俗的現役、退役軍人,整個專案組的士氣跌了一整節。被金鬆崗這麼一提,整個辦公室裡低沉的氣氛稍稍有所回升。
“小金說得對。”張琳也適時地鼓舞着士氣:“而且現在小君已經完全掌控了君臨制藥的監視探頭,我們可以借東臨會的手監控一部分獨立營的情況。”
見得到了張琳的聲援,金鬆崗更加得意,他大手一揮:“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儘快聯絡魯昌軍區的連國騰軍長,儘快派一支部隊控制住……甚至殲滅這支來路不明的獨立營,然後搜出藏在工業區內的喪屍病毒。”
一個副廳長級別的組員皮笑肉不笑地發問:“可是我們專案組並沒有調動當地軍區部隊的職權。如果向首都打報告,一來一回不知道要多久。還是說金探長自己有門路,能直接說通連軍長調動部隊?”
這個副省長與金鬆崗並不是一個利益集團,拋出的問題時的語氣也顯得刻薄之極。
“我國最大的直轄市附近出現冒用番號的不明武裝分子,在這種前提下,就應該簡化繁瑣流程。一切以保護東海市民爲主,我相信連軍長不是這種講究繁文縟節,關鍵時刻還分不清主次的人。”
金鬆崗一語雙關的諷刺,讓那名副廳長氣的臉皮直抽。
金鬆崗的話確實有一定的道理,但在一旁的張琳卻沉下臉來。一句有道理的話,要普普通通說出來,那能闡明道理解決問題;然而金鬆崗雖然腦子聰明,卻和那個副廳長一樣,都沉迷於派系內鬥,每句話都夾槍帶棒、含沙射影。抱着這樣的心態,再有道理的話,也不會令人信服,反而會引起更多的胡攪蠻纏。
果然,與那名副廳長同一派系的某個探長立刻站了出來,絕口不提如何解決問題,反而對金鬆崗和他的派系明嘲暗諷。金鬆崗自然不甘示弱,立刻巧舌如簧地反擊起來,明明大敵當前,整個專案組辦公室內卻充滿了令人喪氣的景象。
這時,一個渾身黑衣的人無聲地走到了張琳背後。雖然由於她辦公桌上那盞高光檯燈的緣故,張琳所處的那片地方是整個房內最明亮的,但這人卻彷彿有一種魔力,讓熾亮的白光都避諱着他的身體。直到站停在張琳身後,那臺檯燈的光芒始終沒有將他的身形照亮。
整個專案組裡如此神秘的,恐怕也只有黑衣明少駒一個人了。
“秘書長,那些病毒的儲藏地點就在工業區裡,範圍不大,我可以……”
以往許多重大行動前,專案組有任何致命的情報盲點,都會讓明少駒以個人能力出馬秘查。而明少駒也從來沒有讓張琳失望過,逃亡潛伏10多年的七宗罪罪徒也好;藏在某高官私宅內的非法軍火也好,只要明少駒去查,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取準確的情報,同時毫髮無損地回來。
這一次,雖然張琳早就知道了喪屍病毒的存在,卻始終不敢貿然處理。因爲如果誤判了病毒的毒性和傳播方式,不但無法阻止七
宗罪的陰謀,還會讓大量的軍力警力白白犧牲。
明後兩天,就是《臥底故事》劇組前往工業區拍攝槍戰外景的時候,介時,會有大量露易絲·甜的粉絲前往拍攝外景探班,加上整個劇組有數百人會進入這個危險的工業區。如果專案組在這之前還未能來得及處理這批病毒,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如果阻止這場外景拍攝,則七宗罪很快就會發現自己的陰謀敗露。喪心病狂是七宗罪所有罪徒的共性。專案組裡在這一點上意見空前一致:一旦擅自干預劇組拍攝,罪徒一定會立刻釋放病毒。就算釋放地點只是在郊區,但誰都不能肯定這批病毒會對市區有多大的影響。
如今的局勢,如箭在弦上。明少駒肯定,張琳此刻唯一的選擇,就是再度派出自己,由他明少駒來獲取最核心的情報……
“這樣的話,我的棋局就差最後一步了。”看着沉眉不語的張琳,明少駒將內心所有感情牢牢地藏在陰影之後,等待着張琳一如既往的指令。
但這一次,他卻沒有等來那句熟悉的“就辛苦你跑一趟了”。張琳緊鎖的眉頭忽然展開,她並未回答明少駒的請命,也絲毫沒管已經快要吵起來的那些內鬥組員。
她的目光落在趙擒龍身上。
然後,又順着趙擒龍的目光轉移到了最角落的一個人身上。
劉家龍有點懵。
他這幾天跟着專案組幾乎沒日沒夜地分析整理情報,一邊絞盡腦汁分析一切可能;一邊還要小心避開專案組內部的各種派系鬥爭。今天來參加這個緊急會議,就算劉家龍身體再好,紀律性再強,也在這片嘈雜的環境下打起了瞌睡。
然而一個瞌睡醒來,周圍卻籠罩着一股靜謐氣氛。
老上司趙擒龍看着自己,專案組組長張琳看着自己,拜2人所賜,整個專案組的人也紛紛停止了嘈雜,一同安靜下來,看向了自己……
戰場上無所畏懼的劉家龍,反而對着幾十道目光麻了爪:“張……張秘書長,抱歉,我這邊並沒有什麼新情況。”
“沒關係,你負責的懈怠罪徒,已經徹底蟄伏了起來。我們專案組自己進度緩慢,怎麼能怪到來幫忙的地方警員呢?”張琳不着痕跡地警告了那些內鬥組員一句,隨後又對侷促不安的劉家龍問道:“聽說我們東海公安力量裡,有一個巾幗英雄,還是你的戀人?”
劉家龍一怔,實在不明白張琳怎麼忽然打聽起他私生活了。但那對娟秀的眼中自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當着整個專案組的面,劉家龍也只能實話實說道:“不知道張秘書長說的是不是二分局喬科長。”
“除了她還有誰呢。”張琳的笑容慈祥了下來:“小劉,給你一個任務。”
前一句剛剛問到私人感情生活,後一句立刻又佈置起任務來。劉家龍的腦子差點燒成了團江湖,不過他還是下意識應道:“是,請佈置任務。”
“把喬蕾借過來。”
“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