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和離書出問題

紀芙慘笑着:“何清君算什麼,我的逸揚哥哥不是心心念念想着她麼,我便在他死前讓他得償所願,有何不可?”跟着淒厲一笑:“雖然他終究休了我,可是我依然一心爲他着想。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已經不在乎是被抽筋扒皮還是被挫骨揚灰!”

令狐薄咬牙切齒地看着她,她倒是情深義重!“本王問你,國宴那天,是不是你們要殺天晉太子?”

紀芙瘋狂的笑着,慢慢爬起來,那張滿臉血污的美面扭曲得像個地獄惡鬼,她踉踉蹌蹌地向前走了兩步,獰笑道:“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訴你,你不是無所不能嗎?你去查呀……哈哈,令狐薄,縱然你有天大的本事,還是得不到何清君,我紀芙一生不得善終,也絕不會看着旁人幸福,你得不到,何清君得不到……逸揚哥哥也得不到!”

令狐薄霍地起身,一個箭步過去,擡起右掌,就要將她斃於掌下,紀芙緩緩閉上雙目,只待一死,卻見那隻大手竟遲遲未落下,她擡起眼,只見令狐薄一臉錯愕地望着門口,她轉頭望去,冷笑一聲,卻原來是何清君正站在門外。

令狐薄右手緩緩垂下,怔怔望着門外的女子,竟不知該說什麼。

何清君依舊穿着那套髒衣,杏目因爲睡眠不足,佈滿血絲。她徐徐跨進門檻,掃了一眼站立不穩的紀芙,彎身撿起地上的休書,道:“休書?白夫人……哦,不,紀大小姐,你也成了下堂婦了嗎?”

紀芙獰笑不語。

令狐薄眸底閃過一絲緊張,緊緊注視她:“你幾時來的?”

何清君看他一眼,未答,反而道:“千歲大老爺,我想跟紀大小姐單獨說幾句話。”

令狐薄怔住,半晌,澀然開口道:“清君,你三天未睡,先回去休息……想知道什麼,等睡飽了,本王跟你說……”

何清君依然不答,靜靜看着他,良久,令狐薄突然咬牙,“你適才聽到了什麼?!”

何清君搖頭,反問:“攝政王希望屬下聽到什麼?”

令狐薄只覺心一沉,雖然她平時在人前也會正經稱他攝政王,但是此時此刻,聽到她一本正經的稱他一聲攝政王,竟覺得極爲刺耳,心也不由得涼了一半,既使已經結髮錦袋,難道仍然留不下她的心麼?

他凝視她好一會兒,卻見她眼底平靜無波,又不像是知道什麼的樣子,不由得糾結矛盾,問了一句:“清君,什麼事不能讓本王聽?”那語氣竟帶着幾分哀求。

何清君卻忽視心底的酸楚,硬起心腸點頭,道:“攝政王,屬下只想跟她單獨說。”

令狐薄袍袖下的手指握起,指節根根泛白,只覺胸口堵得喘不過氣來,終於咬牙,若是留不住心,他只得用卑鄙手段留下她的人!沉着臉,拂袖出去。

何清君一直看着他走遠,才緩緩走到門口,將御書房的門關上,苦笑一聲,她從前絕想不到,有這麼一日,會踏進御書房,並將御書房的現任主人趕出去。

轉身,看向紀芙,紀芙不甘示弱地瞪着她,兩人就那麼瞪視了好一會兒。何清君才道:“紀芙,我和柳大哥那日……那字條可是你寫的?”

紀芙身子晃了晃,實在是無力了,索性坐到地上,冷笑:“既然知道了還問什麼?”

何清君俏臉蒙上一層陰影,“你果然會模仿他人筆跡!竟模仿得以假亂真,無人能看出破綻!”

紀芙低頭陰笑着,擡眼時,眼裡盡是對她的鄙視:“你想不到的多着呢……我六歲進紀家,一同進紀家的十來個小姑娘都長得極爲標緻,你當紀紹恆爲何會獨獨將我收爲女兒?便是因爲他發現我不論模仿誰的筆跡都可以假亂真,無人分得出……你知道那十來個小女娃最後都去了哪裡嗎?她們都成了大魏的名妓……”

何清君皺眉,她不是紀紹恆親生的,此事她早就知曉,只是未想到竟是因着這個緣由才成爲紀侍郎之女。輕嘆一聲,在如今這個男尊女卑的世上,若是生養不起,被扔掉賣掉的首當其衝的就是家裡的女娃,爲婢爲妾還是好的,就怕有些被人伢子賣進娼門,想起自己家遭鉅變,卻恰巧被師父所救,比起她們不知幸運了多少。

“何清君,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想問那張和離書是不是?哼哼……你是想嫁攝政王呢還是想嫁白逸揚?”

何清君盯着她道:“我想嫁誰跟你又有何關係?”

紀芙一臉猙獰,道:“當然有關係,我偏看不得你幸福,何清君,過來,我悄悄告訴你,我只告訴白逸揚和你……你與白逸揚的那兩張和離書,就是我模仿白逸揚的筆跡簽下的,你何清君其實從未下堂……哈哈,你還是白逸揚的人……白逸揚那般愛你,無論白老夫人如何勸他,他都不肯簽下和離書,我只好趁他酒醉代勞,連他自己都分不出真假……”

何清君呆若木雞!竟果然如她適才所擔心的一樣!

她淒厲獰笑着:“何清君,知道我爲何偏讓你知道此事嗎?白逸揚不是愛你嗎?你說他知道了他並沒有簽過和離書,會放你走嗎?攝政王不是也愛你嗎?我倒要瞧瞧,別人的妻子,他如何能娶?!”

說完瞪着何清君:“你想與白逸揚白頭偕老,我偏要讓你身敗名裂!你想與攝政王雙宿雙飛,我偏要讓你無法脫離白逸揚!何清君,我就是你永遠擺脫不掉的惡夢!”說完,她忽然用盡全力朝旁邊的柱子撞去。

“砰——”地一聲,那位絕世美人頓時香消玉殞……

何清望着緩緩滑在地上的女子,呆立良久,苦笑一聲,喃喃道:“紀芙,你覺得我會被一張和離書給困住嗎?”

適才她明明沉睡着,卻忽然就醒了,眼皮跳個不停,心中竟莫名其妙的慌亂不安,便索性起牀,不顧黃公公的阻攔出了令狐薄的寢殿,先是跑到紫毓宮未找到令狐薄,便往御書房去,不知爲何,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必須找到令狐薄,好像找到他才能安心。

豈知剛走到御書房門口,便聽到紀芙聲嘶力竭地狂叫聲,是什麼樣的自信讓紀芙如此肯定令狐薄一定得不到她?原本有些混沌的腦子突然清醒起來,竟一下子想到那張和離書!她和柳大哥被算計的時候,她就覺得紀芙身邊一定有位模仿筆跡的高手,若和離書有問題,定是紀芙和白母做的手腳。

卻沒想到,那位模仿筆跡的高手竟是紀芙自己!回想令狐薄的表情,許是他也知道了和離書有問題了。

想到此,她冷笑一聲,那張和離書不管是不是紀芙僞造的,都是白老夫人承認的且親自交到她手裡的,又鬧得滿城風雨,世人皆知,早就成了事實,她豈會再因紀芙的三言兩語,便將自己送回白府,陷作籠中困獸?

她微微昂首,和離書於她本就是爲脫離白府的桎梏,白逸揚再娶是事實,再回白府絕無可能。但是再想到與令狐薄……她長嘆一聲,雖然結髮於錦袋,但是……算了,她自決心和離那日起,就從未想過會再嫁人,還是按照從前的打算……照舊吧……

心裡雖是這般想的,但是畢竟心境不同從前了。

她打開門出去,一眼就看見了遠處負手而立的令狐薄,他那雙鳳目正一瞬不眨地遠遠盯着她,見她出來,一動未動,只是遠遠地凝望她,眸裡卻充滿渴望,希冀她能向他走過去。

何清君與他對視了片刻,淡淡地開口:“紀芙撞牆自盡了。”

令狐薄不語。

何清君又看了她一眼,終於還是漠然地走下御書房的臺階,然後越過令狐薄,往外走去。

只是錯身而過後,右手卻被他的右手拉住,他低沉的聲音略顯沙啞:“……清君……”

何清君未回頭看他,疲憊地道:“攝政王,屬下很累,想回去休息。”那語氣不容置疑地堅決,似乎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

令狐薄心陡地一涼,緩緩鬆開她的手,任她離開,轉頭凝望她的背影,心中淒涼無比,竟真的留不住她的心麼?

何清君這一睡竟睡了兩日,這兩日,令狐薄卻是輾轉難眠,夜夜煎熬,白日裡雙腳總是不由自主往她的房間走去,卻停在她門外,不忍擾她清夢。招來小秋問話,小秋卻是一問三不知,只說她一直在睡,但會每日起來吃些東西充飢。

而這兩日裡,四公主身上中的拈花笑之毒解了,神智已經恢復,只是因爲元氣大傷,身體還極爲虛弱。令狐薄與晉望之都放下心來,晉望之開始頻繁出宮,回驛館商議和親之事,並再次將吳山之事提出。

令狐薄讓禮部挑了最近的吉日,爲三個月後,即是年後的二月初八,送南雪瑩去天晉和親。太后因南雪瑩私藏紀芙一事受牽連,雖未與南雪瑩一般禁足坤和宮,卻是未得令狐薄同意,不得出宮。

吳義弘到處追捕紀紹恆,無半點線索,想是已經逃回大魏了,令狐薄便下令毋須再搜查了,卻暗中派人去大魏暗殺紀紹恆。

第三日,令狐薄依舊未早朝,坐在院裡的八角亭,雙目緊緊盯着何清君的房門,只盼房內那個讓人揪心的女子能若平時般走出來,笑嘻嘻地稱呼他一聲“千歲大老爺”。他從懷中摸出那隻紅色錦袋,裡面盛着他和她的結髮,他本以爲這種錦袋足可以斬斷她的一切退路,卻未想到,平地炸響雷,那張和離書竟並非白逸揚親筆所籤!她是還想回去麼?心不由得一緊,手裡的錦袋被他捏皺。

再擡眼看她的房門時,竟出現了幻覺:只見那個他念茲在茲的女子身着藍色衫袍,乾淨清爽的頭髮用劉伯送的玉環簡單束起,俏臉上沒了先前的憔悴和疲憊,一出門便左右張望了一下,最後目光定在八角亭的他身上,脣角一扯,露出熟悉的笑容,快步朝他走來,歡快地叫道:“千歲大老爺!”

他竟自傻住了,是夢嗎?爲何看起來這般真實?若不是夢,爲何她竟真的如他所願,笑靨如花地叫他千歲大老爺?

他目不轉睛地起身,想回答她一聲,卻怕一下子把美夢驚醒,竟就那麼怔怔地站着。卻見她幾下跳到面前,先衝他綻出一個熟悉地有求於人的笑容,然後恭敬有禮地朝他拱手一揖:“千歲大老爺。”

見他怔愣着半晌不說話,便又叫了聲:“攝政王千歲大老爺,屬下有事稟報!”

令狐薄這纔回過神來,定睛看她,“有事稟報”?若是美夢,怎麼會出現這麼不和諧的四個字?他伸手在對面女子的臉上擰了一下。

“啊——”何清君驚恐捂臉往旁邊一跳,瞪着他,他魔障了吧?發什麼病呢!

原來她會痛啊,令狐薄脣邊綻出那風華絕代的笑容,直把旁邊的何清君勾得臉兒紅心兒跳地,才緩緩地道:“原來不是夢啊。”

何清君笑容僵掉:“千歲大老爺,你爲何不擰自己的臉試試是不是夢?”

令狐薄眉眼俱染着笑意,煎熬多日的那顆緊懸着的心終於落下,她與平時並無兩樣,或許她並不知和離書的事……

“擰本王的臉,本五會痛。”

何清君極想抽他一耳光,他會痛,她不會痛嗎?

令狐薄道:“你又有什麼事稟報?”

何清君聞言,立時端出狗腿的笑容,並殷勤地爲他續了杯已經涼掉的茶水,雙手端茶遞到他眼前:“千歲大老爺,請喝茶。”

“……”令狐薄眼角抽了下,“茶涼了。”

何清君嘴角的笑容再一次僵掉,輕嘆:“千歲大老爺,你就湊合着將就點吧。”

令狐薄看她,這是有求於人的態度嗎?

何清君將茶水放下,咬了下牙,道:“千歲大老爺,屬下想請你去見一個人?”

令狐薄心一緊,是誰讓她如此緊張?“……你想讓本王去見誰?”

何清君小心看着他,訕笑:“徐雲昭。”

令狐薄怔了一下,徐雲昭?她怎地認識徐雲昭?卻忽地想起兩人打賭之事,心下一鬆,脣角不由自主地勾起,大燕三皇子麼,自他回朝攝政後就再未見過他,有三年了吧?

“本王爲何要見他?”

何清君當即將在百藥山莊遇見徐雲昭,被他拿解藥威脅之事,詳細稟告,末了,長嘆一聲:“千歲大老爺,爲了南宛和天晉的友好邦交,屬下不得不答應他。”

令狐薄無奈搖頭,道:“何清君,以你的武功……其實你當時可以攻其不備,一掌將他打暈,搶了解藥便走。”

何清君聞言一拍腦門,“呀,我怎麼沒想到?若我搶了便走,他也只能怪我,怪不得藥王老人……失策失策!”

令狐薄眼底閃着笑意,面上表情清楚的告訴何清君,她不是失策,是從來沒有策過!何清君訕笑,小心問道:“千歲大老爺,你不會讓屬下失信於人吧?”

令狐薄起身,搖頭喟嘆:“有個腦子這般不靈光的屬下,本王只能親自跑一趟了,去備馬車。”

何清君趕緊快步跟上。“是。”

到了華天門,何清君下車登記,令狐薄先坐馬車出了宮門,掀開車幔等她,卻一眼看到白逸揚在宮門外徘徊。

何清君登記完,興沖沖地奔出,衝到馬車旁,正欲上車時,也看到了白逸揚。

令狐薄看一眼何清君,只見她面色微變,目光微微躲閃,他的心不由得又緊了起來,是啊,他怎麼忘了她這種天塌下來也不會愁眉苦臉的樂觀性子,真當她是不在乎和離書的事,甚至還一廂情願地存着她並不知和離書有變的僥倖心理。看她的表情,便可知,她其實什麼都知道了。

白逸揚看見他倆,也是一驚,忙向令狐薄施禮。

令狐薄並未因紀芙之事對白家如何,甚至連他的仕途也絲毫未受影響,只在事後,讓小皇帝在朝堂上宣佈了紀芙刺殺公主、紀侍郎乃大魏奸細之事,並在朝堂上大大褒獎何清君三天三夜未眠,奔波數千裡爲四公主求解藥一事,衆臣紛紛大讚何清君功在社稷,該重重嘉獎。

他知道攝政王未立即降罪,也是考慮父親在邊關有功,不想令父親有後顧之憂,但未必不會在事後跟白家算帳。他原本想進宮求見攝政王,要自請降罪,免得因紀芙之事令將要回京述職的父親蒙羞。卻在走到宮門時猶豫了,求見攝政王,必會看見在他身邊隨侍的何清君,此時的他實在未想好該以何種心態面對她。

白逸揚只愣了片刻,便反應過來,恭敬向令狐薄行禮,“拜見攝政王,臣正要進宮求見攝政王……”

令狐薄示意他免禮,睨他一眼,再看何清君,卻見何清君已經一臉平靜,淡淡地看着白逸揚,眼中已看不出任何情緒。

“本王知道白都尉求見所爲何事,不必了,你放心,在白參將回京之前,本王絕不會動白家。”

白逸揚鬆了口氣,心想只要父親回來前,白家不出事便好,白家該如何自處,還得等父親回來拿主意。

“不過,本王對令堂倒是頗爲不屑,白都尉,你也不必將一切罪事全推到紀芙一人身上,紀芙能進入白家,何清君被逼下堂,令堂功不可沒。”見白逸揚那張俊美的臉變得蒼白,嘴脣微抖,又道:“便是白都尉你,也有是非不辨的責任。”

白逸揚不解看他,卻聽令狐薄道:“讓本王來告訴你,爲何那夜你會深感苦悶而去柳府喝酒吧,白都尉心中雖然愛着何清君,卻因當時的何清君不但兩年無子,還被馮老闆診斷爲不能生育,令堂卻要你再娶,爲白家開枝散葉,在你心裡也認定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所以你才苦悶喝酒鬧出事情,而聽說紀芙懷了你的孩子時,你雖然深覺對不起何清君,心中卻極願意留下這個孩子,彌補你心中的缺憾,所以纔會寧願背叛盟誓也要娶紀芙進門……白都尉,本王可是說錯了?”

白逸揚身子踉蹌,連退數步,令狐薄的話,就如同一把把利劍疾插入他的心中,句句誅心!令他無法辨駁,他俊美的麪皮更加灰白,不由自主地看了何清君一眼,只見她雙目微垂,面無表情,似乎並未聽到令狐薄的話似的。

其實何清君不但聽到了,而且聽進了心裡,她驚訝望了令狐薄一眼,便低下頭,實在不知今日的令狐薄爲何會對臣下說話如此犀利,非要當着她的面,將白逸揚隱在心底的自私血淋淋的扒出來涼一涼。令狐薄這話表面是說給白逸揚聽,其實是說給她聽的吧?他是在拐着彎告訴她,是白逸揚對她的愛不夠深,纔會把子嗣看得那般重麼?

她轉頭再看他一眼,但是世上的男子大抵都是如此吧,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可見自古至今將傳宗接代、延續香火看得多重,呃,她記得他曾說過,他不在乎她能不能生子,皇家最不缺的就是子嗣……

白逸揚,這個她曾最愛的男子,如今卻因紀芙之故變得如此失魂落魄,她可不可以當作這是老天開眼,給了他們報應?白逸揚現在是不是夜夜難眠,承受着腐心蝕骨般的悔恨和折磨?

白母看着自己親自挑回來的媳婦成了刺殺四公主,危及國家邦交的人,她又是如何感想?

何清君心下冷笑着,她知道令狐薄擔心什麼,但是自己現在身份尷尬,實在不敢向他保證什麼。

她默默地上車,“千歲大老爺,咱們走罷,再不去,那位徐公子該罵屬下是失信之人了。”

令狐薄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命車伕趕車,馬車從白逸揚身邊疾馳而過,何清君從車窗看了一眼白逸揚,便放下了簾幔。

轉頭,只見令狐薄雙目緊閉,倚在廂壁上,似在閉目養神,只不過他的臉色極不好看,放在腿上的雙手,指節根根泛白,顯然他閉目,只是不想泄露了眼底的情緒。

她心下暗歎,極想說一句,千歲大老爺,順其自然罷……只是,這句話並不容易說出口。

馬車“吱吱”地奔跑着,行了約摸半個時辰,便到了雲鶴居。何清君先打開車廂門下車,然後小心爲那位臉色難看的千歲大老爺掀起門簾,靜候他下車。豈知他睜開眼打量她良久,才緩緩下車。

就在何清君準備進雲鶴居時,卻被令狐薄一把扯過來,不由分說地按進懷裡,緊緊擁着她,在她耳邊低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一起解決,清君,就是不要離開本王。”

何清君俏臉倏地羞紅,雙手努力推着想掙脫他的懷抱,低聲道:“這裡人來人往的……讓人瞧見不好,快放開我。”

令狐薄一雙手臂緊緊扣着她,“瞧見便瞧見,怕什麼。”

正在此時,一位老者經過,朝他倆瞪一眼,罵道:“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大街上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何清君慌了,用力在他身側推着,嗔道:“令狐薄!快鬆手。”

“不鬆,除非你答應,絕不離開本王。”令狐薄無賴般地開出了條件。

“……”何清君傻眼。

“呸,世風日下!”又一人經過。

何清君的臉更紅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令狐薄,放手。”

“你幾時答應,本王幾時鬆手。”

“……”何清君咬牙切齒了,竟張口咬在他右肩上。

令狐薄吃痛,“滋——”地一聲倒吸一口冷氣,低咒一聲:“你個小妖精!”

何清君登時囧住,她和妖精有相似地地方嗎?

“哎呀娘啊,現在的年輕人喲,真是沒得臊喲!”一位婦人經過,也應景發了一句感慨。

何清君終於敗了,雖然她的名聲夠差,但臉皮卻比不得他厚,“好,好,我答應,千歲大老爺,我答應,你先放開屬下,行嗎?”

突然又傳來一陣驚訝聲,“啊呀,嘖嘖,我倒這是誰呢,卻原來真是絕塵公子啊,天下紅雨了還是鐵樹開花了?”

徐雲昭便說邊配合着動作,笑咪咪地從雲鶴居出來,“當真是百年難遇的奇景啊!”

何清君心下淚奔,沒法見人了,真沒法見人了!用力掙扎着,“我都答應了,你怎麼還抱着?!”

令狐薄吃吃低笑着,“我覺得被所有人見證一下也挺有一番滋味的。”

何清君惱羞成怒,擡腳狠狠地在他腳上跺了一腳,“叫你滋味!這滋味如何?!”

令狐薄腳趾吃痛,鬆手抱腳,幽怨地瞪她一眼,他不過是多吃了兩口豆腐,致於這麼狠嗎?打算把他的腳趾給廢掉麼?不過心裡反而一陣歡喜,她越是對他大膽無禮,不是就越說明她心裡有他了嗎?因爲有他,纔會越來越不把他當主子吧?

徐雲昭見他明明吃了虧,卻一眼滿足的笑意,便如偷腥得逞的貓兒般,他十分想見識一下那個被絕塵公子強抱着的女子是何方神聖,竟有這般大的魅力。

當即急走幾步轉到何清君前面,“在下徐雲昭,敢問姑娘芳名?”

何清君擡頭,臉上紅暈尚未散去,摸摸鼻子,訕笑:“三皇子,幾日不見,便不記得在下了嗎?”

徐雲昭一見她的臉,立時嚇了一跳,急忙往後跳了一步:“咦?竟是何姑娘?”滿面驚悚地轉頭看着令狐薄,絕塵公子若不是受刺激了,便是得了失心瘋,怎地竟強摟起自己的女保鏢來了?最重要的是,這女保鏢,長得實在……實在跟他想得令絕塵失心瘋的美貌女子有些差距!

何清君轉頭瞪一眼令狐薄,暗罵一聲,真是隻奸詐的狐狸!令狐薄眼裡閃過得意之色,此招雖然簡單卻因他的無賴,變成了最有效的招數。

“三皇子,在下信守承諾,將絕塵公子帶來了。”何清君轉頭對令狐薄道:“千……公子,這位三皇子對百藥山莊下的王寡婦一直念念不忘,還想再去調戲她一次,所以,他還想再跟你賭一場。”

徐雲昭聞言雙腳一虛,顯些跌倒,果然是近墨者黑,絕塵公子的嘴已經夠毒了,沒想到這位女保鏢的嘴也是這般毒!哼哼,女保鏢什麼的最討厭了,怪不得江湖上都說,有三種人不能小瞧,一是帶劍的女人,二是走路不穩的老人,三是童言稚語的小童。而帶劍的女人便是排在第一位,果然不能小瞧,更加得罪不得。

令狐薄聽到“王寡婦”三個字,竟也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好在徐雲昭已經習慣了令狐薄的惡劣,也習慣了被人嘲笑他賭輸調戲王寡婦之事,不理會令狐薄的奸笑,請他進雲鶴居。

進了雲鶴居,何清君故意瞅了一眼黃掌櫃,只見他就似不認識令狐薄似的,只將他當成是店裡的普通客人。

徐雲昭將他們引上二樓,進了他的房間,並親自給令狐薄倒了杯茶,笑咪咪地道:“絕塵公子,咱們一別三年,你可曾想過本皇子?”

何清君聽說一陣惡寒,令狐薄想他?除非他們決定斷袖。

只聽令狐薄低哼一聲道:“想,怎麼沒想,每每想起你調戲王寡婦那一幕,本……公子就忍不住一陣大笑,三年沒見到三皇子的糗事,本公子還真的有點想呢。”

徐雲昭果然一如既往的好涵養,不惱不怒,只是輕輕地笑着:“不管因何而想,只要還記得想本皇子就好。絕塵公子,本皇子這次來找你,就是想再跟你賭一次。”

令狐薄訝着望向何清君,嚴肅點頭:“他果然是對王寡婦念念不好啊。”

何甭君低笑不語。

徐雲昭這次只是眼角抽了兩下,如貓兒般的笑容只是在嘴角僵了一下,便沒事了。“絕塵公子,你敢不敢賭吧?”

令狐薄道:“你先說來聽聽怎麼個賭法,我才能答應你,要知道本公子最近三年,一直非常忙,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逍搖自在,爲所欲爲。”

徐雲昭笑道:“保證不用你爲所欲爲。”

令狐薄輕笑:“那你說來聽聽。”

徐雲昭瞅一眼何清君,見令狐薄完全沒有要讓她退下的意思,猜知,他必是極爲相信她的,所以纔不必避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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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不好意思,今天只能更8000字了哈,恕罪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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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都是有情人第132章 紀芙露面番外攝政王垂釣第58章 將太后一軍(二)第56章 攝政王的體貼(二)第101章 紀芙的悲劇第22章 各路殺手(一)第119章 恨不得昭告天下人(下)第97章 四王府爭奪玉簪第81章 刺客第126章 驚聞兵變(上)番外江湖是個什麼湖第47章 自揭身家(一)第22章 各路殺手(一)第35章 攝政王的煩惱(一)第165章 大結局(完)第104章 透露銀礦消息第11章 誰的下馬威?(二)第58章 將太后一軍(二)第2章 攝政王其人第26章 復見昔日情敵!(三)番外殺手也有春天第135章 “破鞋”之氣第7章 初見攝政王(一)第8章 初見攝政王(二)第139章 打擊白老夫人第46章 春光燦爛攝政王第93章 遇襲共患難第56章 攝政王的體貼(二)番外司徒意的心意第155章 贈美女引起的爭鬥第147章 南雪瑩的暗算番外晨兒爲孃親報仇第80章 賴在閨房第38章 本王要娶你!(一)第79章 曖昧第99 和親成定局,平地生波瀾第54章 遭伏擊重傷第164章 大結局(二)第140章 觸及五王爺底細第117章 朝堂上賜婚第129章 愛上了他第111章 暗殺遇五王爺第114章 索要休書惹麻煩第89章 玉簪再現第139章 打擊白老夫人第161章 再喝小醋第126章 驚聞兵變(上)第157章 厚顏的雅平郡主第90章 霸王硬上弓?第68章 坦誠相待(三)番外種小妹妹第120章 命懸一線第82章 柳大哥相邀第76章 與太后翻臉第123章 姨娘進宮探望第87章 赴柳府夜宴(下)第16章 太后娘娘駕到!第149章 貴妃的厲害第115章 暢懷相許第27章 說服三王爺(一)第38章 本王要娶你!(一)第117章 朝堂上賜婚第73章 攝政王的怒氣第53章 與前夫起爭執第125章 師父師孃這對冤家第133章 曖昧無處不在第40章 雪瑩郡主(一)第76章 與太后翻臉第56章 攝政王的體貼(二)第126章 驚聞兵變(上)第119章 恨不得昭告天下人(下)第131章 提前撲倒第50章 紫煙姑娘第124章 家仇漸露真相第2章 攝政王其人第101章 紀芙的悲劇第14章 馬兒跑,要吃草第72章 酒樓遇舊偶第105章 捉住個燙手山芋第113章 白老夫人所謂的賠罪第95章 設計情敵第44章 攝政王被逼婚(三)第142章 被鬧的大婚第83章 邀她入畫?第60章 對郡主的小小報復(一)第74章 天下掉餡餅?番外小晨兒爲母退情敵第1章 白家,後會無期!第76章 與太后翻臉第8章 初見攝政王(二)第14章 馬兒跑,要吃草第31章 逛京城的銷金窟(一)第45章 雪瑩郡主的試探第72章 酒樓遇舊偶第74章 天下掉餡餅?第63章 逼三王爺答應第56章 攝政王的體貼(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