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數日,相安無事,聽黃公公私下的意思,經過那晚殺手的刺殺試探,令狐薄對她大爲放心,已正式將她視爲近身護衛。
她每日依舊寅時四刻起牀,卯時練功。
令狐薄則卯時早朝,退朝後在院裡練半個多時辰的功,然後在院裡小坐一會,每當他小坐之時,便是何清君賺錢之際——他總是半眯着鳳眸,吩咐何清君吹上一曲《樂淘淘》。
興致濃時,還會讓她多吹兩遍。然後才帶小皇帝去御書房批閱奏摺。
對何清君而言,每天只需吹吹小曲就能額外賺得二十文,雖然不喜音律,雖然自己聽同一首曲都聽得耳朵起繭,頭皮發麻,但只要攝政王樂意聽肯賞錢,她仍吹得相當帶勁。
這日,何清君在御書房外當門神,黃公公在內端茶送水充當使喚丫環。
“太后娘娘駕到——”
多日不見,依舊美豔動人的太后娘娘突然率領一隊宮女太監駕到,何清君依禮跪拜。
令狐薄與小皇帝令狐義聽到太監的高呼,迎出了御書房。
“兒臣叩見母后。”
“臣弟見過太后。”
南淑蘭雍容華貴地笑着:“攝政王,你們忙你們的,哀家昨兒個出宮逛了逛,巧遇白都尉夫人,見她刺繡女紅精湛無比,繡出的圖樣深得哀家之心,故而命她今日進宮爲哀家送幾個圖樣。適才突然一時興起,想讓白夫人爲義兒做兩件便服,便帶她過來了。”
令狐義皺起眉頭,稚氣的聲音帶着些許沉穩:“母后,孩兒的衣袍素來由司衣庫負責,沒必要由宮外的人來做,母后若是喜歡白夫人的繡功,便教她爲你多做些衣袍就是。”
何清君擡眸看向南淑蘭身後端莊有禮的女子,一襲紫色縷金百蝶穿花雲緞錦裙,腰間繫一條同色玉帶,頭梳祥雲髻,鬢邊簡單兩樣玉質釵子,如玉的肌膚,纖細不盈一握的腰肢,柳葉細眉,俏挺的鼻子,薄薄櫻脣,盈盈秋水——她,白氏紀芙,還是同一年前一般惹人憐愛,想來白逸揚和白老夫人是極愛護她的。
令狐薄看了一眼紀芙,微微一驚,紀侍郎之女竟是如此絕色,難怪何清君竟能被挖了牆角。
側目睨一眼何清君,卻見她脣邊仍掛着淺淺笑意,似乎渾沒看出太后是故意帶紀芙來給她難堪的。
脣角慵懶一勾,既然她自己都不在意,他更無須替她在意。
紀芙蓮足輕移,從太后身後走出,盈盈叩拜:“臣妾叩見皇上,叩見攝政王。”
聲音柔弱甜膩,讓人立時倍增好感。
令狐薄轉目看向何清君,如此勁敵,她不敗下陣來纔怪。
“起來吧。”
“謝攝政王。”
令狐薄看一眼南淑蘭,將目光調回到小皇帝身上,“皇上,你先進屋。”
令狐義向母后拱手告辭,返回御書房用功去了。
紀芙蓮足再移,輕輕走到何清君面前,矮身福了福:“妹妹見過姐姐。”
何清君嘴邊的笑容僵了下,瞬即恢復,笑道:“白夫人客氣了,姐姐二字不敢當,我何家當年遭遇不幸,兄弟姐妹跟着父母姨娘一同去閻王殿團聚去了,唯餘我孑然一身在世,還真是沒有什麼妹妹。”
頓了一頓,繼續笑道:“何況何清君一介草民,哪敢受當朝四品命官的夫人之禮,折煞我了。”
紀芙也不惱,依舊盈盈笑着:“姐姐曾是我家夫君原配夫人,芙兒尊稱一聲姐姐也不爲過。”
何清君面上笑容擴大,心裡卻在暗罵,好你個紀芙,你愛挖牆角搶人,我攔不住你,但既然你搶了人還故意讓姑奶奶難堪,可就太小瞧本姑奶奶了。
看一眼太后,她絕對相信太后這兩日是故意跟紀芙勾搭上來羞辱她的,哼哼,沒口德還有救,缺德就沒救了!太后,我鄙視你的醜陋!
“白夫人既然知道都是曾經的事情了,沒必要再提原配夫人四字了,否則,我會誤會白夫人是想恭請我回去白府與你作姐妹哦。”
紀芙美面微紅,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說是這麼想的,她不甘心,也不願意,說不是,又未免顯得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