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封賞聖旨
兩股不明勢力,事有輕重緩急。
對於幫助宋軍奪取興慶府的五百人,趙孝騫的態度是暫時放下,目前來看,這股勢力比較友善,沒有對大宋造成損害,可以擱置再查。
而在峽谷伏擊宋軍的那股勢力,是實實在在的敵對勢力,是迫在眉睫必須查清楚的。
具體的查案過程交給皇城司,趙孝騫只需要知道結果。
有了趙煦的特旨,皇城司可謂真是先斬後奏,皇權特許,任何與此案有關的官員都無倖免,冰井務的劉單想必更忙碌了。
回到王府,趙孝騫疲憊地打了個呵欠。
昨晚他纔是沒逃過婆娘魔爪的人,而且還是三個婆娘。
古代有權有勢的男人娶那麼多老婆,其實不可能真的夜夜笙歌,再厲害的男人都會被掏空。
主要是男人終其一生都難逃天性,那就是……這個我沒玩過。
回到王府後,趙孝騫補了一覺,睡到下午時分,又被鳶兒小心翼翼地叫醒。
宮裡來了封賞旨意。
趙孝騫急忙起身,在鳶兒的侍候下穿戴官服,匆匆趕往前庭銀安殿。
銀安殿內,中書舍人張商英含笑站在殿中,殿內擺好了香案,趙顥早已恭立等候。
趙孝騫入殿,父子同時面北行禮,張商英這才展開黃絹宣旨。
一通詰屈聱牙生澀難懂的制式駢文念下來,趙孝騫依稀明白了意思。
果然是一道封賞旨意,而且趙煦再次爲宗親子弟破了例。
“領籤書樞密院事”,“領知真定府事”,“端明殿學士”,“柱國”。
四道封賞,全都是重量級的。
籤書樞密院事,是樞密院的第三號人物,相當於三把手,總領監察全國兵事。
端明殿學士,意味着正式踏入了文官的身份。
“柱國”是勳官,無實職,但大宋官制勳官共計十二轉,其中最高等的勳官是“上柱國”,封賞趙孝騫的“柱國”屬於排名第二。
令人意味深長的是“知真定府事”,也就是真定知府。
真定府,位於大宋北面,恰好是在宋遼邊境上,是典型的邊城,而更有意思的是,真定府也靠近燕雲十六州。
這四道封賞旨意,信息量可謂巨大。
趙孝騫聽明白旨意後,不由愣在原地,還是身後的趙顥拽了他一下才醒過神來,恭敬面北謝恩後起身。
雙手接過封賞聖旨,與張商英客氣寒暄了一番,直到張商英告辭離去後,趙孝騫轉身就朝王府下人吩咐,令人速請蔡攸赴王府一敘。
趙顥卻叫住了他:“爲何叫蔡攸?”
“孩兒對封賞旨意不甚明瞭,蔡攸算是孩兒的幕僚,請他幫我解釋一下其中的深意。”
趙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本王不是人嗎?本王不能給你解釋嗎?”
趙孝騫頓時露出複雜的眼神。
父親,當然是一位好父親,但除此之外,趙顥在汴京吃喝嫖賭的老紈絝之名有口皆碑,如此深奧的聖旨,他能懂什麼?
曾記得當初剛穿越過來時,趙顥好不容易奮發圖強摻和了一回政治,還倒黴催的站錯了隊,差點被趙煦當成炮灰辦了。
若不是頂着皇叔宗親的身份,這會兒趙顥該過週歲生日了……
讓他來解釋聖旨,靠譜嗎?
吾愛父親,但吾更愛真理……
父子倆沉默對視,良久,趙孝騫哈哈一笑:“父王,莫鬧了!這兒有正經事呢!孩兒出門一趟,去去就回……”
“豎子!你給本王站住!”趙顥氣壞了:“你剛纔看垃圾似的眼神,令本王很不爽!”
“父王,孩兒剛纔的眼神絕不是……”
話沒說完,趙顥伸手拽住他:“走,隨本王去書房!”
王府後院書房內,趙孝騫打量着書房裡的擺設,不時嘖嘖稱讚。
玉如意,玉鎮紙,金麒麟,金……嗯?金粑粑?這啥品味?
不着痕跡地將金粑粑揣懷裡,趙孝騫決定拿回去研究一下……
“拿出來,放回去!”趙顥背對着他,卻彷彿對他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
趙孝騫訕訕將金粑粑放回原位。
趙顥嘆了口氣,道:“騫兒,你莫急,爲父死後,這些都是你的……”
趙孝騫脫口道:“那麼問題來了,父王何時……嗯,父王,咱們說正事,您受累,幫孩兒解釋一下聖旨。”
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趙孝騫與趙顥相對而坐。
趙顥此時的表情卻突然變得肅穆,這模樣令趙孝騫感到很陌生,似乎從未見過父王如此嚴肅過。
“領籤書樞密院事,領知真定府事,柱國,端明殿學士……騫兒,注意到沒有?這些都是虛職,並無一個實權,但意義卻不凡,官家如此封賞,自有深意。”
趙孝騫點頭,前面兩個官職,都帶着一個“領”字,其實就是掛個官名,並不具體行使什麼職權。
後面的柱國和端明殿學士,更只是一種榮譽稱號。
“官家封賞孩兒四個官職,全都是虛職,有何深意?”趙孝騫不解地問道。
趙顥笑道:“官家要重用你,但又要堵住天下悠悠衆口,所以先在你的官職前加一個‘領’字,藉以試探朝臣的態度。”
“畢竟你是宗親子弟,官家欲打破祖宗規矩是需要極大的魄力的。”
“以前封你勾當公事,封你經略安撫副使,要麼是直屬官家,要麼是臨時的官職,它們沒觸碰到朝臣的利益,朝臣大多睜隻眼閉隻眼不計較了。”
“可如今,籤書樞密院事,那可是總領大宋兵事的第三號人物,這道封賞焉能不觸碰朝臣的利益?官家若直接任命,朝堂還不鬧翻了天?”
“故而官家在前面加了個‘領’字,意思就是,不過是個不管事的虛職,讓朝臣們有個接受的緩衝時間和空間,盡力不讓朝堂掀起風浪,官家對你聖眷甚隆,這是他在保護你啊……”
趙孝騫已然明白了很多,於是眨了眨眼,道:“這個虛職,不可能永遠不管事吧?”
趙顥笑了:“不愧是我兒,確實聰慧。所謂‘領籤書樞密院事’,可以理解成虛職,也可以理解成候補的樞密院第三大人物。”
“假以時日,朝臣們心理上漸漸接受了,或者你又爲大宋立功了,那麼這個‘領’字,官家便順理成章去掉了,你便是實實在在的‘籤書樞密院事’,別人叫你一聲‘使相’,你也受得起。”
趙孝騫舉一反三問道:“所以,官家另外封賞孩兒‘領知真定府事’,約莫與籤書樞密院事有關吧?”
“沒錯!真定府,位於宋遼邊境,是典型的邊城,常年被遼國南下襲擾搶掠,此地更與燕雲十六州交界,官家任你爲真定知府,雖說目前也帶了個‘領’字,但老夫猜測,這個‘領’字很快會被去掉。”
趙孝騫驚訝道:“官家欲讓我去真定當知府?”
趙顥悠悠地道:“你不去真定當官,如何爲大宋立功,如何坐實樞密院三號人物的位置?官家的封賞,前後都是有關聯,有深意的。”
趙孝騫沉默垂頭。
當初離開夏州時,章楶便有預言,鼎定西北之功,官家不可能單隻晉一級爵位便罷。
隨着兵役法的頒行,朝廷如今漸漸重視軍功,趙孝騫立功的例子實在太顯眼,太突出,若是官家不封賞,兵役法將來很難服衆。
果然,趙煦的封賞旨意來了,而且一口氣四道封賞,皆是朝中重量級的官職。
封賞也不是亂封的,其中的深意經過趙顥解讀後,趙孝騫不由對趙煦生出敬佩之心。
官兒也封了,榮譽也給了,還爲將來趙孝騫繼續立功做好了鋪墊。
果然當皇帝的沒一個缺心眼兒,都精明着呢。
趙孝騫恍惚間依稀看到前世老闆的嘴臉,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公司裡我最看好你,這個項目做完了我給你升組長,將來負責更大的項目……
古往今來,橫跨千年,同一個世界,同一個老闆,同一個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