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我給過你機會,可惜你錯過了。不但不知悔悟,還企圖陷害別人,矇混過關。
告訴你,能在我面前耍手段,而不被識破的人,恐怕還沒出生!”
寒冷徹骨的聲音,帶着幾分張狂,在會議室裡不斷迴響,冷得人心頭打顫。
陳燕嚥了一下口水,完全不敢替同事說半句求情的話,唯恐惹禍上身。
冷坤瞥了一眼會議桌上的水果刀,低聲催促道:
“這位小姐,沐總的時間很寶貴,請趕緊動手吧!”
張霜霜的身體抖如篩糠,眼淚一串串從眼角滑落,雙膝跪在地上,不停地向沐易臣磕頭求饒:
“我從五歲開始,就學習了鋼琴。彈鋼琴,是我唯一的愛好,還在比賽中拿過名次。如果少了兩根手指,就再也不能彈了。求沐總開恩,留下我的手指吧!”
“哦?你喜歡彈鋼琴?”沐易臣長眸微眯,遲疑了一下,“練成一手好鋼琴,也算不容易。算了,我就不罰你了。”
趙冬寒聽到這裡,抿了抿脣瓣。以她對這個男人的瞭解,估計他還會有後招。
她可不會天真的以爲,小張碰巧和沐易臣都喜歡彈鋼琴,他就惺惺相惜地手下留情。
這位大少爺最擅長玩心理遊戲這一套,常常讓人一下歡喜一下絕望,折磨人脆弱的神經,把人於股掌之間,簡直就是天生的惡趣味。
果然,沐易臣頓了頓,繼續補充道:“但是,不罰你,可不代表就這麼算了。
損壞別人的東西要賠償,這是三歲小孩兒都懂的淺顯道理!
這隻手鐲對我來講,可以說是無價的,可由於涉及到賠償,我就把價格定在一百萬好了。這個價格,真是便宜了你!”
“我……沒有那麼多錢!”
倒吸了一口氣,張霜霜結結巴巴地說。
這個跪在地上的姑娘,被他折磨得心力交瘁,剛以爲能逃過一劫,接下來又聽到他說,讓她賠償這麼大一筆錢。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薪水雖說還算豐厚,可她母親治病還需要錢。即便賣掉房子,也拿不出一百萬。
“既然如此,那就到夜店裡去做小姐賺錢吧!每次五百,直到還完這一百萬爲止!冷坤,拉下去吧!”
彷彿事先預料到了張霜霜的反應,沐易臣早已替她安排好了出路。男人的幽眸之中波瀾不驚,說出的話卻殘忍得令人心驚膽寒。
“是!”
冷坤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將她向門口拖去。
張霜霜臉上的妝的哭花了,顧不上抹眼淚,死死抓住擺放在門口的桌子腿兒,不肯離開會議室。
她深知,被送到那種地方之後,她這一輩子就算完了,便病急亂投醫地朝趙冬寒哀求道:
“冬寒姐,我錯了!我不是故意想害你的!
我母親病了,每天要花很多醫藥費。我一看手鐲斷了,知道自己根本拿不出錢來賠償,才一時糊塗做了錯事!
念在同事一場,求你幫我跟沐總求求情,說幾句好話吧!”
聽她這麼一呼喊,會議室裡的人便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趙冬寒的身上。
聽到自己被點名了,趙冬寒微微挑起眉。整個人猶如初綻的海棠花,粉面含春、雲遮霧繞的。絢爛的笑意,書寫在秀美的臉上,薄脣輕啓:
“張霜霜,你怎麼有臉求我呢?你覺得我會幫你嗎?
陷害我的時候,你和陳燕一唱一和,可是一點兒都沒對我手下留情,完全是想置我於死地呢!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沐總明察秋毫,現在受到這些懲罰的,就是我了!”
她一說完這話,被拖到門口的張霜霜,瞬間面如死灰。
聽見趙冬寒提到了自己,陳燕嚇得一哆嗦。張霜霜的下場,就擺在眼前。陳燕擔心她也會受到牽連,不由得六神無主起來。
而端坐在皮椅上悠閒看熱鬧的男人,炙熱的目光從趙冬寒的臉上劃過,露出了一個深不可測的笑容。
趙冬寒,你低估了自己!
其他人,如何能跟你相提並論?
放心,無論你犯了什麼錯,我都不會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你。
不過,我會在用盡各種手段,加倍修理你!
趙冬寒做夢都不會想到,一臉冷漠、衣冠楚楚地穩坐在那裡的男人,腦子裡裝得會是這種齷齪的想法。
張霜霜的手,已經被冷坤從桌子腿兒上,眼看着就要被拖出去了。正在此時,粉脣一動,趙冬寒又緩緩開了口:
“不過,送到夜店就不必了吧!畢竟,長得這麼醜的女人,去了之後也不會有客人看得上,砸了別人招牌就不好了!”
趙冬寒覺得,自己最近常和沐易臣待在一起,大概是跟着他學壞了,也開始使用了耍弄人的手段。
沒想到,這一招用了之後竟然格外解氣,心裡痛快得不得了,難怪沐易臣對此樂此不疲。
其實,從方纔聽沐易臣說要張霜霜切斷手指時,她就想出聲阻止了。
張霜霜設計陷害她,不過是爲了自保。固然十分可惡,但也罪不至此。
手指對一個人多重要,不言而喻。就算她再怎麼怨恨一個人,也不希望用這麼殘忍的手段來報復。
不過,這一次沐易臣幫了她。如果她立刻替張霜霜求情,就等於是公然駁了他的面子。不但辜負了他的好意,他一生氣還可能適得其反。
趙冬寒正在思考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沒想到情況又發生了變化。一個年輕姑娘,被送到那種地方,結果可想而知。即便張霜霜不向她求救,她也做不到袖手旁觀。
張霜霜可不笨,雖然趙冬寒的話聽上去充滿諷刺,不過意思上是幫她的。不禁眼睛一亮,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趕緊擦了一把眼淚,隨聲附和地對高高在上的男人乞求道:
“沒錯!我長得很難看,去了會影響人家生意,您就別送我去了!”
沐易臣緩緩擡起左手,冷坤會意,暫時鬆開了張霜霜。
她一下子癱坐在地上,驚魂未定地抽泣着,兩腿,仍舊顫抖個不停。
“我這個人,一向通情達理。這件事,也不是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
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沐易臣說到這裡頓了頓,不慌不忙地探出長指,端起面前的茶杯,端到薄脣邊輕啜了一口。
跌坐在地上的張霜霜,連大氣都不敢出。她的內心極盡煎熬,又沒膽子催促對方,只好努力豎起耳朵,等待着他的下文。
茶水入喉之後,他優雅地將茶杯放下,捻起桌上的銀色打火機,在手中了一陣,纔不緊不慢地說:
“只要我身邊這位小姐,願意說一句原諒你……”
白皙的兩指倏然一顫,打火機從他的手中滑落,掉在了鋪設着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