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腳步聲響起,這會兒進來的吳娟輕秀兩人,她們倆走到朱皇后身邊,對朱皇后行禮:“娘娘,吳姑姑讓我們進來,以備娘娘吩咐。”
杜太后是真沒想到朱皇后僅僅只是一小會兒就把事情給扳回來,她瞧向已經在那嚇的顫抖的御醫,突然微笑:“也好,等衆御醫來了,診脈過,曉得朱寶林的確是滑胎,到那時,皇后你……”
“到那時,什麼罪責都是我背!”朱皇后打斷杜太后的話,有些傲然地瞧向杜太后:“老孃娘放心,我,說到做到。”
這話裡的含義是杜太后自己說到做不到?杜太后的手又開始氣的有些發抖了。門口傳來鼓掌聲,接着榮明太妃的聲音就響起:“好,果真這纔是皇后的風采。”
看見這個老冤家,杜太后的頭又開始疼了,對王尚宮道:“正殿罷了,怎麼我這內殿,也成了誰都可以進來的地方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難道老孃娘以爲,外面人一無所知嗎?”榮明太妃已經走到杜太后面前,語帶譏諷地說。
看見榮明太妃走進,朱皇后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對榮明太妃微笑:“太妃怎麼來了?”榮明太妃打個哈欠:“我纔在壽康宮,見你們沒一個人出來,於是就帶人溜達着過來,誰知一過來就見殿內跪滿了人。問了問,才曉得出了這麼一件大事。”
“是誰……”杜太后已經問出,榮明太妃譏諷地笑:“老孃娘真是糊塗了,這麼大的事,你以爲,你能堵住所有人的耳朵?”
“老孃娘,臣……”被徹底忽視的御醫覺得自己在這待的時候越長,這小命就越不被保住,急忙提醒杜太后。
杜太后瞧一眼御醫:“你先出去給朱寶林開藥方。”御醫想擡手用袖子擦一擦額頭上的汗,但又把手放下,給杜太后和朱皇后榮明太妃行禮後才退出。
榮明太妃已經徑自坐下,斜眼瞧着杜太后:“老孃娘,你也坐罷,這我坐着,你站着,哪有這樣的規矩。”
“規矩?我原本以爲,榮明太妃早不把規矩放在眼裡。”杜太后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已經恢復了一些鎮靜,對榮明太妃冷笑。
“該講規矩的時候,我還是講規矩的。”榮明太妃意有所指,接着瞧向牀上躺着的朱寶林,口中嘖嘖讚歎:“老孃娘很少對人這樣關心啊。”
“榮明太妃你到底要說什麼,要挑撥離間嗎?”杜太后語氣漸漸冰冷,榮明太妃哈地笑了一聲:“老孃娘還需要我來挑撥離間?老孃娘您自己不是已經把人給挑撥了?”
宮女在外面傳報,皇帝駕到。接着皇帝大踏步走進,瞧一眼寢殿內的情形,皇帝上前對杜太后恭敬地道:“兒子見過母后,母后如此操心,是兒子的錯。”
杜太后對皇帝淡然:“起來罷,也不是你的錯,只是你的皇后,非要維護住柳才人,說這件事,並不是柳才人的錯。”
“事情前後,兒子已經聽人稟告過了。”皇帝對杜太后說了這麼一句就對朱皇后道:“你方纔說的很對,讓御醫都來給朱寶林診脈。”
朱寶林聽到皇帝這話,嚇的不敢再裝暈,猛地睜開眼睛,瞧向皇帝,眼裡的淚就落下:“是妾該死,妾沒有護住腹中孩兒,妾要曉得柳才人是如此……”
“朱寶林你先躺着,不用再多說。”皇帝只對朱寶林說了這麼一句話就對朱皇后道:“柳才人我已經命人先帶回甘泉宮着人看守起來,等這裡的事情分出個是非曲直,再行安頓。”
朱皇后的脣微微往上彎,皇帝這樣說,柳依依那就是沒什麼事了,想着朱皇后看向朱寶林:,對杜太后道:“朱寶林一直在老孃娘這裡也不大好,不如就命人把朱寶林擡到我宮中吧。”
人被朱皇后帶走的話,杜太后還怎麼安撫?杜太后想都不想就拒絕:“若是沒出此事之前,自然可以,只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皇后再說這樣的話,只怕就不成了。”
朱皇后又瞧一眼朱寶林,對杜太后點頭:“這麼說,老孃孃的意思是朱寶林先在這養着,等御醫診脈過後再送回去?”
杜太后把臉別過一邊,朱皇后已經對皇帝道:“陛下自去料理政事,此事妾自會料理清楚。”皇帝對朱皇后點一點頭,又對杜太后行禮後這才離去。
杜太后瞧向朱皇后,朱皇后已經有些疲乏,也坐在椅子上,吩咐輕秀道:“命人備些茶水點心來,我渴了不打緊,老孃娘和榮明太妃渴了纔是要緊的事。”
輕秀應是離去,殿內重又陷入安靜,榮明太妃瞧一眼杜太后,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杜太后有些怨恨地瞧向榮明太妃,榮明太妃自顧自輕笑:“老孃娘啊,這個後宮,已經不再是你掌管的時候了。”
這話說的要多露骨就有多露骨,杜太后的眼像刀子一樣看向榮明太妃,榮明太妃說完這句話就挺直了背,沒有再說話。
輕秀已經帶着一個小宮女端着茶水點心走進,小宮女擺放茶水點心的時候,輕秀對朱皇后恭敬地道:“陛下已經命衆人各自回去了。柳才人也暫時被帶到甘泉宮了。”
這是讓朱皇后安心的意思,朱皇后點頭微笑,看向杜太后時候神色還是那樣恭敬:“老孃娘先請進點茶水點心。”
杜太后端起茶,慢慢喝着,藉着茶杯的掩飾從茶杯上方看向朱皇后,就算把所有的御醫叫來又如何?月事的脈和滑胎時候的脈象原本就有些像,到時只要稍作暗示,自然所有的御醫都會往滑胎這個方向去說。
那時,不但柳依依死定了,朱皇后,也必定會落一個管宮不嚴的名聲。
御醫們已經被傳到,聽王尚宮說了朱皇后和杜太后各自的命令之後,御醫們的神色各自精彩。不過能在太醫院內的御醫,哪個又不是不明白後宮之中,總少不了傾軋,因此齊聲應是,依次爲朱寶林診脈。
第一個御醫的手搭上朱寶林的脈,朱寶林自覺十分緊張,心都快要跳出來了。杜太后已經開口:“這脈,到底是不是滑胎的脈?”
這個御醫鬍子都已花白了,閉眼仔細診過,這纔對杜太后道:“老孃娘知道臣並不擅長婦科,擅長婦科的,是方御醫。”
方御醫就是被杜太后吩咐,一直照顧朱寶林身孕的那位。杜太后聽到這御醫這樣說,故意嘆氣:“就是方御醫照顧了,這纔沒照顧好。”
這御醫哦了一聲,又細細診過一番,對杜太后道:“臣以爲,這脈象既像失血過多,想來是滑胎時候,流血所致。”
這御醫的答案雖沒讓杜太后十分滿意,但還算滿意,杜太后對御醫點頭,命他出去。一個做了榜樣,另外幾個診脈的時候,也說是滑胎之相。
難道朱寶林是真的有喜,竟爲了要除掉柳依依,才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朱皇后的眉頭微皺,眼見只剩下三個御醫了。如果這三個御醫再和前面幾個說的一致,那這罪名就坐實了。
一個御醫要坐下診脈之時,朱皇后已經微笑:“還想問問,這要滑胎,是不是藥上也有……”那御醫笑了,對朱皇后恭敬地道:“娘娘說的這話,恕臣要駁一駁。宮中人生病,診脈開方時候,那藥材都是藥庫裡直接拿出,交給各宮熬好,中間經手的人每一個都要仔細驗了又驗。況且宮中歷來都不許各人私藏藥物,除了一些治燒傷燙傷的藥膏,或者人蔘之類補品,除非……”
御醫沒往下說,朱皇后已經知道了,御醫說的是,除非是像杜太后或者朱皇后這樣的,纔不受這條規矩的束縛。而這樣的想法,對御醫來說就太荒唐了。
因此御醫恭敬地道:“還容臣給朱寶林診脈。”說話時候,御醫已經把手指搭在朱寶林的手腕上,診了一診,御醫的神色微變。
這神色的微變杜太后已經察覺了,她沉聲道:“難道有什麼不對,前面幾個,說的都是滑胎之相。”
御醫應是,接着就道:“這脈象雖像滑胎之相,但仔細瞧瞧,卻和……”
朱皇后敏銳地感覺到杜太后的神色已經變了,朱皇后知道這是個機會,對御醫露出最溫和的笑:“你仔細診去,這件事,事關重大。”
御醫額頭已經有汗冒出,很小聲地應是後又把朱寶林的另一隻手診過,這纔對朱皇后道:“許是臣學藝不精,並沒診出這是滑胎之相,而是女子月事來臨之相。”
說完御醫就麻溜給朱皇后跪下:“臣學藝不精,還望娘娘開恩,許臣上了辭呈,回家再行學藝。”
朱皇后只覺得肚子裡一塊石頭落了地,月事來臨之相。果真,果真,這朱寶林肚子裡面,並沒有孩子,她不過是用藥物讓月事不再來臨,做出這假孕之相。
而提供藥物的人,朱皇后瞧向杜太后,整個後宮只有兩個人有資格,一個是朱皇后,另一個是杜太后。
杜太后已經冷笑:“學藝不精竟敢在太醫院內,這等庸才,只該被拖出去活活打死。”御醫跪在那裡,心中大呼倒黴,但不敢說話。
朱皇后已經微笑:“還有兩個御醫呢。”吳女官已經命他們上前,一一診脈。
這兩個御醫中有一個說的和方纔那個御醫一樣,也是月事來臨之相,另一個模棱兩可,只說自己不擅長婦科,只怕把錯了脈。
朱皇后命御醫們全都退出,瞧向杜太后:“老孃娘,這件事,已經發生了變化,老孃娘還是讓我,把朱寶林帶回昭陽宮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