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墨和侍茶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打開車簾子看看,接着就聽見喬夫人的聲音:“你安分些!大家都等着,你有什麼着急的事等不了?不要隨時把你那沒修養沒家教的樣子顯露出來!”
沈紫雪的聲音幾乎是眨眼的功夫都沒有停頓,喬夫人的話音剛落,她的冷哼聲就已經響起:“婆婆真的纔是修養到家了!這樣的情況還能如此淡然,想來在車上坐着也很舒服……您坐正中間,應該也沒什麼不舒服的。”
蘇沐涵差點氣笑了!這個沈紫雪真叫人不知道說什麼好!對婆婆竟然也敢這樣說話……還別說,蘇沐涵還真服了她這種無知無畏的脾氣了。
而那邊的喬夫人,顯然是氣的要死,半天沒聽她在說話。
等的時間有點長,這邊小轎子裡的婦人乾脆就在這裡下了轎,走着過去了,蘇沐涵正猶豫是不是也下車走過去,就聽見車外面有人問:“這是永平王府的馬車?”
是蘇沐勁的聲音,沒等車伕答應,侍墨忙在車裡答應了一聲:“蘇大少爺,正是啊!”
話音剛落,蘇沐勁已經半車簾子掀起來了,一眼就看到了蘇沐涵,滿臉笑着道:“大姐,你來啦!前面一輛馬車的車輪子壞了,要等人來擡呢,我扶你下來,咱們走着過去吧?”
蘇沐涵笑着點頭:“好。”
蘇沐勁側身叫侍茶和侍墨先跳下車,便過來伸手扶她,蘇沐涵從車裡出來,耳邊聽見旁邊傳來了沈紫雪的冷哼聲,她沒有往那邊看,在蘇沐勁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大姐,那邊好像是你府上的那位。”蘇沐勁也沒往那邊看,不過在扶她下來的時候,偷偷在她耳邊低聲道。
蘇沐涵擡頭看他,笑着點了點頭低聲道:“我知道……剛剛聽見她說話了。”
蘇沐勁便點頭,兩人往前走,侍茶和侍墨跟在後面。走到了院門口,果然這邊亂成一鍋粥了,一輛馬車斜在正中間,幾個婆子急的圍着團團轉,還有人在喊:“一會兒小廝們就過來了!已經下來的女眷們請這邊,沒下車的請暫時在馬車上!”
蘇沐勁護着她往裡走,又聽見有人喊:“嫂子!”
蘇沐涵聽着像是沈峻北的聲音,擡頭找,正好沈峻北擠了過來:“我大哥聽說這邊出了點事,叫我過來接您下車!”他望着蘇沐勁叫了一聲:“沐勁!”
蘇家姐弟倆點頭,如此亂糟糟的情況,兩人全都沒心情在這裡說話,低着頭匆匆的進去,饒過了人多的院門口,上了廊道,人少了,這才鬆了口氣。
蘇沐涵笑着問沈峻北:“你也來了?你大哥呢?”
“在前面呢,這邊都是女眷,他不方便過來,叫我過來接您,他在前院,叫我送您去後院就過去。”沈峻北笑着指着前面道。
蘇沐涵點頭:“到這裡就行了,我自己進去,你們兩個都去前面吧。”
蘇沐勁和沈峻北同時答應了一聲,兩人就轉身一塊兒走了,蘇沐涵本想問問蘇沐勁,他二姐這段時間是不是情緒好了?但是卻也不便當着沈峻北的面問,更不好叫他先走,自己神秘兮兮的跟蘇沐勁說話,只能暫時不問了。
往裡走,到了垂花門這邊,就迎上來了鎮國府的丫鬟,請她到花園子的暖房那邊,女眷很多都在這裡,而且酒席已經擺上了,外面搭上了戲臺子,幾位老封君坐在對面聽得津津有味。
鎮國公家的婦人笑着過來搭話,蘇沐涵和她閒聊了兩句,請她去忙,自己找了個安靜點的小屋裡坐下歇着。
她剛剛在這邊熱鬧的地方也轉了一圈,不過沒見到蘇沐雲。倒是一坐下,融府大奶奶就笑着過來了,和她聊了好一會兒,那邊的宴席開始了,鎮國公家的婦人過來請她們去坐席。
融府大奶奶現如今也知道她們府的大姑娘婚事着急了,坐在她旁邊低聲道:“王妃你看坐咱們對面那個桌的婦人沒?”
蘇沐涵看過去,是個上了年紀的,看起來有四五十歲了,她輕聲道:“怎麼?”
“那是鎮國公的大姐,新郎官的大姑姑。夫家還在京裡做官,她自己領着小兒子住在孃家……好像是和夫家鬧不和,前段日子回來的,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若是沒事了,倒也是一門好親。”
蘇沐涵忙問道:“她夫家是什麼官職?”
“御史大夫。”融府大奶奶說着輕輕搖頭:“御史這官職,在京城就不甚怎樣,一抓一把的,但若是能出了京做個巡按御史,那就是了不得了。”
對於這個,蘇沐涵並不是很看重,這句也是替老側妃問的而已,接着又問:“她小兒子多大了?”
“今年十七歲,叫,”融府大奶奶想了一下道:“叫鄧旒,是這位大姑姑的老來子,溺愛的很……別的也就不太清楚了,也不知道爲什麼和夫家鬧,也不知道如今是和好了,還是怎麼的。我只是上次聽人提了一句,留了個心打聽了一下,就打聽出來這些。”
蘇沐涵感激的笑着道:“真的要多謝你,我回去和老側妃說說……”
融府大奶奶也知道她們府的老側妃極挑剔的,前面都碰過幾次壁了,如今熱心,也是純粹看在王妃的面上,而且只是順嘴多打聽一下,隨手幫忙的事,因此笑着道:“沒事,跟你說了,你知道這個人,慢慢打聽吧。”
蘇沐涵笑着點頭。
沈峻熙在前面,少不得碰見了幾個往常要好的,坐在一起喝了兩杯,就看到蘇沐勁和沈峻北兩人過來了。
“大哥,我去的時候,沐勁已經把嫂子接進來了。”沈峻北馬上稟報道。
蘇沐勁也過來笑着行禮:“姐夫。”
“哦,你也來啦,把你大姐送去內院了?”
“是啊,我和峻北送到門口才過來的。”
沈峻熙這才放心,點了點頭道:“好,你們倆別喝酒,有幫忙的事就去,沒事就過來我這邊坐着。”
兩人答應着,蘇沐勁因說剛剛找他幫忙了,兩人便又去了。
內院。
喬夫人領着沈紫雪進來,就受了一路的冷眼,先是在外面堵了一會兒,沒人過去關心詢問,等半天沒人搭理的兩人只能下車走進來,然後就是迎接的婆子領錯了地方,進了全是清貴夫人們呆的屋子,看到裡屋坐着的永平王妃、融府大奶奶,再看外面的幾位夫人,衆人明明看到她們了,卻沒人搭理她們,喬夫人正要變臉,鎮國公府的夫人過來,笑着親自把她們領到了另一個院子。
這裡才走對了,這邊屋裡的全是喬意滿帶來的官員家眷,蔣巡撫夫人首先就站起來迎接,喬夫人心裡這口氣纔算是平了。
屋裡的人都爭先恐後的巴結喬夫人,沈紫雪在旁邊就憋了一肚子的氣,尤其是看不慣那個蔣夫人!一臉的狗腿諂媚樣!恨不能跪下舔舔喬夫人的腳丫子吧!
妾室麗香的孩子沒了,喬夫人着實的氣壞了,那一陣子對沈紫雪態度惡劣至極,每天立規矩,把她使喚的團團轉,稍微慢一點就厲聲責罵。沈紫雪這段時間才真的是受盡了冷臉,還要幹各種腌臢的活。
喬瑞吉對她也厭煩了許多,如今也不去她的屋裡。沈紫雪想要訴苦也沒個人,就她這個脾氣,把這一切全都記在了喬婉兒身上。最恨就是喬婉兒,第二恨就是喬夫人!
這些天背地裡都不知道罵了多少回喬婉兒和喬夫人了,下了無數次的決心,要叫喬婉兒死在自己手上!
如今又在惡毒的想着,趁着喬夫人享受那些奉承享受的忘了注意她,偷偷的站起溜了出來。
出來了就到處亂轉,一個官宦人家的年輕奶奶,東張西望的晃着身子走,遠遠的誰看見了,都會指點一下,驚訝的問:那是誰家的?
沈紫雪自己是毫無知覺,得意洋洋的順着遊廊往後院走,越走越深,人也越來越少,開始還能碰見急匆匆走來走去的丫鬟婆子,走着走着,人就少了,半天碰不上一個。
跟着她的丫鬟害怕,輕聲勸她:“少奶奶,咱們還是回去吧?”
沈紫雪惡聲惡氣的道:“少廢話!”
自從她的另一個陪嫁丫鬟越過她被喬夫人擡成姨娘之後,她就對身邊的這些丫鬟一個個的沒好氣,成天的盯着她們,生怕自己一轉眼的功夫,她們就能爬上了喬瑞吉的牀上去。
丫鬟不敢再多說,只能跟着她往前走。
經過一個垂花門,有個守門的婆子坐在那邊閒極無聊的樣子,看到她過來忙迎上來,笑着道:“這位夫人這是要去哪裡?”
沈紫雪撇了撇嘴不稀罕理她,轉身又往回走。那婆子何曾見過這樣的夫人!登時就愣了,瞪圓了眼睛吃驚的看着她的背影。小丫鬟少不得漲紅了臉低聲解釋了一句:“想找茅廁……不好意思說。”
婆子這才恍然,不過還是有些驚愕,指了指另一個邊:“在那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