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沈峻楠回去了之後,心驚膽戰的等着沈峻熙的發落。只說沈峻熙早起洗了澡,出來看到屋子已經收拾的煥然一新,屋裡氣味也清新了很多,他的精神也隨之好了一點,沒有馬上去牀上躺着,而是吩咐丫鬟在門口的屋檐下放了張躺椅,他躺在上面曬太陽。
這會兒時辰還早,太陽剛升起來沒多久,也不曬,溫暖舒適。
蘇沐涵吩咐丫鬟在躺椅旁邊放了張小桌子,端上茶,讓他自己在那裡悠閒自得的搖着。自己依舊進來,忙碌的指揮丫鬟收拾屋子。
因爲屋裡有病氣,蘇沐涵叫丫鬟徹底打掃一遍,有些灰塵起來,她便從屋裡出來躲避一下。走到了堂屋,卻聽見外面有人和沈峻熙在說話,一聽聲音,竟然是朱茵茵!
蘇沐涵奇怪的走了出來,看到沈峻熙依然是躺在躺椅上輕搖着,朱茵茵站在臺階下面,正說着什麼,一看到自己出來,馬上就閉上了嘴不說了,笑着道:“嫂子出來了。”
沈峻熙擡頭看她,笑着道:“屋裡收拾好了?”
“沒有,還在收拾。”蘇沐涵說着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蘅哥兒也在,坐在小板凳上,手裡拿着本書,卻沒有看,聚精會神的聽大人們說話。
朱茵茵便笑着道:“看到表哥全都好了,我也放心了,那你們休息,我就不打攪了。”說着福身,轉身出去了。
蘇沐涵懷疑的看着沈峻熙,沈峻熙本想閉上眼睛繼續搖的,被她看得只能看過來笑。
“說什麼呢?爲什麼我一來就不說了?怎麼這樣?還做的那麼明顯,故意想叫我下不來臺?”蘇沐涵馬上就質問道。
沈峻熙笑着點了點頭:“還真的是……”然後看到蘅哥兒根本沒看書,反而專心聽他們說話,便嘆氣道:“算了算了,這會兒你也看不進去,還是去玩吧。”
蘅哥兒一聽,歡呼了一聲,扔下書,轉身就往外跑去,臺階下面的落初和落嬌急忙的跟上。
沈峻熙打發走了蘅哥兒,這才笑着對蘇沐涵道:“表妹過來說,想要搬出去住……問搬到王府的別院去住着,合適不合適。”
蘇沐涵愕然的張大了眼睛,半天才道:“她想要搬出去,爲什麼不找我說?還有,怎麼專挑這個時候?敢是暗示你,在我這裡受了委屈,急等着你醒了之後給她做主?”
沈峻熙笑着道:“大約是有這個意思。”他頓了頓又道:“說是……”
“日常用的東西,短給她了,我這個嫂子,刻薄她。”蘇沐涵打斷了他的話,接着道。
沈峻熙挑了挑眉毛:“你全都知道?你真……這樣幹了?是不是朱茵茵趁着我昏迷,又做了什麼氣你的事?”
蘇沐涵搖了搖頭:“不是,還是你那個二弟,好像是朱茵茵的態度激怒了他,叫他的姨娘動的手腳……下人們大約也討厭朱茵茵的倨傲,也給她點厲害看看……”蘇沐涵奇怪的道:“搬出去別院住,她一個姑娘家,真想得出來。”
“意思就是忍受不了了吧。”沈峻熙嘆了口氣道:“可惜,之前我還看好了一戶人家,本想着去商談一下,沒想到老王妃去世,接着我又病了,耽誤了。”
“現在去問問不行?那一家這麼快就能商量好婚事了?”
“我想和人家談的時候,人家就在跟另一家議親,也是商量着呢,那家少爺好像年歲不小了,家裡老夫人挺着急的。”
蘇沐涵失望的‘哦’了一聲。心裡到底有點不舒服,朱茵茵做事,總叫她格外不舒服,話裡話外,隱隱約約,暗示明示,全都針對她!
沈峻熙看她臉色不好看,笑着道:“你不用理她,正好叫下人們治治她,免得眼高於頂,誰都不放在眼裡。”
“那她……想去住在別院,你答應嗎?”
沈峻熙嗤了一聲:“怎麼可能答應!別說一個女子單獨住在別院話不好聽,還連累我!就算是沒人說什麼,她住在外面算怎麼回事?這不是明擺着說你不容人,一個表妹,客人而已,都給攆的住在外面……我有那麼傻嗎?”
“人家也知道你不傻,估計說這話,也就是來告狀的。”蘇沐涵嘆了口氣,起身道:“我還是進去看看收拾的怎麼樣了。”
沈峻熙一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笑着道:“怎麼了?再陪我說會兒話吧。”
蘇沐涵嘆氣道:“我真覺着無地自容!你病了幾天,醒來之後,居然這麼多的事情!有告狀的,有誤會的,有……唉,你也想想,我還是進去收拾。多喝水。”囑咐了一句,還是進屋了。
沈峻熙笑着搖了搖頭,端起茶杯來喝了口茶,閉上眼睛,結果一會兒就睡着了。
這一覺睡到了中午,蘇沐涵把他叫醒,就在外面吃飯。如今已經是五月底了,午時這會兒,有點微風,格外的舒爽。
一家子剛吃了飯,沈峻北領着聶鳴虹來了,兩人也是吃了飯,過來找大哥大嫂說話的,沈峻北急着彙報這幾天的一些事情。
蘇沐涵就吩咐丫鬟端了椅子出來,幾個人圍着桌子坐在屋檐下,邊喝茶邊聊天。
“前兩天的時候,從北邊送過來一批山珍,裡頭有十幾種珍貴的藥材,我就派了幾個侍衛出去接,大概這兩天就能回來了。”沈峻北道。
“是給西北那邊送的?”
“是,就是準備送到那邊去的,如今這天氣越來越好了,那邊風沙應該停了,就這兩個月抽空送去合適。”沈峻北笑着道:“減少出事的可能性。”
沈峻熙點了點頭:“嗯,就這樣辦。”
聶鳴虹和蘇沐涵聲音低一點正在說府裡的事情:“……都是些沒什麼要緊的東西,前幾天還聽人說,要大量的買東西,也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叫我聽見了,把那傳話的人訓了一頓……二爺那邊的姨娘,還專門的理了個單子,說是他們院要添置的。”聶鳴虹說到了這裡,就冷笑着搖頭。
蘇沐涵抿嘴笑,她當然知道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話。
“二爺那邊的姨娘,給老王妃辦後事的時候,您教訓了一頓,這就老實了幾天。結果您這邊一忙起來,顧不上了,她們又開始不消停了!那繁兒和燕子成天吵個沒完,你的東西比我的東西多一個哪怕就是釘子,也絕不答應,吵翻了天不可!”聶鳴虹冷笑着道:“真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蘇沐涵剛要阻止,沈峻熙卻已經聽見了,笑着問道:“三弟妹這話聽着好像話裡有話?是不是又有事?”
沈峻北慌得忙伸手扯聶鳴虹的袖子。
蘇沐涵搖頭。
聶鳴虹卻並不知道,王爺和王妃爲了二爺的事情也正在頭疼,她是從沒有在沈峻熙面前告過狀的,自然以爲自己要說的這番話,王爺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況且她還生着氣呢!因此很氣憤的一甩沈峻北的胳膊,還瞪了他一眼,這才氣道:“大哥,我真的很多話憋了太長時間了!不說出來,這口氣實在是咽不下!”
沈峻熙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爲着沈峻楠罵沈峻北的事,這事就算沈峻熙不親耳聽到,也能猜到,想到!
他笑着道:“什麼事說吧。”
聶鳴虹不顧低聲叫她別說的沈峻北的阻攔,氣呼呼的道:“您生病的時候,二伯那邊,真的是不知道怎麼說好!照理我一個當弟妹的,不應該說自己相公的哥哥,但是確實沒法忍受了!二爺不論什麼時候,只要是遇見了峻北,就要把他罵個狗血淋頭!就好像峻北欠下他多大的債一樣!”
沈峻北扯着她的袖子道:“哎呀,算了算了!別說了,咱們回去吧……”
聶鳴虹憤憤的甩掉,繼續對沈峻熙道:“頭一天,當着侍衛的面,在您這邊的院門口就罵起來!說峻北爲了巴結奉承你們,不擇手段!一迭聲說着,一面往峻北身上湊,峻北就是下意識的推了一下,就說峻北要打他!伸着臉叫峻北打,一定要打了他!就當着侍衛們的面。”
聶鳴虹憤憤的道:“給您講這麼清楚,就是爲了讓您知道,免得到時候二爺說起這事來,反說是峻北要打他,假的變成了真的!”
沈峻熙笑着搖頭。
蘇沐涵也笑着道:“知道了,等你大哥病好了,在慢慢說吧……都是親兄弟,慢慢說行了。”說着給聶鳴虹使了個眼色。
聶鳴虹的性子就是個急脾氣,這幾天看着沈峻北被沈峻楠呼來罵去,已經氣的沒法忍了,此時開了個頭,卻也停不下來,看到了蘇沐涵的眼色,依然道:“就算是今天背上了挑撥叔伯兄弟的罪名,我也要把話說清楚!沒有您的管束,二爺這幾天也太無禮了!”
“您那天突然昏迷了,大伯父和大堂哥過來診斷,說您可能危險,叫大嫂做好準備,大嫂當時就暈倒了!躺在炕上。大夫們都在外面商量,峻北也在外面,裡屋一個人都沒有,就您和大嫂,一個在牀上躺着,一個在炕上躺着,可就這個時候,二爺就自己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