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媽媽這一聲根本就不比項氏的聲音大,也沒她那麼死命的潑吼,但這邊婆子齊聲答應說一聲,氣勢驚人!餘下的項氏這邊的下人全軟了,沒敢吭聲的。
孫媽媽還進了屋裡轉了一圈,這才帶着人往側院而來。
側院花廳是這次請客的主要地方,佈置的相當的華麗。孫媽媽對這一切暫時都視而不見,直直的往廂房那邊去了。
繁兒和庶長子就在這裡住着,本來他們是在沈峻楠那邊住的,但是沒過兩天,項氏越想越覺着不放心,兒子身邊不是有兩個狐狸精呢嘛!萬一要是起了壞心,吃的喝的裡面隨便放點東西……
於是急哄哄的又接到自己這邊來,說的是爲了給繁兒養養身體,給庶長子請專門的奶孃餵養。繁兒自然是感恩戴德,而對於沈峻楠來說,繁兒生了孩子之後,真的變得很煩,擡成了姨娘還不滿足,今天要這個明天要那個,又看兩個通房不順眼,回來之後扯着嗓子叉着腰和珠釧兒還有燕子吵了好幾回了,叫繁兒去住在母親那邊,他正好眼不見心不煩。
還有庶長子,讓繁兒自己帶着孩子,沈峻楠並不放心,他極看重這個孩子,母親能親自養着,他自然是高興的。
孫媽媽昂首挺胸的進了廂房,繁兒還躺在牀上,不過驚得臉色煞白,正院那邊鬧翻了天,這邊也不是聽不見,一看到孫媽媽,色厲內荏的叫道:“你是誰?你想幹什麼?!”說着側身擋住睡在裡面的庶長子。
孫媽媽一揮手,後面幾個婆子進來了,大家誰都沒說話,開始將屋裡本不應該出現在妾室房裡的東西收拾。
繁兒一看拿她的東西,登時就受不了了,不停的尖叫着:“你們是誰?!來人,快來人哪!這是來了強盜了!”
孫媽媽皺緊了眉頭看着她厲聲道:“你要是不想吵醒了孩子,你就閉上嘴!”
她是慣常管人的,自有一番威儀,這簡單的一句話,叫做慣了丫鬟看慣了人臉色的繁兒馬上就閉了嘴,但是看着自己的東西被拿走,到底心痛如絞,拍着牀邊大聲哭了起來。
孩子倒是睡得挺香的,暫時還沒有被吵醒。
項氏那邊的婆子急顛顛的過來了兩個,大約是還以爲孫媽媽她們對着孩子來了,一衝進來就衝到了牀邊擋着,然後才發現,那些人只是撿東西,根本就沒有往牀邊走。
很快屋裡的東西收拾好了,連梳妝檯上的首飾盒子都打開了,把裡面不應該妾室帶出來的東西收拾了拿走。孫媽媽領着幾個婆子雄赳赳的往外走,剛到門口迎面又撞上了衝來的項氏,項氏怒吼着:“你們要是給傷了我孫子,我叫你們全都死無全屍!家家都滅了九族!把你們一個個五馬分屍!”
惡毒的話就源源不斷的從她嘴裡說出來,孫媽媽邊擡腿邁過門檻,邊一伸手將衝過來毫無防備的項氏又給推開,繼續雄赳赳的往花廳而去。
這邊項氏踉蹌着後退了兩步,被跟在後面的丫鬟扶住了,氣的渾身亂顫,緊張的跌跌撞撞進了屋子,看到衆人都在牀邊圍着,繁兒拍着牀哭的眼淚鼻涕的,項氏還以爲孩子出事了,馬上就嚎了一嗓子:“我的兒啊……這可沒法活了啊,啊啊啊!”長聲嚎起來。
那孩子哪裡經得住這樣的吵鬧,登時就醒了,不等繁兒等人反應過來提醒項氏,孩子已經在牀上‘哇哇哇’的大哭起來。
項氏嚎的聲音太大了,開始都沒有聽見孩子的哭聲,直到圍在牀邊的婆子讓開了,囁嚅着喊:“老王妃,少爺沒事……”
繁兒忙不迭的停了哭聲,把孩子抱起來連聲叫:“奶孃奶孃!”
項氏這才發覺孩子好像沒事?急忙的撲過去,搶着抱過來上下的打量着看,除了張着嘴大哭以外,好像一切都安好,她茫然的擡起頭來問道:“孩子沒事?她們沒把孩子怎麼樣?”
繁兒尷尬的點頭:“沒事……她們進來就是搶東西!搶了我……您賞給我的好多東西走!沒敢動咱家的庶長子……”
項氏愣了愣,終於反應過來了:“搶東西?”她轉着腦袋看着,終於看到了屋裡少了很多東西,鏤空花架子上的精緻玉碗擺設,自己用幾百兩銀子換來的玉如意……
她更尖利的長嚎了一聲,把屋裡的人全都嚇得半死,孩子哭得簡直都要斷氣了。
項氏衝到了架子前,慘叫着:“這幫強盜!混蛋!”踉蹌着忙不迭的往外跑,玩命的又去追孫媽媽去了……
屋裡的人面面相覷,全都跟打了一架一樣,個個面如死灰。
項氏踉蹌着往花廳那邊去,想把孫媽媽‘搶’走的東西搶回來,但是孫媽媽已經利索的把花廳裡越了規制的東西收了起來,帶着人走了。
出了正房這邊的院子,一大羣人壓着那些被拖出來的丫鬟婆子到了東苑這邊,稟報了進去。
蘇沐涵出來看的時候,自己都被嚇了一跳,滿院子跪的都是花枝招展的丫鬟婆子,還有一籮筐一籮筐的各種擺設、精雕玉鐲的首飾、各種大紅大綠的絲綢緞子。
蘇沐涵吃驚的站在那裡半天沒說出來話,孫媽媽過去低聲回稟了一下剛剛的情形,一聽跟打仗一樣,蘇沐涵更吃驚了。
不過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孫媽媽是她派去的,就是查這些東西的!不論手段怎麼樣,起碼查出來這些東西都是過了規制的!她很快就發話了:“這些穿紅戴綠的,不論丫鬟婆子有臉沒臉的,全都給我押下去,每人打十板子!”
衆人答應一聲,而那些要被打板子的,登時嚎哭聲一片,有些大聲的求饒,有些還在嚷嚷是老王妃叫她們這樣穿的!這樣才能給二爺爭臉!
蘇沐涵全都不聽,等婆子們把這些人拖出去了,就叫外院的小子動手打,因爲人太多了,打不過來。
那些東西倒是有些難辦,她是沒有想到項氏那邊竟然私藏了這麼多的東西,很多東西她也沒見過,不知道項氏是從哪裡弄來的,說不定是老王爺那邊,甚至有可能,是沈峻熙的母親那邊……
她叫一個丫鬟去外書房那邊把王爺請回來,自己就在這邊等着。
誰知道丫鬟剛出了院子,項氏的叫聲已經在院門口響起,緊接着,眼睛紅着,嚎叫着就好像要吃人一般的項氏衝了進來,張牙舞爪的衝她大喊着過來。
“你好大的膽子!瘋了,現在完全是瘋了!連我的東西也敢搶!我今天不教訓教訓你,你不知道我是你婆婆!”
孫媽媽早就擋在了蘇沐涵的面前,項氏一衝過來,揮着手就要一個大嘴巴子把她打一邊去,孫媽媽豈是好打的?低頭躲過了,就勢一挺身,反把項氏撞得一個趔趄往後退去。
“反了!這家沒我的地位了!一個下人也敢跟我動手!”項氏算是徹底的瘋了,什麼身份也不顧了,雙手撕扯住孫媽媽,用頭不停的撞着她。
蘇沐涵大聲的喊道:“來人!這些東西全都收起來!造冊登記,一樣一樣給我查清楚來路!”
項氏一聽,顧不上跟孫媽媽撕扯,扭頭厲聲大喊:“我看誰敢動一下!”轉過來又要往蘇沐涵身上撞。
孫媽媽就死活擋着。
沈峻熙進來就看到了這一幕,當時就氣的差點背過氣去!剛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外面被打的丫鬟婆子從府裡都能排隊到京城了!進門又看到滿院子的違制的東西,然後看到項氏在和蘇沐涵耍潑!
他三兩步的跑到跟前,大喝了一聲:“來人!”
門口的護衛聽見了,忙答應了一聲,進來了兩個。
項氏被這一聲嚇了一跳,轉身一看王爺進來了,當時就有些氣虛,慌亂的看了看自己院裡的東西。
護衛進來,沈峻熙正好吩咐,想起什麼轉頭看着蘇沐涵:“你想怎麼樣?”
蘇沐涵馬上就明白了,這是叫自己處置。他是害怕今天他鎮住了場面,等他走了,又來這樣的事,自己還是鎮不住,項氏看到自己還是繼續耍潑玩命,把自己的威信一點點的給消磨沒有了。
想了想怎麼做,然後沉聲對那兩個護衛道:“二爺管束不嚴,他的妾室房裡竟然有這麼多違制的東西!一個庶長子過滿月,竟然還想動用王爺的車輦,實在是可惡至極!去把二爺叫來!”
護衛答應一聲去了,項氏在這邊慌亂的叫:“你想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她望着沈峻熙色厲內荏的道:“王爺!你管教一下你的王妃!對我這個婆婆實在是太無禮了!”
沈峻熙氣的臉發青,連連冷哼着,聲音不大的道:“你想撞她?王妃要是身子有一點不適,你那邊的什麼庶長子,好二爺,一個都活不了!”
項氏驚呆了!萬沒有想到王爺能跟她說出這樣威脅的話來!她驚呆了也嚇着了,臉孔發紫的望着他,吃吃的道:“你……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