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太妃在說話的時候,皇后已經開始側目看她,也不在掩飾自己的厭煩,眼神冷冷的。
蘇沐涵依然是淡然的一笑,正要開口說話,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殿裡的人一時全都安靜了下來,聽聽外面幹什麼。
說是嘈雜的聲音,其實也沒那麼誇張,只是有人在外面似乎大聲說着什麼,然後有人制止,兩個人的說話聲稍微大了一點而已。
皇后馬上問道:“外面是怎麼回事?!”
一個宮女走了進來,躬身道:“永平王爺在外面,候的久了,吵嚷起來,耍求見皇太后。”
蘇沐涵驀地頭皮一陣發麻!自己在這裡……已經掌握主動了,勝利在望了!你說你攪合什麼呀……當然,心裡埋怨着,自然是明白,沈峻熙一定是等的時間太長了,着急了!
皇太后有些窘迫,現在的她,已經被反駁的沒有一點理直氣壯了,就感覺自己這個皇太后做事有些倉促,有些輕率,這叫大臣們官眷們怎麼看?還有,皇上的臉面也有傷啊!
頓了頓,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還是皇后說話了,和顏道:“請永平王爺進來吧。”
宮女出去了,一會兒,沈峻熙領着蘅哥兒的手走了進來,到了殿門口示意蘅哥兒鬆手,叫他在這裡等着。他自己進殿,一進門就先找蘇沐涵,見她站在那裡毫髮無損,這才鬆了口氣,過去給皇太后、皇后行禮。
一番見禮下來,這才站定了,殿內又靜了下來。剛剛舒太妃的問話蘇沐涵還沒有來得及回答。現在沈峻熙進來了,照理說,皇后叫他進來的,應該有話說。但是皇后實際是在幫皇太后解圍,而皇太后並沒有什麼話要問沈峻熙,於是,大家都的傻呆呆的呆着。
還是皇后微微一頓,這才道:“永平王妃,剛剛舒太妃問你的話,你回話好了。”
蘇沐涵便點點頭,依然是淡淡的笑着,依然是慢條斯理的,依然是先不回話,反而把舒太妃的話重複了一遍。
“舒太妃說臣妾不但不孝順婆婆,還妒忌心強,永平王爺的兩個側妃,一個是喬家的侄女,一個是朝鮮的翁主,都是大家出身,可是被臣妾使陰謀耍手段陷害的最後全都不得好死……”蘇沐涵瞥了一眼沈峻熙,見他眉頭緊皺,表情冷峻,嘴巴抿得緊緊的,不由得抿嘴一笑。
這才道:“舒太妃您說臣妾不但不孝敬婆婆……這第一句話臣妾就要駁一駁,剛剛臣妾的大姑子和三叔,說的話您也聽見了,爲什麼還要說臣妾不孝順?難道這個不孝順,是已經扣在臣妾頭上的帽子,不管怎麼反駁,不管多麼有理有力的證據,那都是沒有,說我不孝順,就一定不孝順?!”
舒太妃被問的啞口無言,漲紅了臉瞪圓了眼睛,只呆呆看着她,嘴巴一動一動的想着說辭,卻一時想不出來。
皇太后是徹底蔫了,現在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了,臉上不耐煩的神情也露了出來,身子微微的斜倚在身後的靠墊上,一副疲憊了的樣子。
皇后心知肚明,皇太后是她婆婆,她自然比別人瞭解,看到皇太后這樣,已經明白了,皇太后這是理虧了,想着怎麼趕緊的把今天這事結束了!
其實整件事,皇后也是站在蘇沐涵這邊,且不說永平王爺是皇上的功臣,皇上不想因爲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得罪了永平王爺,只說同樣是兒媳婦的身份,皇后就及其厭煩,舒太妃用這種手段來背地裡給永平王妃捅刀子!
至於來了之後一句話都沒說,不過就是因爲給皇太后面子罷了!
如今皇太后顯然是爲難住了,皇后自然要挺身而出,給婆婆找臺階。因此便道:“不孝順這事,看來是舒太妃誤會了,聽信了小人的奸詐之言!”
說着狠狠的看了一眼地下的寶釧兒。寶釧兒在這樣的地方,早已經是魂飛魄散,剛剛的一陣質問,她現在還沒回神,一聽皇后的話,更是渾身顫抖,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
舒太妃嘴巴動着,卻也沒說出來。
皇后接着道:“側妃的事……正好,王爺來了,就叫王爺說吧!若真的是王妃動手段,王爺難道就忍得下這口氣?!”
蘇沐涵低着頭,眉頭挑了挑,正好那也省了她費口舌了。
沈峻熙躬身答應了一聲:“是。”很簡單,就是將剛剛在皇上面前的說辭重新說了一遍,殿內的人,已經全都啞口無言,不知道還能有什麼問的!
舒太妃垂下了頭去,看不清神色如何,但是半天都沒有想出來反駁的話,可見已經是理虧詞窮,沒話說了。
皇后還特意的停頓了半天,斜睨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問話,這神情持續了大約半盞茶的功夫,連皇太后也看出來了,皇后這是在無聲的質詢舒太妃!
皇太后覺着挺訕然的,畢竟,這番折騰,她是衝鋒在前的人。
看到舒太妃已經無話可說,皇后這才道:“王爺說的也有道理……這樣說起來,其實就是舒太妃受了奸佞刁婦的挑唆,誤會了永平王妃……只是永平王妃纔出了月子,就受了這一番的辛苦,真的有些說不過去,連本宮都覺着不好意思……”
沈峻熙和蘇沐涵自然是趕緊的躬身:“不敢不敢!”
皇太后這纔有了臺階,點着頭指着寶釧兒道:“就是受了這起子刁婦的挑唆!來人,把這個刁婦……”頓了頓去問皇后:“怎麼處置好?”
皇后還在沉吟,沈峻熙突然大聲道:“啓稟皇太后!這個刁婦,臣請求交給臣的夫人處置!”
他冷笑着看着寶釧兒:“一個青樓出身的姨娘,卻吞了天大的膽子,將堂堂一個永平王妃、一品誥命,能誣告到了皇太后這裡!勞動皇太后、皇后跟着生氣操心,而王妃從應天即刻奉旨進京!這樣的婦人,實在是輕饒不得。臣請交給我們處置,先要問清楚背後指使的人。”
舒太妃的臉色立刻大變,猛地擡頭看着沈峻熙!
皇后已經瞭然了!永平王爺這是要抓舒太妃的把柄啊!想想也是,舒太妃儘管沒什麼權勢,不過就是個在陪都皇宮等死的老太妃了,但是地位實在太高!要是還想蹦躂着找麻煩,永平王爺一家肯定是焦頭爛額的要應對!
抓個把柄,不留後患,永平王爺就是這樣想的!
皇后心裡也很贊同!因爲這件事從頭到尾,她也跟着吃了不少的排頭。舒太妃謠言哄住了皇太后,皇太后一個懿旨就要把永平王妃怎麼怎麼着,她跟在後面焦頭爛額的給擦屁股!這事皇后還沒說呢!
因此馬上點點頭道:“好,這也是應該的。永平王妃,這個刁婦就交給你處置。”
蘇沐涵忙躬身答應:“多謝皇后娘娘。”
皇后已經轉換了臉色,神情也熱情起來,笑着道:“賜座,王妃坐下吧,站了這麼久……聽說這次給王爺添得還是個兒子?王爺真的是有福氣啊。”
蘇沐涵忙點頭笑着答應,坐下了,簡單的聊了幾句。她也很明白,皇后開始面無表情不肯多說,實在和皇太后的態度息息相關,此時皇太后已經轉向,自然,皇后要給她臺階。
果然,一說起小兒子,皇太后適時的問了問,這就把氣氛轉換了過來,除了舒太妃,殿裡的人已經全都笑開了。皇太后看到了門口老老實實站着的蘅哥兒,忙叫宮女領進來。
這邊宮女已經悄無聲息的把寶釧兒拖了出去。寶釧兒這個市井潑婦,在這種場合是徹底的軟癱了,最後出去的時候,連喊冤都沒敢喊半聲。
沈紫蓮也重新的整理了進來,皇太后給他們所有的人都賜了座,蘅哥兒就過去坐在她旁邊。大家坐着熱熱鬧鬧的聊天,若是這時候進來的人,會產生錯覺,以爲這是皇太后請來做客的人。
閒聊了也就半刻,在皇太后沉默了有兩三句話之後,皇后馬上就笑着道:“折騰一天了,本宮也乏了,你們估計也累了,就回去歇着吧。在京裡多住些時候,有些事本宮在召見你們的時候再說……對了,皇太后,您看呢?”
皇太后馬上的點頭笑着道:“好好,歇着去吧……”她扭頭看了一下舒太妃。
舒太妃臉色難看,神情恍惚,見到皇太后看過來,慌忙的打起精神,低聲喃喃叫了一句:“皇太后……”
皇太后看她這樣,又有些愧疚,畢竟,這個舒太妃曾經是她的左膀右臂,現在老了,被遷往陪都住着,好不容易求自己一件事,還弄成了這樣的結果……
皇太后腦子一熱,問沈峻熙道:“永平王爺,你的弟弟是不是夫人去世了?”
沈峻熙愣了一下,點頭道:“是啊……”他心裡急速的轉着,琢磨着皇太后又打什麼主意?!
旁邊的皇后、蘇沐涵等人全都靜下來看着皇太后.都在想着,你又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