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雲一時被她的話驚得呆住,也沒法反駁。
蘇沐涵看着她冷冷的道:“沐雲,從小到大,我真的沒見過你像最近這樣過,失態、輕浮、自私!你最近的種種,都只爲了賈玄毓一個人!這個不止我看的清楚,外祖父那邊的人也看得清楚!如今連父親也看得清楚!”
蘇沐涵將蘇沐雲的想法說穿了,蘇沐雲真有點惱羞成怒了,死死的咬着下嘴脣,半天才擠出來一句:“你胡說!”
“你好好想想,原本一個乖巧聽話的姑娘,爲了賈玄毓變成了我說的那樣,父親還能允許這件事繼續發展下去?我們這些人會怎麼看賈玄毓,還能覺着他好?覺着遂了你的心意,你就能變得好了?你也不想想!你越表現的志在必得,我們越心驚!越覺着賈玄毓可怕!越不敢想,你跟着他是什麼下場!”
連着幾句話,將蘇沐雲說的臉上血色全無,瞬間變得慘白,這次真的是咬住了嘴脣,有些驚懼的看着她。
蘇沐涵道:“也許你還有話說,這些是你故意的,你故意做出這樣的樣子,讓父親重視這件事……因爲你覺着不好開口,不知道怎麼能叫我們知道。所以用這種幾乎瘋狂的辦法,逼着父親答應,按照你心裡想的來!可是,你想沒想過,你這樣完全是起到了反效果,叫我們更害怕!不敢讓你接近賈玄毓,我不知道父親如今想的多嚴重,反正我是很懼怕那個賈玄毓!希望他不要再出現在我的家人身邊!這就是你所做的事情,帶給我的想法!”
蘇沐雲完全的驚呆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蘇沐涵緩了一口氣,語氣變得和緩一些,聲音也低沉了些:“沐雲,你才十二歲,這種事情不好意思,不會處理,這也難怪,可是,你要記住,不要隨便用破釜沉舟的辦法,不要隨便的因爲自己要達到什麼目的,就把家裡人扯進來,你這樣只能適得其反,令人對你的目的更懷疑,更厭惡!”
她望了望外面,道:“還有,你是個閨秀小姐,不要把自己的眼界和心胸拉低到了和下人一個層面上,她們在你面前說什麼,挑撥什麼,必定有她們的目的,有她們的私心。你若是爲她們所用,那你白活了這十二年了!”
說這話的時候,門口已經傳來了很輕的腳步聲,遠遠的,跑遠了。
“我也就言盡於此了,畢竟是出嫁的人了,孃家的事情在管的多,恐怕也落不着什麼好話,反招人煩。”蘇沐涵站起來道:“我沒別的希望,就希望你能真的安靜下來,靜靜的想想這些事,每天都想,想個三五天,十來天的,只要別鑽牛角尖,非覺着自己做得對,應該就能想明白了。”
說完,就往門口走,門外已經沒人了,她扭頭看了一眼,蘇沐雲呆呆的坐着。她搖搖頭出來了。
出來的時候,本想着把下人叫到一起,嚴厲的訓斥警告一頓,但是走着又一想,不管怎麼說,今後這個府裡的女主人就是紀月娥了,能不能拿住這幫下人,那就看她的本事了,若是身爲將軍夫人,背地裡還被下人說閒話,那也太窩囊了。
這事誰也幫不了她,就得她自己樹立起威信來!
想到了這裡,便也不管了,蘇沐雲那邊也是同樣的道理,自己言盡於此,已經是幫到底了,幫無可幫,今後就看她自己了。
看到有些意興闌珊的蘇沐涵走出來,沈峻熙急忙迎上來,頭一句就問道:“是不是沐雲又衝你喊了?”
蘇沐涵搖了搖頭,嘆口氣道:“沒有……不過就是心裡有點難受,沐雲變成這樣,也是因爲父親去打仗,把她送到了外祖父家,要和沒送到那邊,也不會見到賈玄毓,就不會這樣了……都是我們沒照看好她。”
“算了,別難受了,”沈峻熙本來想說,自己不爭氣,不出這事也會出別的事!但是看到蘇沐涵這樣頹喪,又不忍心說了,拉着她往外走:“盡力就行了……今後這就是紀姑娘的事啦!”
蘇沐涵一扭頭看着他笑道:“咦,我也是這樣想的啊!”
兩人相視笑了起來。
出了前院往府門走,就看到蘇將軍揹着手在道旁等着,蘇沐涵一喜,急忙跑過去叫了一聲:“爹,您在這裡做什麼?”
蘇將軍臉上略微的有些不自然,還有些可疑的暗紅,笑看着她咳嗽了一聲道:“你去……沐雲那邊了?怎麼樣,還是暴脾氣麼?”
蘇沐涵急忙搖頭:“沒有了,這幾天倒像是想過了,我又說了些話,她也應該會想想。”
蘇將軍‘噢’了一聲,點了點頭,有些無措。
蘇沐涵急忙道:“爹,這件事我和峻熙都是願意的,紀姑娘我覺着人品挺好的,最重要的,是她們家和您的淵源,這是緣分!沐雲鬧,不喜歡紀姑娘,其實和這件事,和紀姑娘這個人都沒太大的關係,她是因爲鎮國公府那位……”
蘇將軍皺了皺眉頭道:“我現在也明白了,不過……”他沉吟了一下,伸手在蘇沐涵頭上摸了摸:“涵兒,雲兒的事我在想想,你回去吧。”
蘇沐涵點了點頭,然後笑着道:“爹,您的事兒抓緊辦了。”
蘇將軍臉上一紅,嗔道:“知道了!快走吧。”
沈峻熙嘻嘻笑着過來拉起蘇沐涵的手:“那我們走了,岳父。”
蘇將軍點點頭,看着他們走出了府門,長長的舒了口氣,笑着轉身回自己的院子了。
蘇沐涵和沈峻熙上了車,蘇沐涵也忍不住長長出了口氣:“終於算是把這件大好事給定了,不然我總惦記着。”
沈峻熙‘噗嗤’笑了:“你得多想把你爹給踅摸出去啊!不過你這樣想還真的是少見,一般當女兒的,父親娶繼母的事,不是躲着不聞不問,就是極力反對吧?”
“我爹一個人孤零零的,我做女兒的心疼他怎麼啦?我纔不像大部分的人那麼不懂事……”說到這裡,就想到了蘇沐雲,不由又嘆口氣:“希望沐雲能想通吧。”
兩人說笑着回到了府裡,到家還沒坐下,侍墨就急忙進來稟報:“老側妃那邊的大丫鬟鬆月過來幾趟了,問王爺和王妃去哪兒了,好像是有什麼急事。”
沈峻熙和蘇沐涵互相看了一眼,這幾天光顧着忙蘇家的事,把老側妃上次說的事給忘了!蘇沐涵急忙道:“你去老側妃那邊,就說我們回來了,是我們過去,還是怎麼的,問問。”
侍墨答應着急忙去了。
蘇沐涵這邊就叫:“欣兒,欣兒!”
侍茶慌慌張張的進來了:“王妃,欣兒不是已經到前院了嗎……”
蘇沐涵一下子想了起來,欣兒接了秋月的事,估計有幾天忙呢!她嘆了口氣道:“算了,我自己找吧。”說着起身進屋。
侍茶猶豫了一下,看到沈峻熙靠在靠墊上閉着眼睛,她就輕手輕腳的跟着蘇沐涵進裡屋,輕聲道:“王妃,您要找什麼,奴婢幫您找吧?”
蘇沐涵剛打開櫃子,聞言很隨意的道:“不用,沒事,我自己找。”她在櫃中翻找了半天,才找出來自己和沈峻熙在屋裡穿的常服,拿着出來。只看到沈峻熙躺在靠墊上快睡着了,沒見到侍茶,她還想叫她倒茶呢。
“咦,這就出去了?”嘀咕着,蘇沐涵走到了門口,就看到侍茶低着頭走進了茶水房。蘇沐涵正要叫,又忍住了,回身進屋,坐在椅子上想起來。
昨天太着急了,就讓欣兒接了秋月的那一攤子事,現在想想,自己身邊原本就只剩下欣兒一個隨身丫鬟。侍書、侍畫、侍墨、侍茶這四個,本不是自己的丫鬟,是沈峻熙房裡的。如今自己的丫鬟都出去了,勢必要用這幾個了,若還是像以前一樣,分的怪清楚,倒不好相處。
只是蘇沐涵有個習慣,自己貼身的事情,不是誰來服侍都接受的了。例如找裡面穿的內衫、洗澡、小日子這些事情,欣兒、香茗、香果是從小服侍自己的,習慣了才行,來到這邊,就是秋月,她都沒叫服侍過自己這些事情。
如今把欣兒都派出去了,今後這些事情真要找個信得過的人了,不然就只能自己動手。想到了這裡,不由得一嘆。
沈峻熙馬上就睜開眼睛:“怎麼了?嘆什麼氣?”
蘇沐涵搖搖頭:“沒什麼。”
正說着,侍墨回來了,對他們稟道:“老側妃說,王爺王妃歇着吧,不用過去的,她叫鬆月來,只是想和王妃說說,再過兩天就進臘月了,進了臘月就不好請客了,便想這幾天把她孃家外甥公子李庭尚請來府裡做客,跟您說一聲,問問您和王爺哪天有空。”
倒把蘇沐涵說的愣了,急忙的算算日子,這才發現,今天竟然已經是十一月二十二日了!她急忙的看向沈峻熙,而沈峻熙顯然也是忘了的樣子,低着頭正算着,算出來了就嘆了口氣道:“真沒想到,日子過得真快!”
老王爺去世已經八個多月了,沈峻熙怔怔的呆了起來。
蘇沐涵對侍墨道:“晚飯準備好了沒有?好了就端上來吧。”
侍墨出去了,蘇沐涵過去坐在他身邊,輕聲道:“怎麼樣?是不是時間太緊張了?況且咱們今年新喪,也不適合接待客人,正好時間也來不及了,等過了年再說?”
沈峻熙正好也有這感覺,本以爲她會同意見見,此時聽她一說,便忙點頭道:“是啊!我也覺着太匆忙了,沒必要!跟老側妃說說,過了年在說吧!”
蘇沐涵點點頭。
第二天去和老側妃說了,時間太緊張了,還是過了年再說吧。老側妃雖然不高興,但是也只能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