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了傍晚時分,忙碌了一天的李綱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了自己府上。早上早朝,中午又到衙門處理了一天政務,一天下來有些頭暈眼花,李綱感這幾年身體大不如以前了。
李綱的老妻李氏沒有讓丫鬟伺候,而是親自上前幫他換掉朝服,穿上寬容的便裝,又泡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等李綱坐下,就站在後面輕輕的幫他揉起肩膀來。李綱微閉着眼睛,享受着難得的好時光。
“明月那丫頭今天怎麼樣?”過了一會,李綱突然問道。
聽到夫君這話,李氏臉上也露出了愁容,想了想說道:“那丫頭依舊茶飯不思,人瘦多了好多,眼看肚子一天天打起來,老爺你看……..”
李綱聽了,神色變得有些煩躁,一咬牙低聲說道:“找個可靠點的郎中,想辦法打胎。”
“啊……”李氏頓時臉色蒼白,一臉驚慌:“已經四個月了,這時候打胎會死人的啊”
“那有什麼辦法?”李綱怒道:“還不知道是誰的野種,把孩子生下來,我們李家顏面何在?難道爲她的事,我們李家臉還沒丟盡嗎?!”
“這……..”李氏看着丈夫暴躁的樣子,想再說些什麼,但是沒有說出,幽幽嘆了一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老管家突然走進來,一臉怪異的神色:“大人,門外有人求見。”
“不是給你說過,最近老夫不見任何人嗎?”李綱很是煩躁。
“來人,來人是越國候趙君,他說他私自來杭州,要見您。”老管家低聲說道。
趙君竟然私自來了杭州專程見自己?李綱楞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更是難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按壓住內心的憤怒:“讓他去書房等候。”等到老管家離開,李氏有些好奇,:“駙馬私下見你是爲什麼?”
“爲什麼?還不是爲了你那寶貝女兒!”李綱說了一聲,轉身出了房門。
等李綱進了自己的書房,看見了正身穿便服的趙君正襟危坐。看到李綱進來,趙君趕緊站了起來,抱拳行禮:“下官見過相爺。”
“越國候客氣什麼,請坐。”李綱擺擺手,冷笑了一下說道:“從揚州私自來到杭州要見老夫,是爲何事?”
趙君一咬牙站了起來,恭敬的行禮道:“請相爺開恩,將明月姑娘下嫁給下官,因爲,因爲……”趙君遲疑了一下還是鼓足了勇氣:“因爲明月有了我的孩子。”
“果然是你趙君做出的禽獸之事!”李綱聞言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着趙君鼻子大罵道:“虧明月那麼欣賞信任你,你竟然對她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即便你是駙馬爺,老夫今日也要打你!”
李綱說着,從案牘上拿起一把戒尺大小的木條,劈頭蓋臉向趙君打去。趙君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任由狂風暴雨般的木條抽打着自己的頭、臉和身體,沒過多久,臉上就出現了幾道青痕。
打了一陣,李綱感覺累了,才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在案牘旁邊喘着粗氣。
“你說,到底怎麼回事?”或許經過發泄,李綱的情緒平靜了許多,看着狼狽不堪的趙君,問道。
趙君想了想就把除夕之夜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李綱。李綱聽了默然,最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這件事雖然是無心之過,但還是下官的錯,所以責任都在於我,請相爺將明月姑娘下嫁給我,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她的,給她幸福。”趙君懇求到。
“不行!我堂堂大宋宰相的女兒竟然給你做妾,絕對不行!”李綱斷然拒絕。
趙君沒想到李綱依然這麼頑固,心中的火也漸漸上來,說道:“現在明月姑娘已經身孕在身,這樣拖下去對誰的不好,難道相爺你真忍心看着明月姑娘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嗎?”
“這件事就不煩駙馬操心了。”李綱冷冷說道:“我已經安排郎中準備給明月打胎。”
“難道相爺不知道懷胎四月如果打胎非常危險嗎?搞不好一屍兩命。”趙君有些激動了。
李綱微微嘆了口氣,神色依舊冷漠:“這也是爲了她好,如果真的那樣,那隻怪她命薄。”
“你?…….”趙君氣的話都有些說不出來,他沒想到作爲一代名相的李綱對待自己的親人竟然如此殘忍。
“你走吧,老夫就不追究你擅離職守之罪。”李綱揮揮手示意他出去。
“不行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把明月姑娘帶走”趙君的倔脾氣也上來了。
“怎麼?你想明目張膽在相府搶人?”李綱冷哼了一聲,盯着趙君:“別以爲你手握重兵,在揚州乾的那些人以爲別人不知?他們怕你,我可不怕你!”
“我趙君一片忠心爲了大宋,蒼天可鑑!”趙君趕忙回答,關係到大是大非的問題,可不敢含糊。
“一片忠心?我看你是想當王莽、曹孟德吧之流吧。”李綱的話如刀鋒,直戳趙君的心窩。
聽了這話,原本心情激動的趙君反倒平靜下來,他知道有些事情該來的還是遲早要來的。
“相爺,說話要講證據。”趙君緩緩說道。
“證據,你在揚州擅自訓練廂兵作爲禁軍使用,私自增加手中軍隊算不算?你在軍中辦理軍校,培養忠於自己的將領算不算?更別說你那火器監內部私造火器那些齷齪事算不算?別以爲你趙君聰明,別人都是蠢材!”
“我訓練廂兵是爲了加強邊境的安全,辦理軍校是爲了提高將士的戰鬥素質,這兩者都已經向朝廷彙報,至於私造火器,請問相爺,你是道聽途說還是有證據?如果證據確鑿,我認罪,如果只是道聽途說,那就聽相爺不要亂說,會害死人的!”趙君一臉平靜。
“你……..”李綱爲之氣結,皇上派皇城司潛入揚州調查也沒發現趙君私造火器的證據,但是這種傳聞在朝中盛行已久,李綱也不得不信幾分。
“還有,相爺你說我會做王莽、曹孟德之流,我怎麼會呢。要知道他們姓王、曹,而大漢的天子姓劉。而我姓趙,大宋天子也姓趙。”趙君輕聲說道。
話很平常,但是李綱立即體會到了其中隱含的某種深意,瞪大了眼睛看着趙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隨便說說而已。”趙君沒在說下去,而是回到了前面的話題:“相爺,你不讓明月姑娘嫁給我,那讓我看看她可以吧,畢竟有了我的孩子。”
李綱沉默了一下,點點頭算是默認。
“那下官告辭了。”趙君抱拳離開,剛走到門口,他突然站住了回過頭對李綱說道:“相爺,我現在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大宋,也是爲了實現您心中的理想,相信用不了多久,您就會親眼看到。”
趙君出了書房,在院子裡他看到了李綱的夫人李氏。對於這個賢惠的婦人,趙君心存敬意,趕緊走過去行禮道:“夫人,都是晚輩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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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纔你和老爺的談話我都聽到了。”李氏嘆了一口氣說道:“冤孽啊。”說完後又指了指不遠處一間亮着燈光的繡樓說道:“明月就在樓上,你去吧,希望真能如你所說,給她幸福。”說完轉身離開。
趙君有些愕然,不明白李氏最後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不讓自己帶走李明月,幸福從何而來?不過他也沒有多想,按照所指方向走了過去,剛轉過一個假山,突然從假山背後出來一箇中年婢女,見了趙君輕聲說道:“屬下見過將軍。”
趙君聽朱懷說過這是潛伏在李府的燕子,點點頭說道:“通知朱懷,按照第二套方案行動。”
那個中年婢女聽完一抱拳又消失在了黑暗中,趙君擡頭看了看那點點燈火的繡樓,今晚一定要把李明月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