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君徜徉在山水之間顯得與世無爭之時,醞釀已久的宋金戰爭終於爆發。五月初揚州軍率先北伐,都統制張俊親自率領八個廂將近十萬大軍,從泗州出發一路高歌猛進,直撲僞齊重鎮徐州,整個兩淮地區只留一個廂的兵力放在揚州,由高培率領作爲守護大本營,其餘全部用廂軍充當值守各個城鎮的主力
三天後,岳飛率領的神武后軍六個廂七萬兵力從鄂州出發,直奔許州,不過不同於張俊部隊的一路狂奔,岳家軍卻顯得有些小心翼翼,幾乎是步步爲營,緩慢逼近許州。而吳玠的川陝大軍除了派少量的部隊偵查、騷擾秦州敵兵,大部分則按兵不動。
張俊率領揚州軍最精銳的八個廂,以楊再興的第一廂騎兵部隊爲前鋒,一路高歌猛進,連續攻克了零璧、睢寧兩個小縣城,聲威大震。張俊更是意氣風發,號稱在十天之內攻克徐州,然後揮師歸德府(應天府),拿下歸德府後和岳家軍會師開封府。
但是在攻打徐州時,張俊終於遇到了麻煩。徐州歷史上爲華夏九州之一,自古便是北國鎖鑰、南國門戶、兵家必爭之地。所以徐州城牆高大,護城河寬闊遠非零璧、睢寧那些小縣城相比。而駐守在徐州的則是完顏宗弼的主力部隊,將近三萬精銳金兵和五萬僞齊軍隊,而率領這支軍隊的則是完顏宗弼的親信完顏昂。
上次在天長軍的蔡家坡會戰,金兵打敗而歸,但是完顏昂並沒有受到懲罰,反而深得完顏宗弼的信任,這次作爲主戰派的完顏宗弼重新掌握大權,面對宋軍咄咄逼人的攻勢,完顏宗弼就把防守徐州的重任交給了完顏昂。
完顏昂總結了宋人攻城利弊,特別對於宋軍最近這幾年名聲大噪的紅衣大炮、手雷等新式武器進行了研究,掌握了這些武器的優點和不足,知道這兩種武器對於徐州這樣具有高大城牆和護城河的重鎮而言,其優勢根本無法發揮。只能用傳統的攻城武器諸如雲梯等進行進行奪城,雙方爭奪異常激烈。
實際上從神武前軍的前身御營前軍開始,這支逐漸成爲大宋最精銳的部隊一直以防禦著稱,兩次揚州保衛戰都以勝利告終,而著名的黃天蕩之戰則是一種野戰,只是到了最近這兩年,纔開始了一些攻城戰,最有名的則是攻佔泗州城,不過採取的氣球奇襲這種特殊的辦法,還有去年的元月初對城牆堅固的沐陽城的攻打,採用的是炸藥包炸城牆的方法,而這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攻城戰。而這次既沒有了氣球,又沒有了那種新型炸藥,攻打徐州顯得開始吃力起來,而且完顏昂也不是一味方式,是不是用精銳的金軍騎兵出城襲擊,搞的宋軍不厭其煩。
一連攻了十天,宋軍損兵折將不少,但徐州城依然盎然不動,宋軍也開始疲憊起來,主帥張俊則是感到了焦躁,不停在中軍大帳中咒罵。
“主帥,徐州城牆高大,如果我們一味猛攻,損失過於慘重,士兵也疲憊不堪,得徐徐圖之。”在大帳的軍事會議上,賴布衣向前建議到。
“已經過了我規定的十天期限,怎麼徐徐圖之?你說?!”張俊沒好氣的說道。
“先圍困住徐州的金兵,等待岳家軍攻克許州,威脅歸德府,金人必定要去救援,我們纔好繼續攻打徐州,這樣減少兵力損失。”
張俊“哼”了一聲,沒有說話,而是看着旁邊的劉廣。劉廣點了點頭,張俊這才說道“暫歇息幾日,催促岳飛儘快攻打許州!”衆人皆領命散開,賴布衣也隨衆將出了大帳,他旁邊則是諜情司的孫二狗,兩人走在了一起,孫二狗看四下沒人注意他們,就低聲對賴布衣說道:“賴主事,天火計劃已經準備就緒。”
“現在還未到時機,聽我的指令。”賴布衣低聲回答道。
“好。”孫二狗點了點頭,一個人向前走去。
賴布衣揹着手,踱着步慢慢的走向自己的營房,他在思索着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剛纔他勸說張俊暫停攻城,用的是緩兵之計,如果照張俊這樣蠻幹,要不了多久神武前軍的軍力將會消耗殆盡,自己怎麼向趙君交差?
只是不知道岳飛和吳玠那裡接到子君的來信了嗎?他們會不會照趙君心中所說那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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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原汴京路距離許州大約百里的臨潁縣,一支宋軍剛剛前兩天攻克了這座縣城,並沒有即刻北上,而是選擇了休整。他就是岳飛率領的神武后軍。
整整七萬軍隊,除了個別部隊進城駐守外,大部分都駐紮在縣城外面,整個長野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帳篷。而岳飛的中軍大帳也設在了城外。大帳裡,岳飛拿着一封信,坐在案牘邊默然無語,他旁邊站着他的心腹謀士黃縱。
這是岳飛接到趙君的第二封親筆信了,寥寥數語,內容讓他到有些心驚:“請鵬舉兄對許州圍而不攻,靜觀揚州軍的劇變。”
揚州軍會有什麼劇變?還有而且如果對許州只是圍而不攻,那就是拖延北伐的速度,朝廷會允許嗎?趙君爲什麼要讓他這麼做?他不是一心想要北伐收復國土嗎?這些都是岳飛有些不解的地方。不過黃縱看了以後,眯着眼睛想了一會,就哈哈大笑起來,岳飛有些不解問道:“布亮爲何發笑?”
“鵬舉,從趙君給你前後幾封信中可以看出,他在下一盤很大的棋。”黃縱回答道。
“哦?”岳飛有些疑惑。
“鵬舉,你是純粹的軍人,只從軍事戰略上考慮得失,不問政事,但是趙君卻不是,我說過他是個梟雄,他現在下的這盤棋,就是要——謀——奪——天——下!”
最後的四個字猶如晴天霹靂,炸的岳飛猛然跳了起來:“什麼?!”
“鵬舉不必激動,聽我慢慢道來。”黃縱趕緊說道。“趙君現在也是皇室子弟,屬於太祖一脈,如果他坐皇帝也並不非大逆不道。”
“錯,當今皇上還年輕,趙君這是謀權篡位。”岳飛反駁道。
“非也,官家繼位,可曾有前皇上的旨意?可曾有太上皇的旨意?都沒有,只不過靖康之變後,皇室子弟除了官家以外全部被金人虜到北國,只剩下當時的康王一人而已,所以這個皇位自然有他繼承,但是依舊名不正言不順也。”
岳飛聽了點點頭,這種言論在朝野都有聲音出現,而也是皇上忌諱的。
“還有,平心而論,鵬舉,趙君和當今官家相比,哪個更適合做皇帝?那個能有決心和能力平定金國,收復河山,迎回二帝?”黃縱又問道。
岳飛沉默了一會才說道:“自然是趙君。”
“既然如此,爲何我們不支持他?況且趙君和你私交非淺,如果他真正做了皇帝,那麼你鵬舉絕對是他信任之人,光復河山則指日可待!無論是趙構還是趙君,都是趙家人,這與你忠君愛國是信念並不衝突。”黃縱勸說道。
“可是,他現在已經是閒散王爺了,如何能成事?”岳飛有些懷疑道。
“所以說,趙君再下一盤很大的棋,而給你這封信這是其中手段之一,我們不必多猜想,只要按照他說的靜觀其變就好。”黃縱說道。
“我們可以等一些時日,但是不能太長!我是一名大宋軍人,絕不能看到戰機在我面前白白逝去。”岳飛下定了決心。
“不用太長,張俊好大喜功,是個沉不住氣的人,他比你還着急。趙君絕對還有後手。”黃縱笑着說道。
見岳飛同意,黃縱也就出了中軍大帳,看着烏雲密佈的天空,他感覺到這次北伐只是一個小浪花,大宋上空更大的風暴還在後面。有些話他沒有對岳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