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瓜州碼頭,趙君親自迎接,見到了這位“欽差大臣”和他的隨從官員一行幾十人,規模算是龐大。
趙君曾在網上見過這麼一句話,說是在宋朝選官,不僅看學識,同時“顏值”也很重要,所以大宋官員個個都是相貌堂堂,正氣凜然,這次見到這個万俟卨,又想起在杭州見到的秦檜,不由得感嘆,人真不可貌相。
兩人簡單而有熱情的寒暄後,趙君將万俟卨用馬車迎進了揚州城,早已經派人打掃乾淨一座庭院,算是他的臨時住所。
下午自然是接風洗塵,在揚州最有名的煙月樓的二樓雅間訂了一座豐盛的宴席,除了趙君以外,作陪的有賴布衣以及揚州府尹盧橋、通判李茂等,席上賓主把酒言歡甚是融洽,酒席過後趙君還爲衆人安排了風月之事,不過自己推脫府中有事得趕緊回去,惹得衆人大笑不已,調侃他年紀輕輕就如此懼內。
第二天一大早,趙君就親自到了万俟卨的府上,自然是商議如何巡查之事。
“万俟大人,這是兩淮地區田產清查的所有賬目,請您過目。”趙君說話很是客氣,讓隨從拿出一大疊賬冊放在案牘上。
万俟卨隨意翻了兩頁,就放在了一邊笑着說道:“這個不急,我聽聞趙將軍治軍有方,我想去軍營看看如何?”
“這……..”趙君似乎沒想到万俟卨突然提出這個要求,頓時遲疑起來。
“難道趙將軍軍營之中有不方便本官所看之事嗎?”万俟卨聲音突然變冷。
“按照皇上旨意,大人之事查看田產清查之事,別的似乎不再大人巡查之列吧。”趙君的口氣也變得生硬起來。
“哦?”万俟卨,陰陰的說道“看來真有人所說,在神武前軍的將士眼裡只要趙侯爺你而無皇上啊。
這活說的極其誅心,趙君聽了臉色都變了,怒極反笑:“万俟大人不要血口噴人,我趙君對於大宋,對於皇上那是一片忠心,蒼天可鑑!”
“好一個蒼天可鑑,連軍營都不讓本大人進,還說裡面沒有不可告人之事?”万俟卨陰陰一笑:“我不僅要巡查軍營,還要查你神武前軍所有將士名冊,兵器監所有火器之去向,是不是按照朝廷之令如數上報!”
“万俟大人你欺人太甚!我要到皇上哪裡參你一本!”趙君也毫不示弱。
“參我?你先看看這個吧!”万俟卨從懷中取出那份密旨,遞給了趙君。
趙君看了臉色大變,似乎有些頹喪,想了想說道:“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我趙君自當遵從,万俟大人暫且歇息下,我回營立刻準備!”
“不用了,我現在就去。”万俟卨站了起來,對着下屬大聲說道:“候成!”
“屬下在!”一箇中年官員站了出來。
“命令你帶人立即前往神武前軍軍部,封查所有花名冊以及兵餉糧食賬目!”
“遵命!”那個叫侯成的官員立即走了出去。
“李玉。”
“屬下在!”
“命你即可帶人趕往真州火器監,封查所有火器生產賬目!”
“遵命!”
“馬懷”…….
一條條指令很快發佈下去,万俟卨看着趙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裡也得意萬分,看來這個秦大人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法子確實秒啊,打了這個趙君一個措手不及。
“趙將軍,現在可以陪本官去看看軍營了吧?”万俟卨有些得意。
趙君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些不甘心,但是還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万俟卨哈哈大笑兩聲,闊步走了出去。不過他沒注意到的是,背後的趙君卻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駐守揚州的神武前軍的軍營在揚州城東與越十里地一個小鎮上,万俟卨直接騎着戰馬,帶着隨從,在趙君的陪同下馬不停蹄趕到了軍營。
等他信步進入軍營,讓他感到有些吃驚的事,一排排整齊的營房牆壁上,竟然到處寫着各種大字。
“保家衛國光榮!”
“驅除韃虜,還我河山!”
“大宋萬歲!皇上萬歲!”……
看得万俟卨有些目瞪口呆,禁不住轉過頭來問道:“趙將軍,爲何將字寫在牆上?”
“這個叫做標語。”趙君笑着解釋:“是用言簡意賅的語音教導廣大將士要忠君愛國,奮勇殺敵。”
万俟卨聽了默默點點頭,沒有說話而是向軍營裡面走去,來往的將士都紛紛向他們行禮,顯得很有禮貌。
來到了校場上,正有幾隊士兵在進行隊列訓練,還有正繞着校場進行跑步,在軍官的帶領下邊跑邊喊着口號,聽得人震耳欲聾。
万俟卨他聽出來了,士兵所喊的口號竟然就是前面營房牆壁上的那些標語,不過聽這麼多男兒一起喊出,竟然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這又是爲何?”万俟卨還沒有見過如此的練兵之法。
“這些都是新招入伍士兵,必須讓他懂得紀律和服從,同時也要懂得忠君愛國,是作爲一名大宋士兵所必備素質,而用這種喊口號的方式是讓他們能夠牢記在心。”趙君解釋很耐心。
“此法神妙啊。”万俟卨也不僅讚歎道。
趙君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
万俟卨本來只是隨便來看看,現在反倒感到很新鮮,想了想就向一處營房走去,還沒走近,就聽到營房裡傳來整齊的背誦聲:
“漢人的漢……”
“大宋的宋……”
頓時感到有些好奇,快步走近站在一扇窗戶向裡面張望,看見一羣士兵整齊的坐在小凳子上,他們的前面有一個年輕的軍官正在黑色的牆壁上寫着幾個白色的大字“漢、宋、忠……”
“難道是在教士兵識字?”万俟卨有些愕然。
“万俟大人所言極是。”趙君笑着解釋:“自從我帶兵開始,句要求所有士兵必須認識最基本字,從而培養事情忠君愛國,奮勇殺敵,而這個軍官在我們神武營中有個名稱叫政治委員,專門用來教士兵識字和進行忠君愛國的思想教育工作。”趙君就把政治委員制度簡單的給万俟卨講解了一遍。
万俟卨沉默了,如果照趙君這一套搞下來,這些士兵可以說是最忠心於大宋之兵了,怎麼會去造反?
“万俟大人,再到別處看看?”趙君看他沉默不語,笑着問道。
“不用了,回府吧。”万俟卨轉身就走,他感覺在這裡呆着已經毫無意義,一切等其餘幾路人馬回來以後在說。
不過讓万俟卨感到失望的是,幾天之後,在各處清查的屬下陸續回來彙報,無論是兵器監的火器生產數目、供應去向還是軍部各廂士兵數目,和報送朝廷的一模一樣。既沒有吃空餉,也沒有私自擴編隊伍。特別是朝廷派來的名義上是火器監最高主事原工部侍郎楊亦,竟然幫助趙君說好話,這讓万俟卨鬱悶不已。
万俟卨有些沮喪,他不知道拿着這些清查的結果回去如何向秦檜交差,秦檜的想法,万俟卨早就摸透了。但是沒有辦法,自己總不能亂編些證據拿回去交差,要知道這個趙君也不是好惹的,自己搞不好要兜着走。雖然万俟卨恨趙君囂張霸道,攪黃了自己兒子的親事,但是這個關係到烏紗帽的事情万俟卨還是有分寸的。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万俟卨又草草看了一些田地清查賬目,四天之後便離開了揚州返回杭州。
一到杭州,万俟卨就到了秦府,見到秦檜後將自己在揚州所見所聞全部講給了秦檜聽,秦檜聽着聽着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這個趙君,好狡猾啊。”秦檜嘆了一口氣說道。
“難道秦大人認爲趙君所做一切都是在演戲給在下看?”万俟卨有些不解:“皇上給我下的秘旨,而我一到揚州就立即派人進行巡查,趙君根本沒有準備的時間。”
“這也是老夫所不解之處。”秦檜眼神裡有些迷茫,那道密旨,是在宮中自己撰寫,然後皇上蓋上玉璽後就交給自己,旁邊沒有第二人,不可能透漏出去的,趙君怎麼會知道?
“或許趙君確實如他所言所做,爲忠君愛國之臣。”万俟卨試探着說道。
“忠君?”秦檜冷哼了一聲:“試問大宋之將領,哪個像趙君那樣如此大肆宣揚忠君之事?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如何處理是好?要不我們以莫須有的罪名上報給皇上?”万俟卨又建議道。
莫須有?秦檜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下來:“時機還未成熟啊…….”
想了想又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就如實上報,這次算他逃脫,但是狐狸的尾巴總會露出來的,現在趙君位高權重之事,已經簡在帝心,只要皇上心裡有了這根刺,遲早就要拔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