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日清晨,趙君一大早就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在廂房裡喝着茶等待前來押送自己去海南的士兵。昨天他接到大理寺的通知,今天早上就要上路,趙君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就幾件換洗的衣服而已。
不一會一箇中年將領帶着一羣士兵而來,見了趙君倒也很客氣:“郡王爺,卑職乃禁軍都頭李猛,特押送郡王去海南。”
“要帶枷鎖嗎?”趙君問道。
“當然是必須的,不過相爺說了,在城裡則不必。”李猛回答道。害怕讓老百姓看到背後罵他吧,趙君笑了笑,不過懶得和底下這些辦事的計較。
坐上一輛舊馬車,趙君出了杭州城,向南沿着官道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一羣人在路旁站着,原來是自己的家人,旁邊自然有一羣士兵看押,還放着一輛囚車。
趙君下了馬車,柔福等人臉上都帶着淚水,特別是陳珍珍哭的像個小花貓,趙君幫她擦乾淨笑着說都孩子的媽媽了怎麼還像一個小姑娘,三個孩子都圍了上來,趙君左擁右抱逗了一會,然後又挨着安慰自己的妻妾,洪小娥一臉擔心不過她沒有像陳珍珍那樣肆無忌憚的哭,還微笑着問趙君最近過的怎麼樣。種彥燕抿着嘴看着趙君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而李明月則是抱着自己的兒子,臉上帶着一絲擔憂,最邊上站着李師師。
趙君走到她跟前說道:“師師,我把你硬拉到杭州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你可以留下的。”因爲趙君知道李師師並沒有過門,從嚴格意義上說並不是趙君的妾室,自然不會受到牽連,但是她還是跟着去流放。
“你說過的,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嘛。”李師師反倒開起玩笑來。
趙君剛準備再說幾句,邊上的李猛卻催促道:“郡王,咱們趕路吧,要不天黑到達不了蕭山,就要露宿了。”
種彥燕柳眉一揚,剛想發作,卻被她邊上的李師師拉住了,笑着對李猛說我們和郡王多日不見,再說一會話,到時候趕路快點也不耽誤時間。李猛看着這個美婦對自己很客氣,也不好說什麼。一家人又閒談了一會,這才上路。
趙君被關在了囚車裡,帶上了腳鐐手撩,不過還好,不是那種把頭還要伸到外面固定住的,半躺在囚車裡就是有點不舒服,但是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柔福她們本來是走路的,趙君怎麼捨得讓自己的嬌妻這樣受罪,和那個李猛據理力爭,最後李猛倒也沒在堅持就把送趙君出城的那舊馬車留下來,但是馬車太小根本容不下這麼多人,最後還是讓身子比較弱的柔福、李明月、李師師三人帶着三個孩子上了馬車,而洪小娥、種彥燕和陳珍珍走路。
一路走走停停,過了兩天後,到一個叫義橋鎮的地方,看到天色已晚,李猛決定找個驛站歇息。趙君心裡也有些激動,根據最初和王瑞的約定,過了義橋向西南有一段人煙稀少,半丘陵地帶,熊小山率領的護衛營和一部分孤狼特種部隊的隊員將在那裡劫持囚車,然後迅速向東直奔錢塘江口。
囚車則停止了驛站的堂屋中,旁邊還有四個護衛看守,趙君半躺在囚車裡,迷迷糊糊睡着了,到了半夜突然被一陣索索的聲音驚醒,似乎有人正在向自己房間這邊靠近。
“難道事情有變,熊小山他們提前要動手了?”趙君有些疑惑,他一動不動躺在囚車裡,在黑暗中眼睛盯着被關緊的門。
門栓輕輕被伸進來的刀尖挑開,吱呀一聲門開了,月光頓時從門外照了進來,趙君看到了正站在門口的幾個黑衣人。
那幾個黑衣人看清了房間正中的囚車,又看了看睡熟的士兵,各自從背上拿出了弓,搭上的弓箭,閃着一道寒光的箭尖正對準了囚車。
原來是來刺殺自己的!趙君一看不好,突然肩膀用力一頂囚車的邊框,囚車失去平衡頓時翻轉了九十度,只聽到颼颼幾聲,弓箭正射到囚車的底板上。
那四個熟睡的士兵被驚醒過來,朦朧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闖進來的黑衣人手起刀落,砍翻在地,又直奔囚車而來。趙君大駭,自己的手腳都帶着腳鐐如何應敵?他感到了死亡的威脅。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裡響起了打鬥聲,是剛纔的響動驚動了押送的士兵,兩方相互開始廝殺在一起。
“郡王勿慌!”只聽到一聲怒吼,只見李猛手拿着一把大槍帶着幾個士兵衝了進來,那幾個黑衣人已經失去先機,只好放下趙君和李猛等人打鬥,沒想到李猛職位不高但是武藝頗佳,沒用多少時間就把四個黑衣人殺死,剛準備喘口氣就聽到院子裡有人在大叫,“走水了,走水了,有人在放火。”果然在驛站院子西面出現了火光。
“快,快去救火。”李猛大叫道,又命令跟着自己幾個士兵看好趙君,自己匆匆跑了出去。
火勢越來越大,連囚車的趙君也感到了煙味,嗆的他咳嗽起來,這個時候李猛又跑了進來說道:“郡王,控制不了火勢,外面來了許多黑衣人,我們也無法衝出去。”
“還不放開我!”趙君心裡着急萬分,大聲罵道。
李猛楞了一下,想了想從褲腰上取出鑰匙給趙君打開了枷鎖,趙君揉了揉有些發麻的手腕,從囚車裡出來急切問道:“我的夫人們現在在何處?”
“郡王,夫人們在西廂房,現在暫時還安全。”
“走,跟我去看看。”趙君順手提了一把刀衝了出去。院子裡有人還提着水桶在救火,但是越潑火勢反倒越大,把幾個士兵都燒傷,痛的哇哇大叫。
趙君一看這情形頓時明白了,有人是澆了石油的,水根本撲不滅,最後是用砂石,但是院子了光光的哪裡有砂石?
“停止救火,看能不能衝出去,我去看看我妻妾。”趙君說完向東邊跑去,在一個房間裡他看到了柔福她們,一個個滿臉驚慌,三個小孩更是嚇得哇哇大哭。
“快,找些布料,浸上水捂在口上,防止煙霧。”趙君吩咐道,說完脫掉自己的外衣,一把撕開。種彥燕這時候反應過來,明白了趙君要做什麼,也就過來幫忙,幾個人手忙腳亂的把衣服撕成一塊一塊,種彥燕又自告奮勇跑出去提了一桶水,浸溼了布條,分發給了衆人。
趙君剛長舒了一口氣,就聽到“轟、轟”院子裡傳來了爆炸聲和士兵的慘叫聲。
手雷,竟然是手雷!趙君的心頓時抽緊了,這幫人不是普通的劫匪,看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絕對乃至軍隊,趙君頓時明白這些人十有八九是秦檜派人來的,接着劫匪的名義來暗殺。
準備置於自己死地啊,好狠的手段。
“彥燕把刀拿着保護她們,不要亂跑,我出去看看。”這裡面唯一種彥燕會些武功,也上國戰場比較鎮靜,所以趙君只好選擇她照顧。
種彥燕也沒說話,接過腰刀點了點頭,趙君跑了出去,就看到李猛正站在院子裡指揮。
“現在還剩多少人,外面情況怎麼樣?”趙君問道。
“一百人只剩下不到五十人了,外面已經被團團圍住,我們根本多衝不出去。”
“這個王瑞,不是一直派人暗中跟隨自己嗎,現在跑哪裡去了。”趙君心裡有些發急,只有熊小山他們到了自己纔有活命的機會,希望李猛他們能頂住。
又過了一會,火勢越來越大,剩餘的士兵也越來越少,趙君有些絕望了,他看着身邊有些氣喘吁吁的李猛,說道:“你們投降吧,他們要的是我的命,不會牽連你們。”
“我堂堂一禁軍都頭,怎麼會對這幫亡命之徒投降?既然上司安排我押送你到海南,我就一定要把你送到!”李猛沉聲說道。
趙君沒想到李猛竟然有如此膽識和忠勇,倒是對他有些刮目相看,笑着說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只要我們能熬過這一關,你絕對就有個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