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角來到另一邊,趙誠同步保持着攻勢。數十匹爲他傳訊的龍馬都累趴下來了。
戍天曆6月末到7月上旬,趙誠南營在“曲沃”這個地方連續擊滅三股爻軍的進攻,在該區域完全佔據主動,由於戍帝在前線斬了多位運糧不力官僚的頭顱,且一個個黑鍋扣在此處作戰不利的軍門頭上,不再有其他爻軍藩鎮願意爲曲沃運糧徑道負責。分分鐘通報自己在其他戰場和昊軍交鋒。
這迫使大爻戍帝將糧草供應放在了靠近北線的地方;殊不知,這次糧草移動就是要把大爻命脈挪動到趙誠自己預留的埋伏兵馬的嘴邊。
6月末,隱山中,趙誠留在北邊的軍隊開始啓動,趙誠親自趕到北郡。負責對爻軍大倉的斬斷行動。
…戰鬥場景如下…
7月2日,這個囤倉的大爻役農軍們,正在如同往日一樣生火做飯。曬乾的馬糞塞在鍋塘中冒着火舌舔舐漆黑的鍋底。
這些部隊因爲將主塞了錢,所以能守在這個“安全後線”,平日內這隻兵團舉着長矛,隨意敷衍地在糧站門口站一站,隨着蛐蛐和鬥雞準備好了後,就開始嬉玩了。
而在今天,在這糧倉的裨將拿着南邊那些個藩鎮作戰時被戍帝訓斥的文書哈哈大笑,並且調侃着“軍中那些精銳都去前面拍皇帝的馬屁”的樂子時。突然天空暗了下來。
一片濃厚的烏雲遮蔽了整個大倉上空,所有人疑惑頭頂這一片雲是什麼。
這一片雲很快靠近了,密密麻麻如同一堆“芝麻粒”,幾個呼吸後這些“芝麻粒”彷彿突兀的從空氣中鑽出來,變成了一批帶着翅膀的鳥人,這些鳥人二話不說就撲殺下來。
這些翅膀瑪瑙色澤的鴉人。他們剛剛是運用“隱蔽”能力進行突襲。
這種能力能讓自己融入到天空中,只留下一片模糊不清的暗影。這是一種光學現象,剛剛就是數量太多,以至於變成陰雲。
哪怕貼到五十步範圍內,“隱匿術”理論上已經失效,這時鴉人在天空中仍然是“芝麻粒”大小的點。而繼續貼近到三十步內,鴉人就會在遭遇者視角中突然顯現出真實身影。
一時間,羣鴉撲擊廝殺聲音下,士氣本來就薄弱的役農們,倉皇的躲避着這由瑪瑙色彩翅膀而捲起來的沙塵暴;鴉人的殺傷並不強,甚至在強弓勁弩下是撐不過一輪。但勝在能突襲。
鴉人肉搏時是三打一,並且有這麼一個戰鬥技巧,當大爻兵將們遇到鴉人時,突然會感到一陣惡風,這是鴉人們用翅膀煽的;強勁的風中會混有沙子,雙目就迷離難以睜開了。與其交戰者猝不及防下,雙目會流淚不止。
一時間,鴉人奪下了弩塔等高地後,大倉混亂一片,天空又傳來震動翅膀的聲音。
一羣穿着皮甲的扇動翅膀的昊國龍馬部隊從天空中撲了下來,五馬一組的衝擊隊伍,如同鐵錘一樣,衝散了地面上拿着刀盾倉促聚集起來的行伍,隨着行伍中那些作爲核心的兵將被昊軍的門下督斬首消滅後,大倉中徹底亂了。
再然後,天空中九隻太月鸞不斷盤旋,在最大的倉庫中央,開始了九烏祈晴的儀式。
頓時間,下方人,感覺到,如同秋日一樣風乾物燥,隨後,太月巒翅膀突然定格,天空光芒強盛數十倍,原本軍士們生火做飯鍋塘下的火焰爆燃火光頂飛飯鍋,直接化爲熱氣流掃蕩周圍。
而堆在一旁的幹馬糞被一股力量捲起來,在烈日下冒出火星,緊接着伙房的燃料堆升騰起了火焰風暴,火焰風暴扭動朝着大倉挪移過去,大倉被火龍點燃了。
五里地外,趙誠騎在太月鸞上,看着下方已經無法救火的大倉,令人鳴金,將部隊收回去了。
趙誠算計的不僅僅是大爻部隊,更是驅虎吞狼。狼就是僞貫。
當大爻現在把注意力放在僞貫身上,先前扶持僞貫的趙誠認爲,渤王其使命已經完成了。
就好比釣魚佬,魚兒已經咬鉤了,就不在乎“魚餌”的命運了
僞貫的地盤是星州和雍州,星州被大爻兵馬強攻;而雍州那兒,發了一些大水,人心惶惶,也不可能自立。
趙誠:屆時只要把星州的戍帝軍事力量給逼回去,就可以一統北方了。
爲什麼趙誠自信戍帝佔領不了星州?因爲其在北方缺糧,麾下大軍就地掠奪,失去民心。
…戰略地圖上拉動視角…
大爻最西北邊,五路大軍這個“布”,正在把這西邊渤王的僞貫都城包圍的死死的。且在7月2日,戍帝下令破開城池。
僞貫都城在河谷中,兩側水草豐美,是一片種田好地方,但現在這裡的所有村落都被燒光了。
僞貫的國民都躲在了都城中,城池外是大爻如同海浪一樣的軍團。一組組炮彈將城頭洗成了“戰損風格”。
而在城池外,一個個十丈高的金甲力士,正在掄着大鐵錘在城池東側的破口不斷地敲擊。
城牆正在一片片的被挖下來,而城池中射出的箭矢,也讓金甲力士身上的甲片不斷落下。不同於大爻陶俑,這力士是人體,他們是被山河氣息調養的戰士,在醒來戰鬥後,一頓飯是要吃一頭牛。
7月5日晚上,就在這即將破城的時候。戍帝收到了後方路線已經被斷絕的消息,其原本捏住逆子命門的好心情蕩然無存了。
戍帝心中非常惱怒,但是處變不驚地說道:“十個時辰內破城,讓龍濤(湛盧軍的將領)給那個逆子射信件。“
…戰役視角拉到城中,越過城內一個個建築,來到中央宮…
渤王看着城池牆壁破碎,巨人踏着磚瓦靠近了自己的最後城牆;這位十年前在爻都意氣風發的皇子,看着兒女哭喊,感嘆道:”唉,至此爲止了。“
雖然他還有蔡,恆兩路軍馬在西邊,但他知曉這兩路人馬是不會來救他了。
城池的外牆倒塌後,內城依舊在做防守,但是躲在外城的百姓們已經成爲了破城爻軍的受氣包。渤王冷哼一聲:我父王啊,你的聖名呢?
一盞茶後,渤王看着城牆下自己百姓在大爻官軍的驅趕下乞饒是氣急攻心。不是他心軟,而是人心浮動下,他感覺再抵抗下去,自己的頭顱會被手下獻出去。他嘆了一口氣,讓下人們好好打理一下自己的頭顱。
當天晚上,渤王自奉首級,投降。家眷被大爻將軍們帶給戍帝。
隨着獻城隊列跪在自己面前,戍帝望着這個叛了六年兒子的頭顱,心中大事已落後,是沒由來的傷感。
戍帝承認這個兒子其實是最像自己。眼下見到他的腦袋,彷彿回憶起來年輕時的自己,一步踏空的下場。他撫摸着這個兒子的頭顱。然後蓋上了布匹。
就在戍帝傷感時,剛剛拿下的城池內出現了混亂。因爲一些謠言的原因,破城軍士們出現了不滿。該謠言是“要讓一部分兵馬撤出城池”,而到底是哪一路兵馬呢?湛盧軍們說了一些很刺激諸軍的話。
在街道上,來調停的湛盧軍將領,對着東邊齊地來的軍士嚷嚷道:“爾等有什麼資格在這鬧騰,你們連爻都的門都進不去。”
當這句話喊出後,刀子開始穿透見紅了,而所有人也都在震驚後,一不做二不休。
“鏳”的一聲從刀鞘中抽刀聲出現後,緊接着就是集體的拔刀。然後就相互癔症砍了起來。
戍帝的這次攻伐是集結了五路大軍,也就是有好幾路軍頭。
爻軍這幾路大軍指揮系統其實是互不統屬的,在城池外面空曠處,可以分營駐紮,將官們各自約束手下,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同時在一座城中,相互之間的齷齪就極難避免,從而激化矛盾衝突。
如果武飛在這裡,則會非常敏銳,提前安排好破城後獎懲事宜,至少將先登者給招入帳內,先行給予賞賜。這些可都是最猛的人。
對先登者的賞賜,也是下面諸兵卒們看着上面大人在此戰中給予賞賜的風向標。
如此一來,這些剛剛刀口舔血的漢子們主要注意力就會集中在大帳中即將的論功行賞中。那麼就算城中還爆發小騷亂,也能快速彈壓。
然而戍帝沉浸在自己與逆子的感懷中,未能早安排事項,亦或是說,他老了,精力不足隨,隨着兒子人頭放在自己面前,需要醉酒調控一下情緒,沒來得及顧着城中那些兵丁們升騰的怨恨。
…藍色在跳躍…
7月6日當晚。城池中幾路爻軍開始在宮殿中譁變。都想把那一箱箱金銀運輸到自己所在軍中,結果相互之間發生了砍殺。
然而就在這瘋狂騷亂中,僞貫的官僚們在得知他們都被戍帝勾決了下場後,毫無生氣地待在牢房中。 而在爻軍相互砍殺混亂時,他們也暫時沒有被看押。因爲知曉就算是逃,也逃不到哪去。
就在這一片穩定等死的過程中,一股神秘的力量開始侵入,讓結局有了變化。
在爻軍爲金銀珠寶相互掠奪的時候,這些牢房中僞貫官僚,哈哈的傻笑走出來。沒人理會這些瘋子,或許是認爲等到一切安穩後,自然會把這些無害瘋子們抓回牢房中。
這些無害的瘋子們就這麼在大街上晃盪,走兩步就拍拍手,最終來到了內城糧倉中,他們在自己身上潑滿了油,跳入了糧倉中。——於是乎內城最關鍵的大倉着火了。自焚的人化爲煙霧,而在煙霧飄蕩的天空上,是藍色邪月若隱若現。
戍帝的大軍此時原本就缺糧。
…視角來到另一位兵家…
7月7日,趙誠完成偷襲北線糧倉後重行返回曲沃的大營,並且他同步接到了“間”傳來的戍帝大軍攻入城池,但是沒有控制好兵馬產生譁變的消息。
他當即坐起來開始看地圖,預備策劃剪斷大爻西征十五萬大軍的糧草囤積點和死穴。
深夜,黑眼圈的趙誠在地圖上畫了一系列行軍圖,佈置出一個要一口吞殺大爻西路精銳的大坑。
隨後傳達了一番日常的將令後,進入了大帳中開始補覺了。連續在兩路軍之間飛來飛去,的確是相當耗費體力。
然而他沒有睡好,因爲渤郡傳來了雞毛信。在睡眼惺忪地看完雞毛信後,猛然起身,但是沒站穩摔倒在牀下。
剛剛完成的定計,就得撕毀,任誰都有一肚子氣。
趙誠爬起來後,寫信給太師,詢問她有沒有搞清楚渤郡爻軍將領是誰!
趙誠用毛巾反覆擦臉後,則是根據戰報反覆推測,這不是什麼“新將領”,就是兩年前在“雍水南”的那位。從渤地戰報上的情況,打素棟他們的人其手法和浱水大穿插是相同。
在這個天下的,行軍兵法是各個將軍獨門絕活。哪怕父與子之間,用兵習慣都是有差別的,所以說~
他認爲本應該在西邊的傢伙,現在出現在了東邊!浦娥她盯錯人了!
就在這時候,鏡子中開始波動,趙誠扭動鏡子邊緣白玉,見到鏡子中浦娥;在趙誠嚴格詢問問題後,浦娥也愣了愣,畢竟她是和武恆羽親眼見過,還痛毆了一頓他綁定的cp虞鯉。
浦娥:怎麼會呢?
趙誠幾乎是吼出來:“怎麼可能不會,現在渤郡情況危急!”
浦娥看着趙誠,頓了頓——她看到系統提示“忠誠度下降”。
浦娥道:“我去查一下。”
趙誠則是剋制住了情緒,緩緩道:“太師,切勿小瞧了渤郡的爻軍將領,你需要寫一道命令,那兒只准許守,不能攻擊。”
趙誠對浦娥犯下重大失誤卻毫無警覺的樣子,有些惱火,但是看到浦娥,想到了自己的承諾後,還是冷靜下來,出計策。
浦娥頓了頓,點了點頭。
趙誠:“我這邊得放戍帝返回了,結束戰鬥,我得快點回去。”
浦娥:“這?”——感覺到趙誠目光中的不容否定後,還是點了點頭。
等水鏡結束後,趙誠疲憊靠在牀上,悠悠的看着鏡面,用微不可查的聲音唸叨着一句話。
…見君不負…
雍水地區,由於北岸被大量淹沒,開始出現流民潮;而在南岸,一艘艘船將流民接走,這些滿載流民的船舶駛入水泊中央後,被一陣水霧吞沒,就消失不見了。
這個水霧區域就是虞鯉用“龍血花”這個靈物開啓的,其效果就是穿梭大洞天,讓流民能夠安全的穿梭到大爻東部區域。
然而在大洞天中,由於邪月對山川的污染,妖魔鬼怪衆多,武恆羽不得不帶着兵馬在其中穿梭,其軍團在洞天內與各種鬼魂,骷髏妖魔交戰了數十次。
在大爻現在頻繁的戰亂中,大量屍體都丟入了河流水澤中。而在大洞天內,這些因爲戰亂而死的百姓,變成了骷髏怪,肥胖腐屍,以及下半身爛掉,靠着兩條三米長胳膊爬行的半屍怪物。
當流民們進入後,這些死魂靈們感覺到活人生氣,都會嘩啦啦的涌上來。
武恆羽在大洞天中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和這些“刷新”出來的鬼怪們進行戰鬥,以確保流民們能夠安全到達東部湖澤處。
接下來是衆多戰鬥中,平平無奇的一場戰鬥。
武恆羽的軍團與死魂兵們遭遇的場景:周邊都是水窪,中央是一個長滿枯樹的小島。
武恆羽讓兵團護着流民躲在側面角落中,而他自己衝上這個小島後,在小島周圍水窪中埋伏的水怪們,宛如見了糖塊的螞蟻一樣快速聚集成一團,試圖撕咬武恆羽旺盛血氣,但是啃了半天沒有破防,而一旁,朱焰明,以及白刃鋒都已經準備好了法術。
武恆羽反覆橫掃,確定這些怪物都聚集在此後,他掐了避火訣和闢厄咒後,猛然大喝一聲,如同雷音在羣鬼之間炸開。
煞氣爆發讓這些鬼物們當即失魂落魄呆滯,也給外圍的修仙法師們發出訊號。
多個法術開始爆發。
火焰風暴下,聚集在他身旁的惡鬼們像被吸塵器吸入一樣,在火焰中啪嗒啪嗒毀滅;劍雨術中,從天而降的白色鋒銳雨點,讓爬行鬼物們在金氣落下中斷裂。
這種殺法被證明是最有效率的。
在幾百米外,被大軍用陣列護衛在正中央的流民們,如同望着神祇一樣望着武恆羽,以及那五位召喚天威的法師們。
而在陣列中,虞鯉也望着自己的愛人,此時她紗衣下方,可以看見被白色布匹纏繞的腰肢,這是與浦娥交戰留下來的傷痕,現在還沒好,一年之內是無法再度化龍。
當然對於武恆羽來說,虞鯉最最重要的是她的見識廣博!
是她勸說武恆羽把雍州流民們朝着東部大湖區域遷移。這不僅僅是爲了聚集一批後備力量,更重要是“凝聚法相”。
隨着難民們崇拜和起頌,一股股香火之力,正在朝着武恆羽身旁聚集着。作爲生靈,大部分時候是無法運用“香火之力”,這股力量是讓鬼魂來成神的。但是虞鯉通過一種特殊法門讓武恆羽將香火之力,轉化爲與煞氣相容的法力。
隨着武恆羽掃蕩了羣鬼後,人羣中一位讀書人(虞姬請的託)大聲喊道:“將軍真乃人間霸王也!”
隨後其他人紛紛附和這個稱呼,而站在軍陣中,緊盯着武恆羽在無雙的北路軍將士們也都紛紛意識到這是個好稱呼,於是乎紛紛舉起手中兵戈高呼道“霸王,無敵”。
儘管軍中一些士子們是知道這樣“稱王”是僭越,但是大家現在在這一個鬼物的大洞天中穿行,大爻王道庇護不了他們,所以只能寄託於這位願意救他們的將軍。
山呼海嘯的聲音,將凝聚在武恆羽身旁的香火願力,如同塑像一樣捏出來。
虞鯉運用香火之力的法門就是這麼簡單,“稱王”即可!在大爻天下中,同樣能夠將願力運用於身的就是大爻天子了。
白刃鋒望着掃蕩羣鬼的武恆羽,又看了看山呼海嘯的流民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感覺到自身也在被願力凝結;無他,這些大爻百姓們也將召喚火焰焚燒妖魔的他們當成了“天官”們,故他們也有。
青霖緩緩道:看來我們輔佐的人,是這場大劫的應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