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和惡魔其實是一個人。」
十六年前的中秋之夜,和以往任何一箇中秋一樣,漆黑的天幕上掛着一輪圓月,皎潔的月光灑在和和樂樂、齊家歡聚的人們身上。
天地,一片祥和。
只有醫院太平間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殘忍地訴說着事實:任何一個其樂融融的時刻都有不知名的人們在逝去。
安景寧頭上纏着繃帶,孤伶伶地站在太平間門口,呆呆地看着裡面父母的屍體,淚,已經流不出了,儘管她才四歲,還不能深刻地理解什麼是死亡。
空蕩蕩的醫院走廊裡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女孩跑得太快,一下子將站在門口的景寧撞倒在地。
顧不上將她扶起,女孩便猛地衝了進去。跟在她身後的少年在衝進停屍房之前,順手將跌坐在地上的景寧拉起來。
緊接着,便聽得那女孩發出聲嘶力竭的哭喊,她……失去了母親。
站在門外的景寧看見剛來的女孩撲倒在一具屍體上大哭,情緒一下激動起來。本來止住的眼淚此刻如泉般涌出。“你爸爸媽媽是壞人!是壞人!!!” 景寧放聲哭喊着,跌跌撞撞地衝了進去,想要跟那個女孩拼命。
站在後面的少年跨出一步,擋在女孩身前,任由景寧小小的拳頭髮瘋一樣地捶打在他身上,他卻只默默地看着景寧頭上染紅的繃帶。那抹紅,異樣刺眼。
然後少年的父母趕到了。男人拉開了正在瘋狂捶打少年的景寧。
“她就是那個倖存的孩子?”女人問。
“應該是。”
“唉!造孽啊!”女人的淚止不住又流了出來。
“爸爸呢?爸爸怎麼樣?” 少年身後被保護的那個女孩突然尖叫着衝過來,死死抓住男人的胳膊。
“他受了重傷。”男人說:“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女人心疼地摟過她:“遠廉,不能讓文山坐牢。小璃她只剩下父親了。”
“我知道。”
“剛纔那個小女孩呢?”少年發現之前還在太平間裡,瘋狂捶打他的那個纏着繃帶的女孩,此刻已不知去向了。
“別擔心。應該有人會照顧她的。”女人開口安慰。
醫院的走廊裡,安景寧小小的身影孤獨地走着。車禍中失去父母,她……成了孤兒。
十六年後。
D城最頂級的電梯公寓--怡海嘉園。因其獨特、簡約的設計受到高科技電子新貴們的追捧。
A座頂層。
“非煙。”旗翌晨在百忙之中擡頭看了一眼正悠閒地窩在沙發裡看電視的人,脣角勾起一抹淺笑。“幫我找一個人。”
“誰啊?”畢非煙沉浸在狗血的電視劇情裡難以自拔,只馬馬虎虎地應付他一聲。
“老婆。”簡短的兩個字擲地有聲。脣邊的笑意卻是更加濃厚。
“嗯。”“啊?”短暫空白之後,畢非煙驚得一股腦兒地從沙發上蹦起來,詫異地看着旗翌晨,同時伸出顫巍巍的食指一抖一抖地指向他。“你……你……你……你要結婚?!”難以置信!難以置信!!!
“是啊。”好整以暇地欣賞完畢非煙突破歷史尺度的驚訝表現,旗翌晨低下頭,平靜地繼續手上的工作。
“爲什麼?”畢非煙翻過沙發衝到書桌旁,把臉湊到他鼻尖前仔細觀察他的反應。“你……捨得她啦?”
手中的筆略微一滯,旗翌晨沒有擡頭。“理由你不用知道。反正都是擺設。一年之後就要扔掉的。”
“擺設?”畢非煙繼續充分發揮好奇寶寶的精神。“爲什麼要娶一個擺設?”
再次擡起頭,旗翌晨相當真摯地鄙視了他一眼。“生意上的原因。你確定你想知道?”
聽見「生意」二字,畢非煙嚇得連連搖頭。“不想!一點都不想!”
“所以別那麼多廢話。去找就是。”低下頭,他繼續審着手裡的文件。
“那你自己去找不是更好?”畢非煙沒好氣地白他一眼。“那麼多等着跟你們旗家聯姻的「名媛」,隨便挑一個不就得啦。”
“她們就是牛皮糖。如果沾上的話,一年之後能甩得掉嗎?”旗翌晨第三次擡起頭,非常發自肺腑地鄙視了他一眼。“再說我真的很忙。你這個吃閒飯的傢伙總該做點什麼報答飼主吧?”
畢非煙臉上頓時爬滿黑線。該死的居然要挾他?他可是堂堂畢家二少爺耶,他居然敢說是他的飼主?!
“要找什麼樣的?”下一秒。畢非煙聽見自己的聲音。
現實總是非常殘酷。堂堂畢二少因不事生產、不喜家業,目前由旗翌晨圈養中。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意思意思地黑下臉以示反抗過,然後就繳械投降。
“隨便。”旗翌晨無所謂地勾起脣角。“只要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