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紀輕體質好,幾帖苦藥下去已然又是活蹦亂跳的小精靈了。
大病過後的精神頭永遠是最好的,聞着空氣都分外新鮮,可心裡一直惦記着一個人,整整兩日了,他都沒有來看過自己,難道他真的不理她了?
紅衣捫心自問,喜歡他麼?或許是他們都還小,都還不懂得什麼是喜歡,紅衣一直找不到答案,只能說,她不希望失去這樣一個玩伴。於是,思量了許久,她還是決定要去秦恆殿看看。
紅衣還是第一次踏入這裡,以前都是他跑來找自己的,這走過才知道,原來兩殿相隔還是挺有距離的,就像他們現在麼?
秦恆殿與其他的殿堂一樣,不同的是這裡沒有妃嬪們殿堂裡的花俏,這裡有一種肅穆的感覺,或許是因爲是皇子的寢殿吧,體現了皇上對自己兒子的期待。
進院門就能看見幾棵桃樹,雖然已被積雪覆蓋,不堪受重,但仍然能想象的出暗香四溢,桃花漫天飛舞,在空中飄零的美。不知小時聽誰說過,家門口若種有桃樹,那麼這戶人家的兒子定會是個花花公子,轉念一想,難怪舒秦小小年紀就已風流倜儻,引無數小宮女競折腰,呵呵,再過兩年他也會娶妻了吧,他的新娘會是怎樣的美人呢?
進到殿內,火盆子燒得孜孜作響,門口的宮娥太監看見紅衣都微微笑着行禮,紅衣制止了小太監通報的腳步,嫣然一笑說:“我自己去吧!”
紅衣脫了大氅輕輕的掛在椅子上,書案前的舒秦正專心致志的在寫着什麼,狼毫
在手,一筆輕一筆重,絲毫沒有在意屋裡多出來的人。
難得的認真,完全不復平日裡嘻嘻鬧鬧的皮樣子,紅衣好奇的緩步挪過去,探頭探腦的瞟了眼宣紙。呀!小小年紀已經在思美人啦!忍不住就想調笑他,湊趣的往他身邊一靠,故作驚豔的說道:“這是誰?我麼?原來我長得這般漂亮!連我看了都着迷了呢!”
“你!你!你怎麼在這裡!”舒秦被紅衣一嚇,手筆一頓,最後一筆的裙襬處劃出了一個格格不入的弧線,舒秦臉紅脖子粗的,半是窘迫自己的心思被人偷窺,半是惱怒這樣一幅畫作的不完美,憤憤然的瞪了眼紅衣:“有你這麼臭美的麼?!”
舒秦心痛的將畫像掛起,惋惜的嘆了口氣,紅衣湊上去又仔細的瞧了瞧,畫中的女子臉若銀盤,眼似水杏,脣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嫣然一笑,顧盼生姿,連手中嬌豔欲滴的花兒都黯然失色。這是誰?好美麗的女子,清塵脫俗的讓人看着心虛,多麼乾淨透徹的眸子,純粹的笑容。
“你怎麼來了?”
“我來讓你看看我還沒病死!”想到他竟然一眼都沒有來看過自己,甚至連東西都沒有送來一樣,心裡就莫名的酸澀,白了舒秦一眼,紅衣自顧自的拿起狼毫在宣紙上寫着什麼。
“你……生氣了?”舒秦問得小心翼翼,一雙墨黑的眸子在紅衣臉上徘徊。
“廢話!我都生病了,都不來看我,你說你一個皇子,怎就可以這般小家子氣,不就是鬥了幾句嘴皮子
麼?說不過就跑,跑了還不理人!”本來覺得沒什麼的,但似乎生病的人特別脆弱,說着說着還真就抽泣了起來。
“不是……不是!”舒秦急得團團轉,怎麼辦?紅衣看他着急的又是遞帕子又是安撫的愈發哭得起勁了!
“我是,是覺得不好意思面對你……”細弱虛無的聲音傳來,紅衣淚眼婆娑的看着一臉尷尬的舒秦,舒秦一怔,立馬丟了手中正爲紅衣拭淚的帕子轉過身去。
紅衣不明所以的拿着帕子狠狠的楸了下鼻子,將淚水退回眼眶中,可憐兮兮的伸手扯了扯舒秦的長袖袍。舒秦略略側頭一看,紅衣紅通通的水眸大大的睜着,裡面寫滿了委屈和疑惑,無奈之下鼓足勇氣轉過去扯下衣袖上的小手握住。
“紅衣,我向你道歉,我不該因爲他是我哥哥就偏袒他,我不應該向你發火,我不應該丟下你一人跑走,我不應該知道你生病了也不去看你!你……對不起!”
“我纔沒那麼小氣呢!”這回輪到紅衣彆扭了,除了在宮外時,這算不算是他們之間第一次如此坦誠親近的相處呢?
凌厲的東風呼嘯而過,吹落了桃花樹上厚重的白雪,樹枝輕輕顫抖了一下復又迴歸寂靜,雪還在下着,掩埋了紅衣離去的腳印,一深一淺,小小的印子。舒秦拿起地上被風吹下來的宣紙,清秀靈氣的書法下是一首美人詩:
輕羅小扇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
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
應畫應景更應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