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西沉,月色濃郁,星星點點的星光閃耀在天空中,點綴了黝黑的夜色。
鳳鸞宮中,滅了燈火的宮殿也只是一座虛空的城,價值連城、金碧輝煌的一切都只是浮雲,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也不能溫暖漸冷的秋季,這樣的亮光在黑暗中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宮殿的婢女們都已經下去休息了,只留下了幾個宮女和太監在大殿門口守夜,他們規矩的站着,又不安分的小聲私聊着,漫漫長夜只有如此打發時間。
做工精細、雕花樓空的紅木牀上,皇后呼吸均勻的睡在上面,皮膚白淨、五官精緻,若不是眼角處細微的皺紋,她也能冒充一個20來歲的小姑娘吧。
皇宮中的任何一個女子,放在別家可都是炙手可熱的,可惜,就如此葬送在了皇家權勢的泥藻裡,淪陷。佳麗三千都在你爭我奪一個永遠不會只屬於你的男人,只爲了爭取那煙花燦爛一瞬間的美麗。
突然,安靜平穩睡着的人兒醒了,幽深的雙瞳愣愣的看着帳頂,片刻,一抹笑意浮現。皇后自行掀了錦被起來,沒有喚過婢女伺候,順手取過搭在屏風上的外袍披上,躺倒在了披着貂皮的貴妃椅上。
“果然如你所說的,他們對紅衣的態度可真不一般。”
“那是自然,只是娘娘的手段依舊如此的——絕!”
黑暗中,一男子半臉遮擋在銀邊面具之下,笑臉邪惡帶着一絲媚氣,十指芊芊比女人的還要美,輕輕的撩弄着自己烏
黑的似夜般的秀髮。
“借皇上之手對羅夫人施以掌刑,以此加深羅雲嫺和舞紅衣之間的怨恨,無論她們之中死了哪一個,對您可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兒。只是可憐了羅雲嫺肚裡的娃娃,還沒看一眼這個美妙的世界呢,就這麼——呵呵~”
“別說的好像我有多惡毒一樣,你我可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這是互惠互利的交易。再說,羅雲嫺那裡還不是你給的方子好,換做是我,還沒有那個心機想到這個方法,促使她‘意外’流產呢!”
皇后優雅的伸手攏了攏外袍,笑了笑,說:“可惜你娘死得早,否則,我豈不是危險了?呵呵,話說回來,你娘當年若是有你這本是也至於去得那麼早。”
“夠了!”面具男子低沉的呵斥了一聲,驚得窗外停靠着的鳥兒也慌亂展翅。
“你若是想安穩的當你的太后,就記住我們現在的關係,最好給我嘴巴放乾淨點!”面具男子說完一個飛身開了緊閉着的窗門,慵懶的坐在了窗沿上。
“我今天來只是跟你說,羅雲嫺不會是舞紅衣的對手,到時候舞紅衣那邊我會出手,你作壁上觀便罷,莫惹得他人起疑!”然後是徹底的消失在了夜色裡,與一片的漆黑融爲一體,混淆了衆人的視線。
皇后起身上前關上了大開着的窗門,室內的溫度一下子又重新聚集了起來,她蹣跚着挪到了牀邊,拉緊着外袍一股腦兒的將自己塞進了依然冰涼的被窩裡。
皇上
白日裡的話還歷歷在目,皇上說過,她始終是皇后,將來一定會成爲太后,可是,萬一呢?她可承受不起那麼一次的萬一,一次,就夠萬劫不復。
紅衣一個人趴在窗臺上賞月,不是她精力好,只是今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緒。
紅衣從袖口掏出一樣東西,小心翼翼的用繡帕包裹着,打開一看,竟是白日裡在矮樹叢中發現的粉末。她捧近了翻弄着瞧了瞧,眼神瞬間暗沉了下來,她應該沒有猜錯吧——
從小,孃親總是生病,請過幾次大夫,結論都是心病難醫,身體上的病其實都是小問題。可小小年紀的紅衣怎懂這些,她只知道孃親生病了,要看病吃藥。
可是後來不僅是羅家不願出錢找大夫,連大夫也懶得上門看病了。
於是,小紅衣找到了一家藥鋪,死皮賴臉的要求要留下來幫忙乾點雜事,只要店主能給她機會看看醫書、認認草藥,這樣她就可以一輩子照顧孃親了。
可是孃親卻沒有等住,沒有等到小紅衣長大,沒有等到小紅衣學會。但紅衣或多或少的還是認識了一些藥材的,正如手中的這個粉末……
‘咻’,一個黑影從樹叢上穿過,快得好像幻覺,只有仍在搖擺的樹枝證明了一切。
紅衣手掌一收,攏了帕子放回袖口,放眼漆黑的夜色,詭異的氣息瀰漫了四周。她憂思重重的眸子望了眼迷離的月色,還是乖乖的躺回了牀上,皇宮本就不太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