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舒桑對於紅衣的突然出現有些不知所措。
“紅衣,剛纔在簾子後面可是休息好了?腿不麻了吧?”皇上和藹可親的問候着,說出的話卻像晴天霹靂一樣震懾着舒桑。他目光流連徘徊在皇上和紅衣之間,皇上笑得奸詐,紅衣哭得揪心。
這是試探麼?那麼剛纔那些算什麼?是不是意味了什麼?舒桑無力面對哭成淚人兒一樣的紅衣,他真的猜不透皇上到底是打什麼主意?
若是想成全他和紅衣,又爲何要說將紅衣納爲妃子的話?若是他想要紅衣當他的妃子,又何須深夜召他前來探口風?
“謝皇上關心!”紅衣此刻是對皇上憤恨難當,可是又能怪誰呢?不就是怪自己傻麼?
“皇上,奴婢懇請問六皇子一句話!”紅衣在得到皇上的同意後,拭乾了眼淚、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面向舒桑。
“我只問你,我和它比是不是輸了?”四目相對,別人不懂,但他一定懂她的意思,它指的是皇權!
“我……紅衣,其實可以並存!”舒桑看了看正看好戲似的皇上,不管了,他都知道的不是麼?否則,哪裡來的今夜這一齣戲,自己竟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成了戲子,要永遠失去她了麼?她要成爲皇上的妃子,他名義上的母妃了麼?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懂我的執着所爲何事,卻不
能給我我想要,你的答案我已經知道了。”
紅衣苦笑了一聲,笑得連眼睛都在發澀,她緊咬住下脣,木訥的轉身向皇上請安說:“紅衣靜待皇上聖旨!”
然後,像一片枯黃了、淒涼飄零的枯葉一樣,盤旋在空中卻不得不離去,她的每一個腳印都踏在自己的心上,將那裡長出的芽苗,那顆開不了花結不出果子的芽苗一下一下的踩扁。
曾經試過勸服自己要去接受,他是皇子,必然三妻四妾,但只要他們的心相繫就好了,可是當他帶着穆果公主出現在她面前,兩年分別帶來的是他們的婚訊時,她知道自己承受不住,再多的自欺欺人又如何,她秉承了她孃的脾性:若愛,請深愛,若不愛,就放棄!
這夜,紅衣睡得極不安穩。
“娘!”紅衣一下子掙扎坐起,蜷縮在了牀角緊拽着被褥,起伏不停的喘着粗氣,額頭細細的汗水滑入眼睛,裡面充斥着豆大的淚水,一顆一顆的掉落,無聲息的哭泣,是驚慌過後的害怕。
夢裡面的情形,一幕幕清晰的呈現在了紅衣腦海裡。
孃親十月懷胎,在父親的呵護下終於平安生產,那時她臉上的笑容是紅衣今生從未見過的幸福,是一個女人真正的幸福。可是,穩婆從產房內抱出一個血淋淋的女嬰,女嬰竟然對着父親笑,那笑臉在血的映襯下好似修羅來的鬼魂,邪
惡的力量。
畫面凌亂,再回來竟是孃親着十歲大的紅衣又哭又鬧,面目猙獰得可怕,口口聲聲的責怪她說:“都是你,都是你!你是掃把星,你是災星!你爲什麼不是男孩兒?翰林爲什麼不喜歡你?都是你,他爲什麼不來看我?!”
再然後,就看見羅雲嫺跟在她孃親的身後,二孃手上握着一根長鞭,發狠似的一下一下的打在孃親的背上,羅雲嫺則拽住自己的手不讓自己靠近,嘲笑自己和孃親一樣無能!
她摸黑來到窗邊,從這裡看到那棵老槐樹依舊直挺挺的立在那裡,夢境真假參半,但孃親猙獰的臉和責罵的話語卻時時纏繞,孃親其實該恨她的,她的到來沒有改變孃的處境,反而是催化了孃的生命,她該恨的……
愛情是什麼?在男人眼中,愛情可以給你,但不是僅僅給你一人, 在女人眼中,愛情就是唯一,它代表着自己全部的生命與靈魂。
如果有來生,她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恆,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土裡安詳,一半在風裡飛揚,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
紅衣就那樣靠着窗欄熟睡,晚風溫柔的吹起垂在她面頰上的髮絲,想一位慈愛的母親,吹乾她眼角殘留的淚水。紅衣好似又回到了十歲那年,她依舊賴在娘溫暖的懷裡,安靜的睡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