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紅衣醒來,清晨的陽光穿過層層的樹葉照耀了她的眼,像剪碎了的金片子,零散的掉落,美不勝收!
好在是夏日裡,否則趴在窗欄上睡了一晚上,第二日鐵定發熱。紅衣照往常一樣梳洗、上妝、盤發,唯一不同的是今日的她不必要急急忙忙的趕着去伺候皇上起身、上朝,不用忙碌的在大殿中整理安排。今日的她只要靜靜的、靜靜的等着決定她人生的那道聖旨,這樣就好了。
“聖旨到~”老遠就聽見尖銳的高呼聲,紅衣不緊不慢的起身,又理了理乾淨的裙襬,這才起身站立在門口處等候。
原以爲心就這樣,不會再有知覺了,卻不想,當真正要直面迎接自己的命運時還是會悵然若失,這樣的命運,是誰導致的結果?
如果說,愛情可以讓紅衣忘記仇恨,它承載了孃親和她的希望,是黑暗中的亮光,那麼,愛情沒了,紅衣此生的任務就只剩下報仇!
至少,要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聖旨到~舞紅衣接旨~”是李公公親自來傳旨的。
紅衣深吸了一口起,對上李公公含笑讚揚的眼睛,苦笑着跪下。
“勤政殿宮女舞紅衣自幼年起跟隨朕之左右,八面玲瓏、心靈手巧、溫婉賢淑且十分善解人意,甚得朕心,朕憐起無父無母、苦爲孤兒,特冊封爲舞公主,賜名舞木槿,賜居清華殿,
更名木槿閣。欽此!”
“五公主早夭,皇上一直很痛心,現在有舞公主您了,即使只是相近的發音,但您的確也能給皇上帶來快樂,老奴着實替公主您高興吶!”
李公公上前輕撫起癱軟的紅衣,她仍像是陷在夢境中游離一般,很不真切,當你徘徊在懸崖邊,一腳已經踏空即將跌落谷底的時候卻有人拽住了你,爲你指點了新的方向。那是一種被人掐住了喉嚨後又能重新呼吸的暢快。
直到李公公的離去,紅衣仍是朦朧無知的模樣,她不是輸了麼?不是該等皇上冊封爲妃、然後一輩子在勾心鬥角的皇宮中跌宕起伏的麼?
但是她不敢去問皇上爲什麼改變心意,爲什麼放過她?她怕一切只是一場騙局,都是鏡中花水中月,她怕那種飛到天空翱翔的自在過後是重重的墜落。
紅衣獨子穿梭在花叢中,百花爭奇鬥豔,香氣撲鼻,卻一眼就能看見那一片白木槿的花海,她沒有換上公主的着裝,一身宮女服配着白木槿是一種妖嬈的紅,美得炫目。
“槿花朝開幕落,但每一次凋謝都是爲了下一次更絢爛地開放。就像太陽不斷地落下又升起,就像春去秋來四季輪轉,卻是生生不息。”
紅衣聞聲一頓,才一天而已,竟聽出舒秦聲音裡的蒼老,是因爲自己的拒絕和他的成全麼?愛着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人去娶別的女人,紅衣
該體會他的苦楚。
舒秦見紅衣並未轉身,到底是生分了許多,他也不靠近,只是伸手摘了一小朵開得正豔正美的木槿花放到鼻尖,拿在手中旋轉把玩,聲音卻飄得很遠:
“這更像是愛一個人,也會有低潮,也會有紛擾,但懂得愛的人仍會溫柔的堅持。因爲他們明白,起起伏伏總是難免,但沒有什麼會令他們動搖自己當初的選擇,愛的信仰永恆不變。如果你放棄不了,那麼就說服自己接受,何苦難爲了自己又爲難了親近的人?”
舒秦突然轉身捕捉住了紅衣的雙眸,裡面不復清澈,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霾,似是大雨傾盆前的烏雲,黑壓壓的壓着舒秦的心頭沉甸甸的痛。
紅衣不知該如何面對他,是愧疚、是自責也是逃避,此刻竟是無言以對。他的一番勸說更是窺探了她的所有,讓她崩潰,卻也溫暖。
“再叫我一聲秦哥哥,好麼?”
舒秦上前將木槿花插於紅衣的耳際,幫她捋了捋被風吹亂了的劉海,親暱卻不曖昧的說道,這是一種坦然得像親哥哥一般的疼愛,紅衣感覺得到,有如此兄長,她又有什麼好在強求的呢?
“謝謝你,秦哥哥!”
那一瞬間,白木槿漫天飛舞,似找不到根的蒲公英,白茫茫的圍繞在他們身側,盤旋、飛舞,爲他們歡呼,也爲了他們看不到路的愛情而淒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