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漢中城外,牛魔王氣喘吁吁,感嘆那玄陰大王了得,他深知若是單打獨鬥,他絕非是那玄陰大王的敵手,便是那銅頭鐵臂,便教他束手無策,他攻那廝百招,那廝分毫不傷,反觀他乃是個肉體,教那廝傷着,疼痛難耐。
故二者相鬥百合以上,牛王必是敗下陣來。
牛王心有猜測,那玄陰大王必是北俱蘆洲而來的妖怪。
王重陽下了白鹿,有些疑惑,說道:“若如牛王所言,自是說得過去,那妖魔非同尋常,也便是北俱蘆洲才說得過去。可便是北俱蘆洲妖怪,何來這般銅頭鐵臂,力大無窮神通。”
牛魔王說道:“若是依靠我二人,恐難以敵得這廝,然這妖怪佔據金鼎山,又作祟一方,我等無論如何皆該是將之除去,當是思量個法子,正微你以爲如何。”
王重陽沉吟少許,點頭說道:“牛王所言有理,自當思量個法子,纔好對付那玄陰大王,憑藉你我二人,最多保全己身,要將之降伏,卻是萬難。若依我所看,欲要降伏,須知其來路,從而尋得其命門,我等可尋此方土地,打探其來路,牛王以爲如何。”
牛魔王說道:“正微你所言甚是有理,既如此,我便教土地而來,問清那廝來路,命門,我等再是做他等打算。”
王重陽拜禮說道:“有勞牛王。”
牛魔王不再猶豫,即是起身,施法相招此地土地而來。
少頃間,有一老兒而來,正是此間土地。
土地面朝二者拜禮,說道:“小神漢中郡城松風村土地,拜見牛王,拜見正微法師。”
王重陽笑着回禮。
牛魔王見之,亦是跟着回禮,遂道:“土神,我二人今召你來,乃有要事相問於你,請你能答之,此與我等卻有大用。”
土地拱手說道:“牛王但請相問,小神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敢有瞞。”
牛魔王說道:“土神,我與正微,今時乃奉真人法旨而來,欲要往那金鼎山走上一遭,怎料那金鼎山中有一妖怪,號玄陰大王,銅頭鐵臂,力大無窮,又作祟一方,老牛勝不得他,便是來問你,那玄陰大王究竟是個甚路數,自何而來,有些甚命門。”
土地說道:“不曾想牛王乃是因那玄陰大王之事相召小神,若是因此事,小神卻是知得一二,可與牛王,正微法師講說。”
牛魔王大喜,說道:“你且與我說來。”
土地拱手說道:“牛王,那玄陰大王來自於北俱蘆洲極北之處萬骨窟中,其如何所成,說來複雜,乃天時地利人和所聚集而成,來歷非凡,其與天上一位大神,有着莫大淵源。”
牛魔王聽着,有些不耐,說道:“老牛於三界亦有些名頭,你且說得明白些,莫要盡說些謎語,教老牛有些糊塗。”
土地連聲告饒,只道有罪,再是說道:“牛王,卻是小神有罪,如此,我便與牛王細細說道,那玄陰大王實則爲三壇海會大神一骨所化。故我言說與大神有莫大淵源。”
牛魔王不信,說道:“你這土地老兒,哄老牛不成?三壇海會大神不就是三太子哪吒,那乃是三界赫赫有名的神通者,你怎說此等妖魔與三太子哪吒有關,更言說乃是哪吒一骨所化,豈非胡言亂語。”
土地說道:“牛王明鑑,小神果真不曾胡言,那玄陰大王便是三壇海會大神一骨所化。”
牛魔王仍是不信。
王重陽上前,笑道:“牛王稍安勿躁,且待我問一問土神,我見土神模樣,其所言不似有假。”
牛魔王只得按下性子,站在身旁,不再多言。
王重陽遂道:“土神,但你所言,我觀之不曾有假,然其中明細,請土神與我細說。”
土神拜禮,口稱‘正微法師’,說道:“法師,牛王。你二人且聽我細細說道,便知其中緣由,昔年三壇海會大神哪吒尚未位列仙班,乃是那陳塘關總兵李靖之子,昔時哪吒年幼,不知深淺,因烈日炎炎,不勝其煩,故入東海玩水,解得酷暑,其以混天綾蘸水清洗,驚動龍宮,有夜叉上岸問罪,要拿哪吒入龍宮受罰,哪吒遂打殺夜叉,後與龍宮結仇,抽得東海龍宮三太子龍筋,欲拿出給其父親做個腰帶。”
“東海龍王得聞此事,本要前來問罪,又恐哪吒神通廣大,法力高深,故其尋得三海龍王,同率得水兵,欲要水淹陳塘關,哪吒本欲與四海龍王鬥法,保全陳塘關,不曾想李靖總兵一時糊塗,問責哪吒。”
“那時哪吒見父親如此,遂剔骨還父,削肉還母,龍王見哪吒身死,遂泄憤而使狂風,將其骨血刮飛而去,其一骨沾得心頭精血,教北俱蘆洲罡風而卷,落入其中,恰巧萬骨窟,那萬骨窟乃昔年天兵入北俱蘆洲征戰埋骨之處,那一骨得了許多怨恨,又有哪吒怨氣在其中,時日長了,成了氣候,變作一不人,不妖,不鬼,不神,不仙的怪異,自號玄陰大王,喜食人血,但教其所咬,所傷,則是身死,屍首爲其兵將。”
“此玄陰大王一向在北俱蘆洲作祟,要麼吞食人血,要麼便是沉睡於地底,近些日子來,不知爲何,出現於南瞻部洲,更是霸佔金鼎山,作祟一方,其靈智低下,無法溝通,教人分不清其來由。”
說罷。
土地朝王重陽與牛魔王深深一拜。
牛魔王有些驚訝,說道:“不曾想這玄陰大王有此來頭,乃是三太子哪吒幼時一骨所化,又得諸多造化,怪不得有此本事。”
土地說道:“今小神已將其來路說清,不知牛王與正微法師可還有何事,若是無事,小神便是告退。”
牛魔王說道:“土神莫急,但其可有甚命門?若是有甚命門,可須與我言說。”
土地搖頭說道:“牛王恕罪,小神果真不知玄陰大王有甚命門,若是知得,定當與牛王講說,可小神實在是不知。”
牛魔王只得作罷。
二人謝過土地後,土地便是離去,不再多留。
王重陽見土地離去後,問道:“牛王,如今我等知得那玄陰大王來頭,該如何所爲,牛王可有思量出法子?”
牛魔王沉吟少許,搖頭說道:“我未有甚法子,如今便是知得那玄陰大王來頭,可老牛我的本事不濟,着實鬥不過那廝,若是教我那賢弟前來,定能降伏玄陰大王。說來,這玄陰大王到底非真的銅頭鐵臂,說半乃是因其本是死屍死物,故不畏疼痛罷,比不得我那賢弟真切的銅頭鐵臂。”
王重陽搖頭說道:“師叔遠在西牛賀洲,若是相請,有些奔波,此事到底與三壇海會大神有所關聯,若是能尋來三壇海會大神,便是最好。”
牛魔王聞聽,眼前一亮,說道:“那三太子哪吒,乃是降魔好手,若是請得其來,一來可解其中緣法,二來可降伏此妖魔。只是不知該如何去請三太子哪吒,我等皆無仙籙,不可入得天宮,若是實在不可,便該歸於家中一趟。”王重陽搖頭說道:“不須歸家,牛王,不若我等去往荊州走上一遭,如何?”
牛魔王不解其意,問道:“去荊州作甚?荊州有甚有道仙真可降伏玄陰大王不成。”
王重陽笑意盈盈,未有答話。
牛魔王見之,忽是醒悟,說道:“正微,你莫非是想要前往荊州,去尋正淵,那正淵手上有個五雷正法,可請得仙神,若是教正淵相請,定可請得三太子而來。”
王重陽點頭說道:“我正是此意,我手上那天蓬尺本是正淵法寶,昔年他相助於我,故將之與我,護我周全,於我途中,有大功。如今我功成歸位,自當前往道謝,更是該將寶物還於正淵。”
牛魔王說道:“若是如你所說,當是前往。”
二人商議些許,便是定下接下來的行程,將是前往荊州而去,如今他等身處梁州,荊州便在其東南之處,只管往東南而行,自可入得荊州。
……
光陰迅速,不覺數日餘而去。
二人日夜不停的趕路,終是在數日之後,行至荊州一山中,此山正是左良天師府所在之山。
牛魔王牽着白鹿,在此處停下,朝山上看去,他有法眼,自可見得山上人氣旺盛,定有許多人在山上,他笑道:“那山上人氣了得,正淵恐是在此開宗立派,作那一派之祖哩。”
王重陽笑道:“師弟是個有本事的,便是在人間開宗立派,亦是當得。牛王,我等且莫要在此處多言,先是上山而去,去尋得師弟。”
牛魔王自是應聲。
二人遂登山。
半柱香後,二人已是行至天師府前,但見往日的天師府,今時取下牌匾,只留下二字在門柱前,是以‘醫家’。
王重陽翻身下了白鹿,見着門首旁有人看護,即是上前。
那門首處有二人在,見有人上前,便是走出,問道:“那來的是誰?”
王重陽答道:“我等來此處尋得正淵天師,不知正淵天師今時可在府中?”
那二人答道:“先生今時自是在府中,你若是要見先生,卻須通報姓名,若有姓名,我等方可入內稟報,先生見與不見,便非我等說了算,須是先生應允,才能放你入內,與之相見。”
王重陽笑道:“此等禮數,我自是知得,若非事從權急,我當是遞上拜帖纔是,如今算是無禮。”
二人說道:“請見諒,但請你報于姓名與我等。”
王重陽說道:“請二位入內,便是報與天師所知,便是言說正微來訪。”
二人即是應聲,一人而去,另一人仍是在門前守着,不教他人擅自入內。
王重陽與那人交談,笑道:“小友,我今見那裡邊,人聲鼎沸,其中有多少人?”
那人有些困惑,不太明白,爲何王重陽要問這等言語。
王重陽見出此人有些困惑,即是說道:“小友,不瞞你說,昔年是亦曾到來此處,然那時未有這般人聲鼎沸,如今卻有不同。”
那人說道:“府中一向如此,你卻是記錯,或是在胡言,自我十載前到來,此處一向如此,先生有恩德,准許我等入內,是以跟隨學醫,拯救世人,故先生名氣極大,一向有人上山而來跟隨,人數未曾少過,何來你這般所說。”
王重陽笑而不語,未有解釋。
那人再是說道:“且不提那等,你稱我爲小友作甚?我觀你之年數,約莫在三十之歲,而我如今年近四十,若是論起來,說不得我年數更勝過於你,你稱我作小友,卻有不可。”
王重陽聞聽,笑道:“我若是真論起來,有數百歲,稱你作小友自無不可。”
那人說道:“我卻不信,若是天師先生,自可活那般悠久,你如何可爲。”
王重陽未有再爭辯,與牛魔王在府門前等候,不消多時,有人急行而來,走出府門。
王重陽朝那處張望,便是見着左良快步走來,其目有靈光,神舍安寧,修行遠勝從前,其法力亦是日漸增長,足以見左良修行不曾有疏忽。
左良見着王重陽,行走上前,拜得大禮,歡喜道:“師弟正淵,拜見大師兄!大師兄,歷經三世,你終是歸來,教師弟好生歡喜!”
王重陽回禮一拜,微微一笑,說道:“師弟,我能歸來,亦是要多謝於你,若非你往日相助,我說不得三世不得歸。”
左良說道:“大師兄談何這般言說,卻是不該,師弟何時相助,皆是師父之功,更是大師兄自渡之功。”
王重陽笑道:“師弟莫非忘記天蓬尺?若非有師弟天蓬尺相助,我如何能有自渡之機,故師弟相助我許多,更別提有傳學說之功。”
說着。
王重陽取出天蓬尺,遞與左良,笑道:“此天蓬尺,今當還於師弟,請師弟收下,師弟之恩情,我悉數記着,不敢有忘。”
左良聞聽,笑着點頭,不再多言,接過天蓬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