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左良在收整一番後,便出了三星仙洞,他站在三星仙洞之外,望着仙府,心中感慨許多,他似心有所感,他此行外出,須是多年之後,方可歸來。
他在注視許久之後,朝着仙府叩首,便是要起身離去。
他方纔行得兩步,忽聞身後有呼喊聲。
“正淵師侄,且少待,且少待!”
左良回身張望,見着孫悟空火急火燎走出來,
左良雖不知何事,但還是拜禮,說道:“弟子正淵,拜見師叔。”
孫悟空說道:“幸是老孫腳程快,不然教你這師侄走出去,再是要尋,便未有這般容易。”
左良不解其意,問道:“師叔尋師侄,可有何事?”
孫悟空將一個包袱教與左良,說道:“得大師兄令,將此包袱教與你,你且將此包袱收好,莫要丟失,我問過大師兄,你今乃是外出尋道,定會在人間行走,故而這些包袱的東西少不得。”
左良問道:“敢問師叔,此包袱爲何物?”
孫悟空微微一笑,說道:“你且打開包袱,不就知得。”
左良聞聽,朝孫悟空再是一拜,言說無禮,遂將包袱打開,他一將包袱打開,便是見得其中有數套換洗衣裳,還有一件道袍,還有許多黃金白銀。
孫悟空說道:“大師兄有言,衣裳換洗,乃人間常態也。還有許多金銀交與你使用,四大部洲錢幣多有不同,但金銀乃是主流,定能使用,你卻不必如老孫那般,日日去化緣哩。但你使金銀,須是謹記,若是購置物品時,未有貴重,便使白銀,教那人剪一二銀,便是足矣,不可使黃金而出,恐小人難防,給你平添許多麻煩。尚有一事,那商戶之人,多是貪財,故其手中銀剪,戥子,常常有些手段,你須是看住。”
左良十分感動,朝孫悟空一拜,說道:“弟子拜謝師叔,師叔所言,弟子悉數記下,但請師叔前往,與師父言說弟子感激之意。”
孫悟空微微一笑,說道:“老孫自爲你轉達。”
左良又朝府中叩首,感激不盡。
孫悟空說道:“師侄,但你下山之後,若是見着那呂岩,還有正微他等,能相助之處,你可相助其一二,你雖輩分小,但你修行深厚,非等閒能比。”
左良說道:“謹遵師叔教誨,不敢忘。”
孫悟空與左良又談說許久,皆是孫悟空在教導左良,左良縱然知得許多,不須孫悟空所教,但他還是耐心聽得孫悟空所言,未有辯駁,更未不耐。
待孫悟空說完之後,忽是回味,說道:“老孫卻是忘得,你乃花甲之年修行,人間百態,於你眼中,如若無物,不消老孫多說,你盡數知得其中門道,乃老孫多言。”
左良笑道:“師侄雖是花甲之年修行,但修行至今,有些年數,早就忘記昔年之事,故弟子今得師叔所言,甚是有用,師叔不可如此言說。”
孫悟空指定左良,說道:“你這正淵,是個妙人。如此,你且去罷。”
左良說道:“是,師叔。”
說罷。
左良未有久留之意,朝山下而去。
孫悟空目送左良離去,遂是回府,行至真人靜室前,請見真人。
真人自是教孫悟空入內。
孫悟空入得真人靜室,拜禮說道:“大師兄,我來矣。”
姜緣指定身前蒲團,說道:“悟空,且落座。可將事情辦好?”
孫悟空笑道:“大師兄,老孫既行,自是將事情辦好,大師兄且安心,不須多慮。”
姜緣點頭說道:“悟空,你覺正淵何時方能功成,得個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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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說道:“大師兄,你尚是不知,怎個來問老孫,我卻未有那般本事,能窺探此中,但老孫來看,正淵如今修行深厚,遠超常人,恐正果亦是臨門一腳,但此一步,只要跨過,必得正果。”
姜緣笑意盈盈,問道:“此一步,須多久?”
孫悟空抓耳撓腮,說道:“大師兄着實刁難老孫,着實刁難老孫。”
姜緣搖頭說道:“罷,罷,罷。便不與你多言,但我近日來觀,沉香有心外出,你以爲如何?”
孫悟空說道:“若他要外出,隨他便是,我可救其一,救其二,勉強可救其三。但老孫不可救他一世,其道終須己行。”
姜緣點頭說道:“悟空修行大有長進。”
孫悟空笑道:“雖有長進,但比不及大師兄哩。”
二人在靜室之中談說一陣,遂是分別。
真人在靜室裡靜修,修行諸多旁門,欲要將之一一習全,爲開府而備,若不精通萬般,不可爲開府,更不可傳道授業,爲人師長。
……
山中無歲月,寒盡不知年,光陰迅速,不覺十餘載而去。
姜緣此十餘載除與祖師問安外,再無餘事,一心靜修,習全萬般。
府中弟子亦在修行,甚少出行,就連沉香,在思量許久後,終是不曾外出,而是在府中修行。
一日,府中真見召得諸多弟子會講,互通有無,真見喚得孫悟空,牛魔王,豬八戒,青牛等來會講,紅孩兒,沉香那等,則是作爲後輩,在此旁聽。
一衆落座於府中老柏樹下進行會講。
真見言說會講之事,一衆皆是欣然應允。
孫悟空笑道:“二師兄,此處卻是個老地兒。”
真見點頭笑道:“卻是個老地兒,卻是個老地兒。”
牛魔王等衆則有不解,不太明白孫悟空與真見在說些甚。
青牛說道:“你等怎個倚老賣老?是個甚老地兒,你等卻要說出來,不然我等怎個知得,莫要做那賣老之行,說那賣老之言。”
真見搖着葉扇,說道:“兕大王,莫急,莫急!且聽我細言,我曾聞大師兄言說洞府來歷,昔年大師兄拜師始初,大師兄與師父並未在此洞府,乃在南瞻部洲一山中,後來方纔至此山中,在此立斜月三星洞。我等能所在這老柏樹,乃大師兄昔年所立,歷代弟子悉數在此會講,故而此處乃是個老地。”
一衆聞聽,恍然大悟,知得其言‘老地’。青牛有些不忿,說道:“算得甚老地,教你二人倚老賣老,若說個老字,你等何人有我老?但我昔年跟隨老君開天,行走世間,教化世人,又曾跟隨老君西出函谷關,諸多事蹟,數不勝數。我在世間行走時,你這真見,尚不知祖宗在何處,你這孫悟空,尚在那石頭裡,長在東勝神洲哩。”
孫悟空聞聽,有些惱怒,但未有多說些甚。
真見則是笑意盈盈,說道:“既兕大王曾見開天,不若與我等言說開天之事,教我等聽個鮮兒,如何?”
青牛說道:“有甚好說的,無須多言,依你等所修行,來日定能親眼見着開天。”
真見說道:“我曾聞師父言說,天地終有劫,是以重開新天,未有正道者,不可存活。”
青牛說道:“非也,非也。但如三星仙洞這等地兒,若是大法力者願護得,數人卻是可護,你乃老祖弟子,定能見着開天之時。”
孫悟空擺手說道:“這等事兒,卻是不必言說。二師兄,你有言會講,我等便是言及正事先,我等何人先是講說?”
真見沉吟少許,說道:“我先言說,再是悟空,再是牛王,再是兕大王。正慈與沉香則好生傾聽即可。如何?”
一衆聞聽,皆無意見,笑着應答。
孫悟空起身拜禮,說道:“那便有勞二師兄先行講說。”
真見搖着葉扇,笑意盈盈,說道:“如此,我便獻醜,先行講說此中門道,你等可聽好,但若有何不對之處,望請諸位與我指正。”
說罷,
真見起身,行至席間,說道:“我所修之道,爲禪也。此道諸位皆有所聞,但未有深修,難明其中奧妙,但請聞我言,此禪之道,源流在廣心真人,即大師兄,非大師兄,此道不成,故欲知此道,須敬大師兄。”
“夫禪者,非坐忘也,非枯寂也。其道至簡,其義至深,要在明心見性而已。心若菩提,照萬象而不滯,性如明月,懸九天而常明。衆生迷於妄念,逐於外相,故失本真。若拂塵鏡,去雲霧,自然朗照乾坤。”
真見口中唱吟。
牛魔王若有所悟,問道:“如何見性?”
真見擡頭看了一眼牛魔王,說道:“飢來吃飯,困來眠。春種秋收,雲捲雲舒。”
牛魔王再是問道:“如此便可見性乎?”
真見笑道:“外息諸緣,內心無喘,方契無爲之旨。但願空諸所有,慎勿實諸所無。”
牛魔王說道:“但禪道之妙,在於何處?”
真見說道:“禪道之妙,貴在平常。挑水劈柴,無非妙道,行住坐臥,盡含禪機。此中玄機,非局外人可會。故知明心非離世求之,見性即在日用之中。非文字可記,須知。”
一衆盡是聞聽真見講說起禪道之妙,這等言說,出自其口,教他等沉淪,皆有所悟。
……
話表真人靜室之中,姜緣自蒲團之中醒來,朝外張望而去,他心有所感,即是知得真見等會講。
姜緣感嘆道:“真見師弟於禪之一道,果真是了得,學之易,講之難,真見能講說此道,足以言說,其於此道,已是行得甚遠,若於此道,我亦比不得。”
他起身朝外而去,行至祖師靜室,拜見祖師。
祖師即是拂袖,自有清風而來,將室門打開,使真人入內。
姜緣行入祖師靜室,一如既往,與祖師問安。
祖師笑道:“我自安好,你卻三番兩次趕來,便與我問安,此是個甚理?”
姜緣說道:“弟子與師父問安,乃常事也,不須得理。”
祖師笑道:“你卻空閒,罷,罷,罷。隨你心意便是,但你今已問安,可還有何要事?”
姜緣搖頭說道:“弟子無有要事。”
祖師說道:“既無要事,怎個不去參與府中弟子會講?”
姜緣笑道:“但會講已始,弟子不可干預,怎能前往。”
祖師說道:“你不前往亦可,你若前往,多半是你講道於諸人所聽。但如今聞聽會講,你覺諸位弟子修行如何?”
姜緣說道:“師父,真見師弟於禪道之理解,足以開宗立派,悟空師弟於金丹正道之理解,亦十分了得,除此之外,牛王與兕大王尚可,正慈與沉香,不提也罷。”
祖師點頭,認可真人所言,他說道:“童兒,你所言,甚是有理。真見於修行而言,遠勝府中諸弟子,其心在府中,多年不曾外出,他日你開府,其可爲你左膀右臂。”
姜緣說道:“師父,真見師弟一直相助弟子,此弟子盡皆知得,便是弟子府中三位徒兒,真見師弟亦於其中有幫助。”
祖師說道:“你明得便可,但你大弟子歸來之日,指日可待,你可做好相渡。”
姜緣笑道:“師父,不急哩。”
祖師說道:“你弟子如今乃是第二世將盡,其第三世,必可明悟,如何急不得?”
姜緣說道:“非一二百載後,其遠不到相渡之時。”
祖師笑道:“隨你便是,隨你便是。無須多言,既你如今不急,那便好生修行去,早日修成大法力。”
姜緣說道:“是,師父。”
師徒二人在室中談說一陣,真人遂離去,回室裡清修。
……
卻說南瞻部洲兗州一郡城之中,左良在人間行得多時,救治流民,他在人間行善多年,其‘天師’之名遠揚,但人間者,無不聞其名,盼他如救星般,其所行至之處,定無病魔纏繞,教煥然一新。
一日,左良行至城中,救治着流民,他方纔取藥爲一流民救治完,擡頭一看,見着街道兩旁,還有許多流民,正與他對視,他一時之間,陷入沉思。
他救治多年,但流民,病魔纏身之人,於人間越來越多,他之救治,如同無用,如今天下滿目瘡痍,他救不過來。
左良終是知得,爲何師父言說,苦海無邊,此果真無邊,他救不得蒼生,他法力太過淺薄,苦海難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