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真人下山,重陽學儒
卻說姜緣帶着孫悟空,豬八戒二人,在府外召來白鹿。
白鹿輕躍之間,行至真人身前,匍匐在地,請真人落座。
姜緣行走至白鹿身前,輕撫鹿首,說道:“你這白鹿,近些年來,修行可有懈怠?”
白鹿口吐人言,答道:“老爺,自在山間修行,修行不曾有懈怠。”
姜緣笑着點頭,說道:“我見你目有靈光,料你修行不曾有誤。今我下山,當尋正微,你可與我同去。”
白鹿說道:“爲老爺所乘,乃我之榮幸也。”
姜緣遂是翻身上鹿,騎行在上。
孫悟空走上前,爲真人牽鹿。
豬八戒說道:“哥啊,你且將手鬆上一鬆,教老豬來爲老爺牽鹿。”
孫悟空踢了一腳豬八戒,說道:“你這呆子,胡說些甚,若教你牽鹿,卻是不知將鹿牽到何處去,恐是老孫在前邊開路,你將大師兄帶到北懼蘆洲去。”
豬八戒有些不忿,說道:“哥啊,但老豬非昔日能比,怎個這般言說與老豬,卻是不該,卻是不該。”
孫悟空正要說些甚。
姜緣笑着開口,說道:“悟空,且教八戒牽鹿,我方見他修行。”
孫悟空本要說恐豬八戒誤了時候,胡亂行走,但其見真人笑意盈盈,便未有再說些話,任由豬八戒牽鹿。
孫悟空扯住豬八戒蒲扇耳,說道:“呆子,好生牽鹿,莫要耽擱了。”
豬八戒喜笑顏開,說道:“猴哥你且安心,你在前邊開道,老豬在後邊牽鹿,此番一帆風順,定是無恙。”
孫悟空點了點頭,掣出金箍棒,便要在前開道。
一衆不曾離去,忽是聞聽那府內有聲而來。
“老爺,賢弟,豬八戒。你等這是去何處?”
姜緣回首張望,見着牛魔王行走而出。
真人笑着說道:“牛王,我等將下山而去,你可要與我同往?”
牛魔王聞聽,雙眼一瞪,說道:“老爺既是外出,怎個不叫老牛,我乃是老爺護法哩。老爺且在此處少待,我去取兵器來。”
說罷。
牛魔王急匆匆去府中,取得兵器來。
不消多時,牛魔王即是取來兵器,與真人等同行。
一衆方纔下山,朝南瞻部洲而去。
豬八戒牽着白鹿,緊守心神,不敢懈怠,他望着身旁牛魔王持定黑龍闢嶽槊,嚴陣以待的模樣,他笑道:“老爺,我等此去乃是爲尋正微,然去那南瞻部洲,不須這般多人,更不須這般嚴陣以待,此番如此,卻是不知何爲。”
姜緣說道:“八戒,待是行至,自有你等用處,無須憂心。”
豬八戒笑道:“若是這般,老豬便是等待,定相助老爺。”
姜緣笑着點頭。
一衆趕路,朝南瞻部洲而去,此行既爲尋正微,亦爲巡視西行大路。
自魔羅離去,西行大路甚少有妖邪,然仍舊有些地方,有些藏匿許久的妖邪,潛藏其中。
真人此行,便有將之一一降伏之念。
……
光陰迅速,不覺二三餘而去。
人間荊州。
王重陽兜兜轉轉,還是在此處行走,他欲要求見大儒,從其身中學儒,然則任他如何行走,皆不曾見有大儒。
偶然碰到一些自稱讀過儒學的,可得知他一無名小輩前來拜訪,皆是不曾見他,更有甚者,言語羞辱,言及他出身卑微,不配相見。
王重陽聞聽,不曾動怒,而是欣然離去,尋找他處。
他除了尋儒之外,又曾遇到過不少寺廟,但他入寺廟參拜,皆須銀錢開道,且藏經閣中,無半點佛家之相,教他很是失望。
王重陽亦是知得,爲何智空大師會言及‘習三家甚難’之言,如今之天下,寺廟多是空有佛相,而無佛心,他習之甚難,儒家便更不用言說。
王重陽漫無目的的行走一城中街道,不知去往何處纔好,他手中持定輿圖,說道:“接下來該往何處去?但附近城中,我皆是走過,皆無有所得。”
王重陽行走至一酒肆,便教人上些許粗糧而來。
酒肆雜役端來粗餅與茶水,問道:“客官,可還有何所須?”
王重陽搖頭說道:“有此足矣。”
酒肆雜役聞聽,面有不屑,轉頭離去,嘴邊嘀咕‘窮酸’。
王重陽置若罔聞,低頭啃着粗餅。
此酒肆人滿爲患,皆是貴客,但入店多是點些好酒好菜,縱然身中無錢,見着他人這般,唯恐他人看低,亦會點些好酒好菜撐着,如王重陽這般,卻是甚少。
有一桌老者,在一衆徒子徒孫吹捧之中,享用着好酒好菜,忽是見着王重陽在桌上旁若無人的用着粗餅。
老者倍感有趣。
有門徒順着老者視線,見着王重陽,即是說道:“老師可是見那窮酸人有趣?若是這般,我這便去喚其來與老師一見。”
老者搖頭說道:“不必。你等且在此處吃着,我去與之一見。”
那門徒本還要勸說些什麼。
老者瞪了門徒一眼,唬得那門徒一驚,不敢再多說些甚。
那老者行走至王重陽身前,問道:“小友孤身入此酒肆,不合於羣,他人皆好酒好菜,你卻只點這些粗糧爲用,莫不懼他人瞧不起你?”
王重陽將粗餅放下,擡眼張望,說道:“我爲果腹,何須問他人眼色?”
老者聞聽,稍微一愣,遂是大笑,說道:“你卻甚是有趣,所言所行,頗有那道家風範。”
王重陽問道:“何以見得?”
老者說道:“但多有見道人如你這般,不在乎他人所看,瀟灑不羈。”
王重陽搖頭說道:“不敢當道人之說,我算不上,老先生,若是無事,便且離去,我方纔要用飯,待是用完,我且要上路。”
老者笑道:“我見你似有些學識在身,卻不該用這等,不若我請你用上一桌好酒好菜如何?”
王重陽說道:“不必,但好酒好菜與粗糧茶水,無有甚區別。多謝老先生好意。” 老者問道:“爲何這般言說?但那好酒好菜,用之甚美,粗糧配着茶水尚且難以吞嚥,如何言說無甚區別?”
王重陽說道:“此等之物,無不爲果腹,爲教此身軀能存罷,故是好是壞,無須多慮。”
老者聞聽,眼前一亮,說道:“你這般所說,我從未聽過,但聽你言,卻有些道理,可能細說?”
王重陽說道:“此有何細說之處,已是言盡。”
老者說道:“今聞小友所言,足以見小友乃學有所成之輩,不知可能賞面,與我去府中,那時好生談說。”
王重陽搖頭說道:“尚有要事。”
老者問道:“有何要事,這般急迫?”
王重陽沉吟少許,即是答道:“我爲習道,佛,儒三家學說而奔波,尋得各方,可爲我習全之處,盡至此處歇息罷,尚且要去行走。”
老者笑道:“爲習三家之學說?你卻有大志向,若是你言說其他,我自無法助你,若是儒學,我卻有家傳之書,乃是‘論語’,可與你品讀。”
王重陽聞聽,愣了愣,問道:“老先生這般感慨大方,敢問老先生姓名?”
老者說道:“我姓劉,你若不棄,稱我一聲劉先生便是,我乃是通讀儒學者,可與你教導許多。”
王重陽起身一拜,說道:“老先生若肯教我,我自願習之。但我除了身中有些許銀兩外,再無他物,無有能報答老先生之處,於心不安。”
老者搖頭說道:“不須你報答,但你能與我好生暢談一番,便是足矣。”
王重陽問道:“爲何老先生執着於與我暢談?”
老者說道:“但我甚少有見有真學識者,今見於你,見獵心喜,故有心與你談說。”
王重陽再是問道:“便是有心談說,亦不該將家學教與我,這般教我有些受寵若驚。”
劉先生笑道:“今時天下大亂,不知何時方能止息,說不得有日我之家學便是失傳,今傳與你手,便不算失傳。再者,我素來不喜藏私,便是我那些徒孫,若要習得,我亦是將之教與,不曾有瞞。”
王重陽聞聽,再三拜謝於劉先生。
劉先生遂教王重陽跟隨,與一衆徒孫匯聚,便是要回府。
那些徒孫見着王重陽衣着寒酸,有些不屑,但見着先生願意,便未有多說些甚。
王重陽未有理會那些徒孫,似從不在意。
一衆行走許久,歸於府中。
劉先生迎着王重陽入中堂,奉上茶水,以禮相待。
王重陽拜禮後坦然相受。
劉先生瞧着王重陽見着他府中富貴,絲毫不動,深深一嘆。
王重陽問道:“劉先生爲何嘆息?”
劉先生說道:“今見你,似見謫仙,教我感嘆。”
王重陽問道:“我乃凡夫,如何有似謫仙之說。”
劉先生說道:“凡間萬般,似皆入不得你之眼,此等不正是謫仙?若是裝模作樣,我自可看出,但我可見你,並非是裝模作樣,你乃真真切切,不在意於凡間萬物。”
王重陽說道:“我並非不在意凡間萬物。”
劉先生笑道:“但我所見,凡間萬物,有何般可教你動心?我府中有三四分富貴,於你眼中,如若無物,這般而言,凡間有何般能教你動心?”
王重陽說道:“凡間學識萬千,但是學識,我自動心,如何能擔得起劉先生所言,萬物皆不動心。”
劉先生聞聽,再是感嘆,他有預感此人日後定非池中之物,他說道:“小友今時方纔至此處,不若在我府中歇息一二日,再是學得其他不遲。”
王重陽聞言,欣然接受。
劉先生即是使一僕人而來,送王重陽去室中歇息。
他方纔遣人送王重陽去室裡歇息,便有徒子徒孫而來。
有人問道:“師父,爲何如此禮待此人?但此人乃一窮酸百姓,不值得如此。”
劉先生說道:“學識不以富貴窮酸而分,但其非常等也,不可這般言說。”
那人不信,說道:“我觀其相,便覺他非富貴人家,無有好出身,如何出人頭地?縱然其不凡,但他出身便足以見他日後成就。”
劉先生搖頭說道:“你卻看錯人,此人日後定非池中之物。”
那人不屑,說道:“他總不能當皇帝,但歷來鮮少有百姓成才,他連寒門皆算不上,談何非池中之物。”
劉先生搖頭,不與爭鬥,他覺自己此弟子有些糊塗了,如今還這般看重甚出身,遙想昔年安史之亂,可是巴不得將出身貶低,唯恐叛軍殺來。
……
歲月如梭,不覺又是一月餘去。
王重陽此一月裡,一直與府中居住,與劉先生多有談說,此之談說,乃在於儒,更在於道。
王重陽多有教導於劉先生道家學說。
劉先生則是傳授王重陽‘論語’,教其儒家之說。
一月以來,有劉先生講說,王重陽學之甚快,連劉先生亦是感到驚奇,未曾想王重陽悟性這般之高,且過目不忘,甚是了得。
一日,劉先生與王重陽在中堂論說。
劉先生問道:“王小友,你今讀論語甚久,你背之甚易,但你可明其中之意?”
王重陽拜禮說道:“若讀書不明其意,如何算作讀書?”
劉先生笑道:“你既是明其中之意,可能與我講說,教我一聽你之感悟?”
王重陽說道:“若劉先生不棄,我自當講說,我見論語有萬餘言,然則其要義,僅在六處。”
劉先生問道:“你可講說於我相知。”
王重陽說道:“一爲仁,此德之本也。二爲禮,此治之綱也。三爲中庸,道之極也。四爲教化,育才之方。五爲治國,以德爲本。六爲處世,以和爲貴,此六者,當爲論語之要義。”
劉先生聽得其言,沉默許久,不曾答話。
王重陽見其不語,未有驚擾,在旁飲得茶水。
劉先生忽是一嘆,說道:“王小友,你果真是聰慧至極,但我昔年讀得論語,從有我父教導,我亦是須多年方纔習全,你一月之間,便對論語有此瞭解,聰慧至極,若是此間乃是盛世,你必然可爲高官。”
王重陽起身拜禮,說道:“不敢當先生所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