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鄢月換了身衣服過來,只見其一身淺藍色修身舞衣,雲袖半攏,遠遠望去,身形窈窕有致,婀娜多姿,如雲錦的長髮半挽,一朵淺藍色珠釵斜插,面上戴着淺藍色的紗巾,露出的雙眼,還畫上了淺藍色的眼影,給本就出彩的眼睛,增添了一絲嫵媚。
衆人看罷,不由得呆愣。林瑩瞅了眼穆珩青,見他一直望着鄢月, 不由得面色一沉,冷哼:“月四小姐這是做什麼?要你畫畫,你換什麼衣服?難道你耳朵聾了,聽不到剛纔皇上說的話?”
鄢月瞥了眼林瑩,沒有理會她。隨之,有幾個太監搬着八個半米高的屏風進來,依次排開,立在臺中央。而鄢月手邊,放着不少毛筆和各色塗料。
沒等旁人開口,一首頗爲動聽的曲子緩緩響起。鄢月腳下一點,旋身繞到臺中央,雲袖一甩,從中飛出一根比較細的白綢,繞着一隻毛筆,順勢沾了墨水,回身便在最左邊的屏風上,落下幾筆。
伴着曲子的起伏,鄢月邊舞邊畫,毛筆在白綢的掌控下,運動自如,寥寥數筆,便描繪出一個正在跳舞的女子。
穆珩青仔細看去,這畫的,是她自己啊?雖然這種畫法很新穎,她跳的舞也很好看,可這畫功似乎比不上她的碳畫,待會不知那些人會怎麼說?
想着,穆珩青臉上,倒有些擔憂。
曲子潺潺而過,不間歇。慢慢的,鄢月將那八個屏風都畫完了。上頭所畫的皆是現下跳舞的她,只不過每一個動作都不太一樣。
這時,曲調變得高昂,鄢月手腕一轉,白綢隨之撤下毛筆,在淺藍色塗料上滑過。
鄢月眸光微定,腳下一躍,順勢甩出白綢,將那八個屏風上的畫,一一塗上色。緊接着,地上一塊黑布被人扯了起來,遮擋了那八個屏風。
曲調依舊,舞也依舊。鄢月甩袖回身,舞姿優美動人,可那眸光,卻帶着絲絲清冷。
衆人的目光,皆落在那一抹身影身上,不由得心下微震。一時間,場上安靜異常。
片刻,黑布撤下,那八個屏風的一側,已然用木棍連接,依次安插在一圓形柱子上。
鄢月掃了眼全場,脣角微勾,一甩長袖,來到屏風跟前,將所畫的舞姿一一展現。隨即,一點點退到屏風後頭。
未等衆人反應過來,旁邊的太監便上前,讓圓柱動了起來。起初很慢,還看得清屏風一個接一個的轉過來,到最後,只看到一幅動態的畫,就好像一個蒙着面紗的女子在翩翩起舞。
“好!”穆荊天撫掌大笑,展眉看着鄢月,“月四小姐此次之畫,堪稱絕妙。”
鄢月垂首:“謝皇上誇獎。”
穆珩青眉眼含笑:她果然是不用他擔心的。
緊接着,衆人紛紛鼓掌稱讚。投向鄢月的目光,或好奇或打量或欣賞或嫉恨,不一而足。
林瑩見此情景,扭頭狠狠瞪了眼白承,白承頗爲無奈的低下了頭……
比試完了畫,接下來,便是騎射了。鄢月隨着衆人起身離開大殿,不遠處的穆珩青望着她,想過去與她說說話,卻不知說些什麼,當即心下嘆了口氣。
穆芸菲見狀,眼眸微轉,來到鄢月身邊,小聲道:“月舞,我皇兄是惹你不高興了吧?”
鄢月眼神一閃,脣角微牽:“沒有。”
“皇兄都跟我說了,你別生氣,他心裡是有你的。”
鄢月神色微動,轉眸看向穆芸菲:“公主,你如今,不介意那件事了?”
穆芸菲一愣,這纔想起之前喜歡她的事兒,臉色微微一變,又有些不自在:“那個……沒什麼介不介意的。現在說的是你跟我皇兄。”
“我跟他,也沒什麼好說的。”鄢月看了看穆芸菲,語氣平靜的吐出這麼一句話。
穆芸菲還想再說些什麼,只見天蘭湊了過來:“月舞,你頭上那根珠釵呢?之前天天見你戴着啊,怎麼現在不戴了?是不是不捨得,好好收起來了?”
鄢月深深的看了眼天蘭,見她一副笑嘻嘻的模樣,笑道:“是啊,收起來了。”
穆芸菲似想到什麼,神色複雜的看向鄢月。
“月舞,你剛纔邊舞邊畫,真是讓人眼前一亮。還有,最後那些畫旋轉起來,上面的人就跟真的在動一樣,好神奇。你怎麼想出來的?”穆澤仙興致勃勃的問。
鄢月笑笑:“曾經見過別人這麼跳。”
穆澤仙正欲開口,走在後頭的林瑩插嘴道:“就這畫功,也比得過白承?線條不流暢,幾乎連人的樣子都看不清,拿出來真是丟人現眼!也就只能靠這種奇怪的招數來取勝。”
鄢月冷眼看着林瑩,想到月舞娘親的事,心下涌起一陣冷意:若非你那個娘當年陷害人家,現在哪裡輪得到你在這兒瞎扯?
想着,鄢月勾脣一笑:“白大人今兒的畫,是怎麼畫出來的,昭公主想必很清楚吧?”
“你說什麼?”林瑩瞪着雙眼,眼底卻透着一絲心虛。
鄢月不再理會她,與穆芸菲等人來到跑馬場,那是個很大的圓形場地。迎面看到的便是一座高高的看臺,上頭設了不少位子。
而跑馬場中央不規則的放置着十多個箭靶,等會兒每個人邊賽馬邊射箭,這些箭都是做了不同記號的。到時誰跑得最快,中靶心的箭最多,誰便是第一。
各國使臣皆派出了兩個人蔘加,而楚嵐,是穆珩曦和許謙隆。
鄢月等人上了看臺,又聊了會兒,騎射比試這纔開始。隨着一聲令下,馬蹄聲篤篤作響,一時間沙塵飛揚。領先的是雍國之人,他們國家位處西南方,那兒多爲原野,他們的日常活動便是騎馬打獵,所以騎射方面,頗爲厲害。
緊接着便是許謙隆,而當初在西郊馬場賽馬,與他不相上下的穆珩曦,暫時被其他幾人搶在前頭。看來,這次的比試,各國都是做足了準備。
鄢月被穆澤仙拉到看臺邊瞅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便回到位子喝茶。不遠處,一雙眼,冷冷盯着她。
最後,許謙隆賽馬第二,射箭第一,那個雍國的人賽馬第一,射箭第三,所以綜合來說,是許謙隆拔得頭籌。接着,便是這雍國之人,隨後,是華頌國的人,穆珩曦排到了第五。
“許大公子好厲害,真不愧是鎮北將軍之子!”待許謙隆回到看臺,穆澤仙便拉着穆芸菲湊上前,興奮的說。
“小郡主過獎了。”許謙隆笑着,轉眸看向穆芸菲,眉眼間盡是暖意。
穆芸菲眼神一閃,面上似有些不自在。
不遠處的沈傲芙見此情景,眼眸幽深。穆荊天與各國使臣說着話,餘光卻瞥向沈傲芙,雙眼眯了眯。
“殿下。”月畫見穆珩曦走來,忙端着茶杯迎上前,“殿下,累了吧?喝口茶。”
“好,謝謝。”穆珩曦說着,眼神卻瞟向鄢月。
月畫順着穆珩曦的視線看去,當即眸光一冷,收回目光,她微笑道:“殿下,你出了好多汗,拿手帕擦擦吧。”
“好。”穆珩曦隨口應着,“你四妹怎麼一個人坐在那兒?”
“她,可能還是不太舒服吧,畢竟之前病得那麼重。”月畫說着,緊盯着穆珩曦,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病還沒完全好啊?那她剛纔還又跳又畫的。”穆珩曦嘀咕着,想到剛纔鄢月作畫的情景,眼底微微閃着光。
月畫深吸口氣,袖下之手暗自緊握……
夜,月府。鄢月翻來覆去,只覺胸口悶悶的難受。突然,一股劇痛襲來,瞬間渾身猶如被針刺般汗毛直立。她坐起身,大口喘着氣,不多時,吐出一口血。
“宮主,你怎麼了?”外頭淺眠的素綾聽聞動靜,連忙點了蠟燭來到裡間,只見鄢月靠在牀邊,臉色發青,嘴角有血漬,牀頭,是一灘黑色的血跡。
她嚇了一跳,忙的扶起鄢月:“宮主,這怎麼回事?怎麼吐血了?”
鄢月虛弱的搖搖頭,伸手給自己把了下脈:“中毒了?”奇怪,好端端的,怎麼會中毒?是什麼時候中的毒?
素綾驚詫不已:“中毒?”
鄢月張了張嘴,又吐出幾口黑血:“醫仙這兩天似乎不在宮中,你去找他過來。”頓了頓,她似想到什麼,又補充了一句,“最好不要驚動太多人……”說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宮主,宮主?”素綾叫了幾遍,見鄢月沒反應,趕忙去叫醒香芩和小丫。
……
待鄢月醒來時,天差不多亮了。香芩和素綾守在牀邊,秦泰在一旁打盹。
鄢月動了動手腳,發現渾身沒有哪裡不舒服,跟平常一樣,不禁對秦泰的醫術佩服萬分。
素綾見鄢月醒了,連忙倒了杯水過來:“宮主,你現在感覺還好吧?”
鄢月點頭,看向秦泰。只見他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說:“丫頭,你這什麼體質啊?中了那麼厲害的毒,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什麼?”鄢月茫然不已,“我體內的毒,不是你解的嗎?”
“我?呵,真要等我過來的話,你早就死翹翹了。”秦泰伸了個懶腰,“我來的時候,你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毒性在一點點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