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剛上全,外頭便傳來一年輕女子的怒罵:“什麼叫已經有客了?你不會叫人出來嗎?我之前來你這兒,都是坐那個雅間,你眼瞎還是失憶,裝不認識啊?你知道我是誰麼?”
鄢月微蹙秀眉,看了眼袁成毅,卻見他端着酒杯,優哉遊哉的喝着酒。
不一會兒,雅間的門被人踢開,一火紅身影矗立在門口,旁邊,還站着一素雅衣袍的男子。
“表舅?”女子見到袁成毅,微微一愣,轉而,將目光投向旁邊的鄢月。
身旁的男子連忙行禮:“微臣見過季王爺。”
“嗯,小瑩,你又在鬧什麼?”
昭公主林瑩並未回答,只怔怔的盯着鄢月,臉上的表情,變化不斷:“白承,你、你快看,像不像,像不像?”
白承點頭,眼神幽深。他一開始就注意到了,眼前這少年,長得跟月四小姐幾乎一樣。
“爲什麼這世上會有人長得跟那女人一樣?”林瑩緊緊咬脣。當初聽聞月四小姐死了,她還高興了好些天,可沒想到,這會兒,又見到一個如此模樣的人。雖說是男的,可看到這張臉,心裡就發堵。
“你,見到本公主還沒行禮呢。”林瑩指着鄢月喝道,“當心本公主治你一個大不敬的罪。”
鄢月斂眉,起身便欲行禮,不想袁成毅上前,將她帶入懷中:“小瑩,你別嚇着他。”
“呵,表舅,你還真是憐香惜玉啊。”林瑩嘲諷一笑。因爲林陌茵的關係,再加上傳聞袁成毅極好美色,林瑩心下對這個表舅是沒什麼好感的。
“如此美人兒,當然要好好憐惜。”袁成毅勾脣一笑,拉着鄢月重新坐下,“小瑩,你剛說他長得像誰?”
鄢月微微側目:裝得還真像。
“一個狐狸精。”林瑩沒好氣的說。
袁成毅輕笑出聲,捏了把鄢月的臉:“確實像狐狸精。”
鄢月暗自翻了個白眼,低着頭裝作喝茶。
“對了,小瑩餓了沒,一起吃啊。”
“不用了,我再去別處逛逛。白承,我們走。”林瑩又看了眼鄢月,神色複雜的離去。
“小傢伙,你以後若是遇到這公主,儘量躲遠點。”
“爲什麼?”
“她似乎,很討厭她口中所說的那個‘狐狸精’,本王怕她遷怒到你身上。”
鄢月一愣,看着袁成毅神態自若的吃着菜,似笑非笑:“王爺,您不想知道公主剛纔說的是誰麼?”
袁成毅手上一頓,擡眸看向鄢月,笑道:“怎麼,小傢伙想知道?莫非,你懷疑你們是雙生子?”
“……”這話題轉的,“王爺說笑了,我只是好奇。”
“這世上人這麼多,長得像有什麼稀奇的?來,吃菜。”
鄢月不着痕跡的打量了袁成毅一眼,心下暗暗有了計較。
回到王府,鄢月直接關上了門,打算與袁成毅攤牌。
“喲,小傢伙,這天還沒黑呢,你就等不及了?”
鄢月笑了笑:“王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昨晚你根本沒碰我吧。”
袁成毅一愣,調笑道:“小傢伙,你這從哪得出來的結論?本王若沒碰你,之前幹嘛要給你喝那酒,之後又幹嘛帶你回府?”
“這結論,當然是我自己察覺出來的。至於王爺爲何做那些事,要我明說麼?”
袁成毅垂眸,逐漸斂了神色:“你想如何?”說話的語氣,已不復之前那般輕浮。
“王爺,我進王府,是無奈之舉,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袁成毅眯了眯眼,冷笑,“你如此直接挑明,就不怕本王殺你滅口?”
“王爺殺了我,就不怕引起某些人懷疑?”鄢月反問。
袁成毅深深看了眼鄢月,哼笑:“你還真是他們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
“我服了他們的毒藥,不得不聽從他們的安排。”鄢月轉眸,“王爺若是幫我解毒,救出我的幾個同伴,我便幫王爺傳遞一些你想讓他們知道的‘消息’過去,怎樣?”
袁成毅上下打量着鄢月:“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我並非你們華頌國人,無辜被抓到這兒來受辱,若不是被他們逼着吃了毒藥,又怎會替他們做事?王爺若不信我,那就殺了我好了。”
袁成毅沉吟片刻,伸手給鄢月把脈:“確實中毒了,還是很厲害的那種,我這邊解不了。”
鄢月心一沉:“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們既然給你下毒,那這毒就不是那麼好解的。這世上能解此毒的,恐怕沒幾個。”袁成毅見鄢月表情凝重,加了句,“不過,我會想辦法的。”
“這麼說,王爺同意與我做交易了?”
袁成毅倒了杯茶,算是默認:“至於你那幾個同伴,你也知道他們吟薇院不放人。算了吧,不過剛認識而已,何必費這麼多心思?”
鄢月想到唐何對她的關心,搖頭:“就算剛認識,那也算是朋友一場,我不能不管。”
袁成毅淡轉眸光,望着鄢月微微出神,似乎透過她,看到了什麼。“那過段時間再說吧。”
“好,多謝王爺。”鄢月暗自舒了口氣,“對了王爺,你既懷疑我是他們的眼線,爲何,還要大費周章來做這等假象?”
“不然該怎麼做?他們既把你送到我跟前,我自然要收着。只是,”袁成毅望着鄢月,悵然一笑,“你跟我那未曾謀面的表外甥女,長得太像了,雖說是男兒身,我也下不去手啊。”
鄢月的心微微一動:他果然是知道的。
“王爺既然與她未曾謀面,又怎知我們長得像?”
袁成毅垂着眼簾,緩緩說:“前些時候,我的人無意中查出,我表姐當年乃假死,並在楚嵐生了個女兒。只可惜,我知道的時候,那丫頭已經不在了,我的人只帶回她的畫像。你與畫像上的她,非常像。”
鄢月心中明瞭:“那她……是什麼人?怎麼死的?”
“她是楚嵐國月大學士的四女兒,聽說是中毒而死。”
月大學士?鄢月低聲念着,腦海中不由得閃過一個詞:月四小姐。
“她,是楚嵐國新帝的心上人?”
“心上人?”袁成毅哼笑,“也許吧。不過人已經死了,於他而言,應該都不重要了。再過幾個月,新人進宮,他還會記得那丫頭麼?”
聽到這,鄢月的心莫名一痛:“他要選妃了?”
“不,是我們華頌國與他們楚嵐國聯姻。”
鄢月心下微動,想到了林瑩:“昭公主?”
“嗯。”
兩人又聊了會,鄢月由此得知袁成毅爲何要讓自己“迷戀美色”。原來,他的父親在世時是一員大將,在軍中影響力不小,有好幾位武將出自他父親門下。
而他與已逝的長公主自小關係很好,所以女皇心下,一直對他有所防備。怕他得知他們不僅陷害長公主,還在她假死後趕盡殺絕,從而心生怨恨,暗中謀劃替長公主報仇。他察覺到了女皇的敵意,便以此來麻痹對方。
鄢月原本想問,他是否真的打算替長公主報仇,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這種事,她還是不要知道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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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了袁成毅這事,鄢月心下輕鬆不少。只不過,他們還是要睡一屋,以掩人耳目。
天色漸晚,幽靜的院落,逐漸亮起了燈。鄢月褪了衣衫,泡在浴桶中,任混着花瓣的熱水浸潤全身。燭光下,裸露在外的肌膚,白皙如玉。
鄢月撐着腦袋,手在平坦的胸口摸來摸去。唉,事到如今,她還是有些不習慣,總感覺胸前空蕩蕩的。
爲什麼這蛇化身成人會搞成“半成品”?鄢月第三百一十二次思考這個問題,每次一想,便無比糾結。對了,自己還會不會再突然變成蛇,萬一變的時候被人看見怎麼辦?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她走在大街上,突然變成蛇,把衆人嚇跑,然後被當成妖怪抓起來燒死的情景。頓時,渾身一激靈。
鄢月再次嘆了口氣,趴在浴桶邊,目光轉下,落在光潔的左臂上。
“奇怪,爲什麼我感覺,這裡少了點什麼?”
正嘀咕,外頭響起敲門聲,是袁成毅,鄢月連忙起身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