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南宮領是華頌女皇的人,那他在此出現,怕是會知道一些事。皇上,此地已不安全,儘早回宮吧。”柳籬息提議道。
未等穆珩青開口,香芩便怒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只考慮你們家皇上,我家小姐都被人抓走了!你們在這裡多留幾天會死啊?”
柳籬息臉色微凝,語氣平緩的說:“姑娘,皇上的安危,事關江山社稷,自是最重要的。不過,我們會留些人,與你們一同去救嚴公子。”
“你以爲我們缺這點人手嗎?”玉靈冷哼,瞥了眼穆珩青,“我們要的是這位的態度!如今小姐被抓,他卻要走,這算什麼事?”
“可是……”
“別說了,籬息,朕留下,直到找到月舞。”
“皇上!”柳籬息連忙勸說,“如今對方已知宮中那位是假的,恐怕會有所謀劃,而且,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再來刺殺皇上。所以,無論如何,皇上必須儘快回宮。”
“哎,他自己都說了留下,你這人怎麼還……”
柳籬息轉眸,看向指着他的香芩:“皇上重情,不願就此回宮,可在下不得不考慮目前的形勢。再者,你們確定,嚴公子真是月四小姐?”
“當然,很多地方都相符。”玉靈雙手環胸,挑眉說。
“‘很多地方’,卻不包括性別啊。”柳籬息暗自嘆了口氣,“雖說月四小姐是蛇族後人,又離奇從皇宮消失,存在發生匪夷所思之事的可能性。可這世間,哪裡有女子變成男兒身的?再怎麼有可能性,也不至於如此吧?還有,嚴公子不是說自己沒有失憶麼?”
玉靈遲疑了下,看了看墨錦。墨錦微垂眼簾,面色略顯凝重。
“朕確定。”穆珩青突然出聲,神色篤定的說,“朕確定,她就是月舞。她,其實一直都是女兒身,並非男子,只是聲音和上身,像男子。至於‘失憶’一事,應該是她自認爲自己沒有失憶。”
衆人聽到這話,頗爲震驚:“小姐一直是女兒身?可爲什麼看起來……”
柳籬息微微一愣,轉念間,上前低聲問:“皇上,陳平他們兩個的猜測,難不成是真的?”陳平,便是之前在御風山莊照顧穆珩青的其中一個侍從。
穆珩青眼神一閃,許久,點點頭:“是,她是由蛇變的,也許就是因爲這個,她的身子纔會發生變化。”
袁成毅微微側目,他離得近,本身內力也不錯,隱約聽到了一點。
“怎麼可能?這世上怎麼會有蛇變成人的?”柳籬息驚訝不已。
“是朕親眼所見。”
袁成毅聽到這,一臉震驚:“你們在說什麼?蛇變成人?”
衆人詫異萬分,皆看了過來。
穆珩青看了袁成毅一眼,眼底波光暗轉:“沒有,王爺,你聽錯了。”
“我聽得很清楚。”袁成毅眸光一轉,“你們不會是在說小傢伙吧?”
香芩瞪大雙眼:“什麼意思?小姐是蛇變的?”
“這是什麼話?”如楓輕斥,“別胡說!”
“是他們先說的,我這不是問問嗎?”香芩委屈的看向穆珩青和柳籬息。
“沒有的事,王爺聽岔了。朕剛纔只是跟籬息說,確定她就是月舞。還有,朕會留下,等救出她再走。”穆珩青頓了頓,見柳籬息還想再說些什麼,便加了句,“放心,朕有分寸。”
玉靈看着穆珩青,突然想到一件事:“前些天,我問你爲何叫小姐‘小白’,你說,因爲她是一條小白,後面是不是還有話沒說完?然後你又說,撿到她時她還是個小孩子,但一下子就長大了。這些話,不會是真的吧?”
穆珩青微微斂眉:“當時朕尚未恢復神志,說的話,哪裡能當真?”
“我本來也沒當真,可是現在……你就老實說吧,我們小姐到底怎麼回事。”
墨錦深深的看了眼穆珩青,心下隱隱有了猜測:“皇上,你無需有什麼顧慮。小姐不管如何,始終是我們的小姐。”
穆珩青遲疑片刻,輕嘆了口氣:“此事太過聳人聽聞,朕不說,是怕傷害到她。”
“皇兄,難道月舞真的是……”穆澤仙捂脣,下意識抖了抖身子。如楓連忙將她攬入懷中。
穆珩青看了穆澤仙一眼,重重的點點頭:“朕在御風山莊最初看到她時,她是條拇指粗細的小白蛇,當時朕就覺得她聽得懂人話。後來沒多久,她就消失了,隨即便出現了一個半歲左右的女嬰,朕將她帶回去,養了些天,就發現她會說話,再後來,某一天晚上,她又變成了蛇,那次有手臂粗,不過沒一會兒,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衆人聽得一愣一愣的,久久回不過神。
“我不是在做夢吧?這世上,竟有這麼神奇的事?小姐是蛇變的?蛇變的?”香芩抱着腦袋,碎碎念。
“既是如此,那小姐能在皇宮消失得那麼徹底,也就解釋得通了。”墨錦面色平靜的說。
難怪小傢伙說她聽得懂蛇語,原來她自己就是蛇。袁成毅幾乎要掩面淚奔,今晚,他所受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當然,大家都一樣。
“那小傢伙,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雖是女的,但外表看起來卻像男的。”
“是不是變人的時候,一不小心,沒變好?”玉靈弱弱的開口。
衆人:“……”
“哎,說到這個,我突然想起早年看過的一本海外奇錄古籍,”秦泰撫掌道,“裡面有提到蛇島。好像說,蛇島上原本都是蛇,後來得天地靈氣,修煉化形成人,出島與人通婚,這才慢慢有了蛇族這個神秘的族類。
有幾條蛇,經千百年修煉,最後成了仙。對了,貌似我們這兒還有關於蛇仙的傳說。最重要的一點是,那幾條蛇成仙后,其中有一條,本是女兒身,卻改變了自己的女兒之態,使自己外表看起來是個男人,由此做了他們蛇族的祭司之神,叫……”
“叫什麼來着?”秦泰想了半天,吐出三個字,“阿木斯。”
香芩一臉疑惑:“爲什麼要讓自己看起來是男的?”
“我怎麼知道?反正,書裡大概就是這麼寫的。”
“既然他們蛇族祖先,一開始就是蛇,那小姐如此,也就沒什麼了吧?”如楓開口道。
“嗯,”楊靖奚若有所思的說,“是返祖現象吧?”
“不管是何原因,倘若大家真的關心月舞,就好好保守這個秘密。”穆珩青掃了眼衆人,“此事絕對不能泄露出去。”
袁成毅雙手一攤:“這種事,別人哪裡會信?”
“反正不能說。”
“放心,不管小姐身份如何,我們只記得她是我們小姐,就像墨錦剛纔說的。”玉靈笑道。
穆珩青微頷首,擡頭看了看天色:“天快亮了,大家都回去歇會吧,此地也不宜久留,早飯過後,我們便離開這兒。”
回到房間,小青正半醉半醒的在牀上打滾。穆珩青靜靜的望着它,指腹在其身上輕輕劃過:“倘若那天我沒有誘你喝酒,讓你醉成這樣,如今你便能跟在她身邊,保護她。都怪我……”
語氣中,透着濃濃的後悔之意。原來,那日鄢月上臺時,穆珩青趁機去聯絡了御風山莊的人。爲了擺脫小青,這才讓它喝了酒。
“親親孃子,你一定要等我。”
……
耳旁,似有些癢。鄢月動了動眼簾,緩緩醒轉。此時天已大亮,映入眼簾的是一抹淺粉色的紗帳,上頭似乎還印着大朵的芙蓉花。
鄢月怔了怔,只覺腰上好沉,扭頭一看,正見南宮領緊挨着她側身而睡,溫熱的氣息就這麼撲在她頸間,頗爲曖昧。一隻手還搭在她腰間,兩個人幾乎貼在一起。
“醒了?”南宮領睜開眼,脣角微勾。
鄢月心下一跳,下意識動了動身子,頓時覺得手臂上的傷一陣劇痛。
“別亂動,本公子昨晚纔給你上過藥。”南宮領湊上前察看鄢月的傷口,“你這小子真是,不想要這條手臂了是吧?接連傷了兩次,這次還差點傷到骨頭,沒廢算你走運。”
鄢月深吸口氣,將那股疼痛壓下:“昨晚是你把我抓走的。”
“嗯哼,本公子說了會帶你走。”南宮領撐着腦袋,挑起鄢月的一縷長髮,在鼻尖嗅了嗅,“你昨晚怎麼了,那麼晚還不睡,站在窗邊賞月嗎?”
“睡不着。”鄢月眼神一閃,想到昨天的事,心下便涌起一陣酸楚。若非她當時走神,也不至於被南宮領悄無聲息的點穴帶走。
“哦?”南宮領挑眉,“你們爲何會被人追殺?那個傻子,是什麼人?”
鄢月微微側目,淡淡道:“公子既在那兒出現,想必這一路都在跟蹤我們吧?如此,會不知道?”
“本公子確實有跟蹤你們,但跟得不是很緊,只看到那個傻子出手殺人,武功挺高的啊,他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鄢月語氣生硬的說,“公子不會派人去查?”
南宮領凝眸看了鄢月許久,眼底流光暗轉:“不知道?你跟他的關係,不是挺好的嗎?他突然那般厲害,你就沒去問個清楚?”
“沒什麼好問的。這是他自己的事,與我無關。”
南宮領見鄢月冷着臉,心下有些許明瞭:“被人騙的滋味不好受吧?如今,你還替他隱瞞什麼?”
鄢月暗自咬脣,依舊否認:“我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