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府。
天蘭打着哈欠進屋,不想正見穆珩塵坐在房中,垂眸靜靜的喝着茶。燭火跳曳不停,在穆珩塵臉上投出一道若隱若現的陰影,使其溫潤的五官,更添一抹柔色。
天蘭眨眨眼:“殿下,你怎麼在我房裡?今晚不是該陪着程姐姐嗎?”
穆珩塵輕輕合上茶杯,笑道:“她早就睡下了,我來看看你。”
“哦。”天蘭抿脣,臉色微微一紅,“那,你還要過去麼?”
穆珩塵起身,擡手弄好天蘭額前的發,輕緩的語氣帶着絲絲魅惑:“那,公主可要我留下?”
天蘭伸手挽過穆珩塵的手臂,低眉含笑。穆珩塵勾了勾脣,將天蘭打橫抱起……
夜,逐漸深沉。房內,天蘭靠在穆珩塵懷中,臉上,是尚未完全褪去的情慾之色。
“今晚你與澤仙去哪兒玩了?”
“去雲……”天蘭一頓,瞟了眼穆珩塵,遲疑道,“就到處逛了逛。”
“還有芸菲公主和月四小姐,對麼?”
天蘭一愣:“你怎麼知道?”
穆珩塵沒有直接回答:“今晚宮裡有些不對勁,父皇、母后和藍妃娘娘都去了芸菲的寢宮,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天蘭張了張嘴,心念一轉,定定的望着穆珩塵:“殿下,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好麼?”
“什麼問題?”
天蘭在牀上寫了兩個字,而後一字一頓道:“這個,你是不是和其他皇子一樣,想要?”
穆珩塵深深的看了眼天蘭,沒有回答。天蘭見狀,緊緊握住穆珩塵的手,一臉認真:“殿下,我是你的人,所以,無論怎樣,我都會站在你這邊,支持你。”
穆珩塵反手握住天蘭的手,依舊沒說什麼,俯身,輕輕覆住了她的脣……
清晨,一男一女騎着馬,往城門口走去,女子不時回頭,臉上滿是不捨。此女子,是趙銘。
前兩天趙家莊來信,催她和她哥哥趙卓回去。他們在連將軍府住了那麼久,也不好再呆下去,便收拾了東西啓程。
“妹妹,走吧,別看了,你再怎麼看,那個乾和客棧的老闆也不會出現。”趙卓不耐的說。
趙銘咬着嘴脣:“我把信留給了那裡的小二,會不會是他還沒起來,沒看到?”
“就算他看到了又怎樣?他早已有心上人,而且還長得那麼好看,你別再一廂情願了,算了吧。”
趙銘眼眶一紅:“可是客棧裡的人都說從來沒見那個女人出現過,也不見他私下接觸別的女人,說不定當初他是騙我才那樣說的。”
趙卓哼笑一聲:“你怎麼知道客棧裡的人沒騙你呢?還有,就算他沒心上人,也不會看上你的。”
趙銘狠狠瞪向趙卓:“你是不是我哥?怎麼非但不幫我,還一直在我傷口上撒鹽?”
趙卓翻了個白眼:“天地良心,我可是爲你好!”
趙銘賭氣不說話,快到城門口時,突然一拉繮繩:“不行,我不甘心,哥,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哎——”趙卓只覺頭疼:這丫頭……怎麼就這麼偏執呢?
乾和客棧。此時正值飯點,裡頭有不少人。忽見一身影風風火火的闖進來,抓住一小二問:“你們家老闆呢?”
小二瞟了對方一眼,臉上一副“你怎麼又來了”的表情:“喲,是趙小姐啊?您不是出城了嗎?”
趙銘本就一肚子火,見區區一個小二也對她擺臉色,不禁吼道:“我問你話呢!”
一時間,客棧裡的人皆望向了他們。小二眼皮一跳,語氣生硬的說:“我家老闆出門了,不在。”
“不在?去哪兒了?還有,我給他的信,他看了麼?”
小二雙手一攤:“老闆去哪兒,我一跑堂的哪裡知道?至於信,老闆讓我直接扔了。”
“你……”趙銘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可惡!”
小二冷笑着,不再理會趙銘,進裡頭招呼客人去了。趙銘咬牙跺腳,氣得衝出了客棧。
正當她想折回去時,忽然眼角瞥見一個人影。起初,她覺得有些眼熟,小心的跟了會兒,她猛然想起,那不是當初跟在那個奪雲雪蓮的女人身邊的臭丫頭嗎?她怎麼會在這兒出現?如此說來,那個女人是不是也在這兒?難道,是衝着他來的?
一想到這兒,趙銘心裡怒火叢生。她心思一轉,小心翼翼地跟着香芩,不料沒多久便被對方察覺了。兩人你追我趕,你藏我找,終於,在一處略顯僻靜的巷子裡,趙銘攔下了香芩。
“臭丫頭,好久不見啊。”
香芩神情戒備的盯着她,心下哀嚎:她怎麼這麼倒黴?好不容易等到這個驕橫的趙小姐離開,想出來透透氣,沒想到一下就被發現了。不行,這要是被她說出去,可就麻煩了。
“你誰啊?我不認識你,跟蹤我做什麼,想把我拐到青樓去嗎?”香芩叉腰叫道。
趙銘嘴角一抽:“哼,你裝什麼裝?那個女人呢?是不是也到藍城了?”
“誰啊?哪個女人?”香芩繼續裝不認識。
“你這臭丫頭,還嘴硬,你現在孤身一人吧?看我怎麼收拾你!”趙銘說着,上前就是一掌。香芩見狀,急忙退開一步,出手抵擋。
這趙銘的武功雖說不上高強,但出身於趙家莊,底子還是不錯的。香芩對練武興趣缺缺,這些年多數時候陪着鄢月,自然不是趙銘的對手。不多時,她便感到吃力。隨後一個不小心,被趙銘控制住了。
“臭丫頭,這回栽我手上了吧?說,那個女人現在在哪兒?”
香芩緊咬嘴脣,不語。
“不說?”趙銘挑眉,斜眼看着她,腦中不禁想到那個長相妖媚的女人,一想到她,就想到那個男人對自己的冷淡,當即冷聲大喝,“你到底說不說?”
眼見香芩半個字都不吐露,趙銘眼底閃過一道狠戾,猛地將香芩的小手指折了。頓時,一聲慘叫劃破小巷。香芩疼得臉色蒼白,冷汗直流,惡狠狠的瞪着趙銘。
“喲呵,還敢瞪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你這惡毒的女人,難怪沒人看上你。”香芩顫抖着發白的嘴脣,恨恨道。
“臭丫頭,你……”趙銘被戳中了痛處,揚手就是一掌。
突然,後背傳來一陣劇痛,趙銘身子一晃,緩緩倒了下來,失去意識前,她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墨錦公子。”香芩見到來人,喜極而泣,“我還以爲自己要死在這女人手上了。”
“受傷了?”墨錦看了眼香芩那紅腫的手指,眉頭一皺。
香芩撇撇嘴,咬牙道:“這個女人好惡毒!墨錦公子,她現在知道了我在藍城出現,爲了以防萬一,要不要……”
墨錦點頭,正欲上前,不想一陣腳步聲傳來:“妹妹,你在哪兒?”
墨錦目光一沉,急忙拉着香芩離開。待趙卓趕來時,只看到兩個身影一閃而過……
月府。
“宮主,屬下剛得到一個消息,墨錦公子重傷了那個趙家莊的小姐。”
鄢月一愣,讓素綾說了經過。
“宮主,如今也不知那趙小姐活不活得成,這萬一沒死……”
鄢月淡淡挑眉:“墨錦怎麼說?”
“墨錦公子說,會自己處理好的,請宮主放心。”
鄢月微點頭:“那香芩的手指,沒什麼大礙吧?”
“已經看過大夫了。休養些日子便是。對了,宮主,還有一事。”素綾頓了頓,神情有些嚴肅。
鄢月瞥了她一眼,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前些時候,宮主讓墨錦公子查的華頌國前宰相被殺一事,有眉目了。那個宰相,在十六七年前的某天,突然帶人圍住了當時的長公主府和威武大將軍府,說他們設巫術咒皇帝死、密謀造反,並搜出了一堆證據,令病重的華頌國君主龍顏大怒,下令賜那個長公主毒酒,將那個大將軍滿門抄斬。那個大將軍,就是姓楊。他有一個孫兒,叫楊靖奚,當時才五六歲,如若沒死,倒是與那個楊閣主差不多年紀。”
鄢月聽着,心下有些疑惑:“長公主密謀造反?”
“嗯,華頌國是個比較特殊的國家,因開國者是個文武雙全、不輸男子的女人,所以他們國內的女子地位相對比較高,公主如同皇子一樣,有繼承皇位的權利。自建國以來,他們出了好幾代女皇,且還有不少女子參政。”
鄢月有些訝異:還真是想不到。“那麼,華頌國現在的君主,是……”
“是女皇。當初最有可能繼位的,就是那個長公主和現在的女皇,而那個被殺的宰相,是女皇的外祖父,被滅門的大將軍,是那個長公主的舅舅,雙方爲了替自家的公主爭奪太女之位,鬥了好些年,到當時的君主病入膏肓時,形勢已是劍拔弩張,所以當年的事,真相如何,大家心裡都有個譜。”
鄢月蹙眉:“當年之事,那女皇應該也有份參與。倘若那個楊閣主真的是楊靖奚,那麼他投靠大皇子,莫非是爲了繼續報仇?”
素綾遲疑片刻,道:“宮主,這就是屬下接下來要稟報的。我們的人深查下去,發現,當初那姓楊的來楚嵐之後,與他接觸的,不是大皇子的人,是……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