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的出現讓這場鬧劇又推向另一個高潮,任老夫人見定國公來了反而更加鬥志昂揚。能成爲混亂的任家掌舵人,自然是擁有過人之處,任家現在最不缺的可就是無賴。任老夫人能一直把持着,就不是吃素的。
任老夫人擦掉眼淚,怒斥道:“到底是我們在此撒野還是你們欺人太甚!你倒是說說,我們任家的東西怎麼跑到你們慕家來了,還口口聲聲說是你們慕家的傳家之寶?!只可惜你們沒有想到這枚懷錶裡竟然刻了字。如今證據確鑿,衆目睽睽之下還想狡辯。真當我們任家沒人了嗎!”
定國公早就聽到了消息,所以並未驚慌,掃了那懷錶一眼,“任兄的東西如何會跑到我們慕家來,任老夫人不是應該更清楚!當初到底是誰逼着任兄有家不能歸,只能浪跡天涯,任兄死了倒是惦記了起來。到底誰是狼子野心!沒錯,這些是任兄贈予我的,因爲他把我當兄弟。”布豆池巴。
“既然如此,爲何蘇夫人方纔矇騙老身說是你們慕家的傳家之寶!若非是做賊心虛,怎麼不實話實說。當初你們可是信誓旦旦沒有拿我們任家一分一毫。”任老夫人死死抓住方纔蘇氏的錯處。
定國公痛心疾首,“要不是你們任家不給任兄一條生路,何須連屍骨也不願意回到祖墳!他不過想要讓自己的東西流傳於世,可你們任家人卻一直逼他。讓他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想贈送給好友之物都要讓我們藏着掖着!這麼多年過去,你們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爲了財富完全不顧念親情!什麼任兄貼身之物,爲了想念而惦記着。分明就是爲了一己之私!任兄當初早就猜到他死後,任家也不會放過。”
“莫要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你分明就是貪圖我們任家財產,當初任璉的死就十分蹊蹺,如今看來果然如此!你這屋裡怕是不知道藏了我們任家多少財富,真以爲就沒人知曉了嗎!”
定國公厲眼掃去。“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胡亂給我們定國公府潑髒水!真以爲你是老婦人我就不敢拿你如何嗎,你若是敢污衊我慕家,我定是要到皇上面前說說!若你沒有真憑實據,我定是要告你們任家污衊朝廷命官之罪!若你們對任兄之死有異議,爲何當初調查時候沒有說,現在這麼多年過去,反而在這裡興師問罪,玷污我定國公府的名聲!”
任老夫人聽到這話心底有些發顫,畢竟她並沒有真情實據,僅僅憑藉一個懷錶一個鐘,根本不能說明什麼。任璉離開任家之後十分大方,不知道贈送了多少東西出去。她之所以敢來,一來是任家如今已經走到絕境,她不得不豁出去搏一搏;二來也是聽聞慕家給慕芳馥置辦的嫁妝十分珍貴奢靡,想要巴結上趙王這條船。
這也是慕家人喜歡嘚瑟所以引來任家的覬覦,若是能沉得住氣的人家,都不會這般着急炫富。而定國公府卻是不同,明明距離出嫁還有一年,就早就對外炫耀着嫁妝的豐厚。任家本來就覺得定國公夫婦是最後一個接觸任璉,即便沒有拿到全部財富,也拿了一部分。只要定國公能從手縫裡漏出一點給他們,他們任家也就不會像現在一樣窘迫。
可任家如今已經敗得不成樣,所以早就料到會出現這個狀況。任老夫人那一瞬間的心虛過去就不再害怕,甚至更加興奮,“那咱們就去皇上面前說道說道,讓皇上來給我們斷斷這個案子!早就聽聞慕大姑娘的嫁妝稀世罕見,都是些平常難以尋到的珍寶。慕家是如何發家的我們在場的人都十分清楚,有些物件可不是你們慕家能置辦的,我們到時候就要瞧一瞧慕大姑娘的嫁妝,就知道慕家到底是什麼貨色!”
定國公沒有想到任家如今竟然變得這麼厚臉皮和難纏,當初這麼一嚇任家人就不敢如何了。他藏得好,當年任璉又隱瞞得緊,所以並不擔憂,什麼話都敢放出來。現在過了這麼多年過去,他以爲大家已經忘了這件事,這纔敢將這些財富拿出來。如今任家竟然攀咬起來,實在讓他覺得棘手。
任璉留下的財富價值連城確實不假,可所有物件全都是珍寶,都是有數的,而不是容易化開的金銀珠寶。所以這些年不管多麼難,都不敢將這些東西拿出來,就是因爲這個緣故。而這次一大半都作爲慕芳馥的嫁妝,也是想利用趙王將這些玩意全都‘合法化’。
定國公心底煩躁,面上卻是不顯,冷哼道:“看來你們任家今日就是想來攪合的!”
任大夫人蹙眉,”我們任家人可不像你們這般無恥,我們不過應邀而來,哪裡曉得就遇到這麼一場大戲。慕大姑娘隨隨便便拿出的東西都是我們任家的,你們慕家不知道還藏着我們任家多少珍寶!”
蘇氏卻是狐疑道:“今日宴席我並未宴請你們任家,你們任家是從哪裡拿到的請帖?還說不是混進來找茬,必是早有預謀,故意下套給我們慕家!“
任老夫人大怒,”我們任家如今是不如從前,卻也不是任人踐踏的。“
任大夫人將請帖拿了出來,砸到蘇氏身上,“這是你們送給我們的請帖,還敢不認!”
蘇氏打開一看,頓時冷笑,“這根本不是我們送出去的請帖。”
“什麼?”任老夫人和任大夫人十分詫異,任萱道:“明明就是你們派人送來的,怎麼又說不是了?”
蘇氏將另外真的請帖拿了出來,一對比立馬知真假。
蘇氏一臉鄙夷,“你們任家還真是無恥,我們開個宴會都故意來攪合!不請自來,還真是好意思。”
任萱直接刷的一下臉紅了,畢竟還尚且年幼,還是要臉面的。而任老夫人和任大夫人卻是不同,任家如何情形他們最是清楚,再加上總覺得慕家沾了他們任家的光,若非如此也沒有現在輝煌。結果他們任家卻要活不下去,慕家光鮮亮麗,還出了一個王妃一個側妃,這讓他們如何舒坦。今天不咬下一層皮就不算完!他們只需要一個藉口,如今老天賜予他們這個機會,如何不會好好珍惜。管他是誰送來的請帖,效果達到也是一樣的。
任老夫人笑了起來,“看來是老天爺都看不慣你們慕家欺人太甚,所以纔會派人送來請帖讓我今日來識破你們的真面目!什麼名門典範,啊呸!就是一羣強盜。若這請帖是假的,爲何一開始進門沒有攔住?只怕你們慕家根本就沒有好好把場上的人記在心裡,所以纔會出現這樣差錯。誰該來誰不該來都不知道,不知道現在多少人因爲這樣的差錯成了那‘不該來的人’”
衆人聽此紛紛唏噓,這句話實在是讓大家都彆扭了,唯怕自己成了那個‘不該來的人’。
任大夫人還嫌不夠又道:“什麼名門典範,辦個宴會都搞不清楚,也好意思擔這個名頭。這宴會裡不知道有多少個像我們這樣的‘不該來之人’或者是‘不速之客’,像沒我們這樣誤入還罷了。至多是故意讓我們丟個臉唄,可要是進了什麼不該進的人,丟了大家的性命,這下可就有意思了!”
原本衆人還不覺有何,這麼一聽,紛紛心驚膽戰起來。這麼明顯的假請帖都能混進來,這慕家也太不保險了!雖然這一句話有些危言聳聽,可事關自己安慰,總是有人十分謹慎。雖然走的人並不算多,可都是京中貴族高官,這些人最是怕死。即便沒有刺客,他們都帶着女眷,還有待字閨中的女兒,若是出了岔子,名譽受損也是夠喝一壺!
蘇氏和定國公原本並未將任家人放在眼裡,不過是落水狗而已,如今才發覺不一般。偏偏這次來的都是婦孺,若是直接趕了出去,即便是他們有理也會變得無理了。更別說還有把柄在她們手中,更是不知如何纔好。
這幾個人分明就要在這裡死磕,這場宴會辦得不容易,邀請的人衆多,本是爲了與其他人家聯絡感情,如今全都毀了,這個損失已經難以彌補。今日之後,他們慕家必是成了京中一大笑話!
蘇氏和定國公甚至已經肯定,假請帖就是出自任家人之手,只怕不知道哪裡得來消息,所以趁機要搗亂。蘇氏狠狠瞪了慕芳馥一眼,若不是這個丫頭不停勸,喜歡四處炫耀,如何會導致今天難堪結局。蘇氏此時完全忘記,之所以衆人都知道慕家有好寶貝,與她有密切關係。
之所以提早炫耀,除了虛榮心作祟,從前被衆人嘲笑是無內涵底蘊暴發戶,所以這時候想揚眉吐氣一把。還有就是爲慕芳馥一年後出嫁做鋪墊,更是讓趙王不敢看輕定國公府,無形中給殷家壓力。沒有想到如今竟然作繭自縛,招惹了任家這蒼蠅。
正在雙方糾纏不清之時,一個聲音響起,“既然你們任家覺得我們大姑娘的嫁妝是你們任家的,那到時候把嫁妝單子列給你們瞧瞧便是。”
嫁妝單子並非是一張簡單的紙片,而是要在官府留下記錄的,尤其是大戶人家,在成親時候入官府戶籍時候會還會存一份。若以後有糾紛,還可以從官府調出。雖然這是保密的,可也不代表外人不能看。
定國公和蘇氏聽到這句話,頓時惱了起來,若是讓任家看到還得了!
定國公怒道:“是誰胡說八道!嫁妝單子是輕易讓別人看的嗎,我們慕家可不能受這樣之辱……姑姑,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定國公看到來人,整個人都詫異不已,完全沒有想到老定國公的姐姐,姑奶奶來了。
蘇氏的怒火瞬間被剿滅,慕老夫人之前雖是與她作對,讓她頗爲頭疼,可慕老夫人畢竟不是定國公親母,所以並沒有多大畏懼。可姑奶奶卻是不同,她可是連老定國公都十分尊敬的人物,只是此人遠在鄉下,所以並未礙着他們,也就不太在意。
蘇氏連忙迎了上去,“是啊,姑姑,您怎麼來了,爲何不提前說一聲,侄媳也好去接您老人家。”
姑奶奶一身質樸,身上的料子十分普通,在一羣豔麗奢華穿着的人羣中顯得格格不入。可姑奶奶依然一副自信模樣,並不會因此而覺得自己低人一等,甚至一副乜斜天下的氣勢。
姑奶奶眼皮一擡,“四丫頭的親事定下來也不曾見你們給我捎信,能指望你們什麼?”
蘇氏和定國公頓時老臉一紅,定國公怒斥道:“你是如何辦事的!怎麼連姑姑都沒有通知。”
雖然這是兩人的決定,她們也是怕姑奶奶過來之後會偏袒慕芳菲,畢竟姑奶奶與慕芳菲感情最好。可這時候蘇氏只能一個人擔下來,蘇氏連忙解釋,“都是我的錯,我本想……”
姑奶奶直接打斷,“不用編理由糊弄老身,老身還沒糊塗。”
慕芳菲也沒有想到姑奶奶回來,好不容易擠進人羣中,驚喜道:“姑奶奶!”
姑奶奶看到慕芳菲,原本嚴肅不已的模樣瞬間柔和下來,“姑奶奶來了,以後就不怕受委屈了。”
慕芳菲眼眶頓時噙着淚,這姑奶奶雖然脾氣古怪,頗難伺候。在鄉下的時候,甚至還讓她跟着一塊下地種田,這也是慕家人最怕被送去陪她老人家的原因。一個千金大小姐竟然下地種田,這也太有失身份,若是被閨蜜們知曉,豈不是被人笑死。況且頂着烈日下地,皮膚很容易變得粗糙,手還會長老繭,所以對於慕家女子來說回到鄉下簡直就是噩夢。
還好姑奶奶就喜歡慕芳菲,這才讓一干人不用受到這折磨。可今日姑奶奶竟然出現了,這麼多慕家人誰也沒看,慕家待嫁的可不止慕芳菲一個,可姑奶奶瞧都沒瞧一下,直接就是一句話——我來給你撐腰了。誰人不知姑奶奶在慕家地位,可是有替換當家人的權力,所以十分嫉妒羨慕。完全忘記慕芳菲能得到這樣的另眼相待,之前是靠什麼換來的。
“姑奶奶,您來了真好。”慕芳菲由衷道。
姑奶奶握着慕芳菲的手拍了拍,然後轉過身對着任老夫人道:“你們任家也是世家,不管現在如何,曾經也曾輝煌過。你老了不在意了,可也得給子孫留些臉面。錢容易掙,可臉卻是不好掙的,丟了可就撿不回來了。”
任老夫人見到姑奶奶也沒法倚老賣老,嘆道:“老姐姐,我這一大把年紀要不是麼沒辦法哪裡會這般。這是我們任家的念想,保不住任家財物我以後去了沒臉見列祖列宗。方纔老姐姐說的可是實話?真的讓我們看嫁妝單子?”
任大夫人連忙道:“光看嫁妝單子也沒用啊,他們人家可不止一個女兒。”
“難道你還要搜我們慕家不成?!”姑奶奶眯着眼,氣勢駭然。她可不是一般的鄉下老太太,曾經還曾幫助定國公對過外敵。姑奶奶之所以在慕家地位超然,不僅僅因爲老定國公對她的尊敬,還是因爲曾經以女子身份立過功,這在大炎十足罕見,就連皇上也另眼相看。只不過姑奶奶不是貪權之人,定國公安家之後就一個人回到鄉下,過起了世外桃源的生活。
任大夫人被這麼一眼弄得背後冷汗,任老夫人連忙訓斥,“你懂什麼!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又轉向姑奶奶道:“我這兒媳婦是個不成器的,還請大姐姐莫要責怪。”
“一大半年紀還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給你們看嫁妝單子已經是看在去世的任賢侄份上,否則何須如此證明我們慕家清白。若想得寸進尺,我們慕家可不是任人踐踏的!”姑奶奶氣勢如虹,讓在座之人都震了震。
蘇氏覺得自己的腿都有些軟了,再也忍不住開口,“姑奶奶,這使不得啊。”
姑奶奶看都沒看蘇氏一眼,對着定國公道:“管好你媳婦,鬧了這麼大的笑話,都是因爲她沒有好好管這後宅。”
定國公知道姑奶奶脾氣,連連應下,拉着蘇氏不敢再出聲。
任老夫人也不敢繼續再糾纏,答應之後便是帶着任大夫人和任萱離開了。
任大夫人坐上馬車焦急道:“母親,只能查慕大姑娘的嫁妝,他們必是會把那些財寶轉到其他兒女身上。我們依然沒法抓住他們的把柄!”
任老夫人嗤笑,“老身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出,當年咱們家那麼鬧也沒法奪得一星半點,你們以爲僅僅憑藉這麼個懷錶就能如何了?”
任大夫人不解,“那母親爲何這麼大費周章去折騰?這對咱們家名聲不是更加有礙。”
任老夫人眼底閃過一絲狠厲,“他們慕家既然不仁也就不要怪我們任家不易,我們任家得不到的,他們慕家也別想坐享其成!我敢打包票,慕大姑娘的嫁妝一大半都是咱們任家財產,而之前必是與趙王通過氣,如今他們沒法拿出來了,你們覺得趙王會如何?到時候必是會大發雷霆,他們慕家也就別想好好過!”
任大夫人卻是沒有這麼樂觀,“做不了嫁妝,也可以用其他方式帶過去。”
任老夫人一臉高深莫測,“當做嫁妝這是理所應當,可若是用其他法子那可就見不得光了。皇上現在盯得緊,趙王和成王鬥得厲害,你以爲成王會白白放過這樣的機會?況且,至少這次嫁妝怎麼補上來就讓慕家頭疼好一陣子了。”
之前一直沒做聲的任萱道:“那慕四姑娘就要嫁給宣王爲王妃,到時候豈不是便宜了她?”
任萱見過慕芳菲,長得不過是中上之姿,瞧着並沒有多出衆,而且也沒有聽過有什麼才藝,就有個畫中畫而已。結果這樣平常的女子竟然能嫁給宣王成爲皇妃,這讓任萱心中很不是滋味,覺得自己比慕芳菲優秀得多,卻連尋個四品以上官員的嫡子嫁過去都難,這世道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若他們任家還有以前的輝煌,哪裡會輪得到慕芳菲成那王妃!宣王雖是名聲不佳,可長得風流倜儻氣宇軒昂,而且現在也開始有所建樹,任萱見過一次早就心儀已久,沒想到竟然被慕芳菲撿了便宜。
“那也不一定,後頭還有個妹妹和弟弟,這慕四姑娘在家中並不受寵,早就聽聞嫁妝十分寒磣,留給誰也不會留給她的。若真是給了宣王,雖然宣王此時不顯,可也犯了大忌。”任老夫人娓娓道。
朝中之事任萱並不大明白,看因爲關注宣王所以也瞭解一二。宣王雖然是爲了慕芳菲與成王對立,如今經常與趙王一同出入,可皇家子孫有幾個是真心實意的?趙王還是很防着宣王,不希望宣王做大。
畢竟宣王曾經如此廢物,現在卻突然變得厲害起來,實在讓人覺得此人不可小覷。
任萱雖然有些遺憾這大筆財富無法成爲宣王囊中之物,可聽到慕芳菲也沒法拿到心中頗爲痛快。
任大夫人卻聽到了其他信息,“這般一來,慕家其他子女成婚的時候咱們繼續去鬧,要麼就讓他們抱着一堆死物沒法動彈,要麼就給咱們漏一點!”
任老夫人並未應答,只是閉上眼睛,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任萱和任大夫人對視一眼,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相較於任家那邊的輕鬆,雖然一時之間拿不到那些財寶,可依然心中存着希望。而慕家這邊氣氛就不太好了,這場宴會早早就草率結束,還讓定國公和蘇氏之前算盤全都打亂,慕芳馥直接哭着奔進自己的房中,連給姑奶奶行禮都沒有,完全沒有平時的知禮。
將所有人都遣走,定國公就露出焦慮模樣,“姑姑,您今日爲何那般說!這嫁妝單子不能給任家人看到啊!”
姑奶奶十分淡然的喝着茶,“哦?爲何?難道那些東西真的都是任家的?”
定國公心裡發苦,當初爲了獨自吞掉這筆錢誰也沒有提起。老定國公非常剛正,若他老人家知道實情必是不會讓他吞掉這筆錢。
姑奶奶不等定國公說話,直接將茶杯猛的放到桌上,把定國公和蘇氏嚇了一跳。
“真以爲你們當初的所作所爲沒有人知道嗎?只不過是你父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着任家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那任璉唯一的血脈又在我們府裡,所以纔沒有讓你還回去罷了!我原以爲你們好歹有些良心,沒有想到你們竟然這般無情無義,竟是一點都沒有留給四丫頭,他們雖然不是你們的骨肉好歹也被你們養大,怎可以這般冷血!”
定國公和蘇氏都瞪大了眼,完全沒有想到姑奶奶什麼都知道。
“姑奶奶,您,您和父親……”
姑奶奶冷哼,“你們的父親若這般糊塗還能建起慕家這麼大基業嗎?你們自以爲聰明實際愚蠢之極!要不是你們父親爲你們掃掉尾巴,真以爲這些年就能這般安安穩穩的守則這麼一大筆財富過活?”
定國公跪了下來,蘇氏堅持也跪了下來,“侄兒知錯了,侄兒是一時鬼迷心竅。侄兒並非是貪圖這些嫁妝,也是想着和趙王藉此與趙王打好關係,一切都是爲了我們慕家。”
“所以你們就去苛刻四丫頭?若是四丫頭嫁給一般人家就罷了,她也是要嫁入皇族的!你們這般做豈不是讓她處境艱難?你們莫要忘記,那些財富是屬於她的!即便不會給所有,好歹也得過得去,可你們瞧瞧給的都是什麼玩意。以爲你們姑奶奶在鄉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所以就胡來,連四丫頭訂婚的消息都沒有傳給我。”
蘇氏連忙解釋,“姑姑,我們並沒有苛刻四丫頭。只是想着宣王並非皇上看重的皇子,所以嫁妝比不上大丫頭。畢竟大丫頭是側妃,比四丫頭更難以立身。況且咱們要能幫着趙王,趙王以後才能念我們的情。”
姑奶奶搖頭笑了起來,“你們真以爲我老了,以爲我是個沒見識的婆子,所以這般糊弄?那些嫁妝到底如何,真以爲我就不知道了?咱們慕傢什麼時候又落得只能靠四丫頭父親留給他的財富,而沒有了其他?你們從劉家那拿的還不夠多嗎?“
定國公喃喃道:“可四丫頭畢竟不是我們慕家人,我還有那麼多子女,總是要爲他們打算的。姑姑,你爲何總是向着那四丫頭。既然你已經知道她不是咱們慕家人,爲何每次還讓她去陪你,不讓真正的慕家子孫去?”
姑奶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們父親就是這麼教你們的?!我們慕家的氣節呢!那些東西我們慕家的,你佔的倒是理所當然來了。現在你們還怪起我偏袒外人,你們倒是說說,除了這四丫頭誰願意去鄉下?”
定國公已經許久沒有被人這般教訓,心中頗爲不服,訕訕道:“任兄死前說過留一半給我的,當做是撫育四丫頭的費用。”
“所以你們心安理得的全都佔了,卻留給四丫頭那些狗都不理的玩意?”姑奶奶深深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你還這般不服,我們慕家需要的是一股正氣,唯有正氣纔是立身之本。你作爲家主卻半點沒有繼承到,那就是沒有資格,既然如此就換人做吧。”
定國公和蘇氏頓時瞪大眼,“姑姑,使不得啊!”
Wшw_ttk an_¢ O 姑奶奶卻不理會二人,“我在當今皇上面前還有些臉面,明日我就去面聖,讓他把定國公這爵位摘了另選他人。若慕家沒有合適之人,那就不要也罷。省得以後立身不正,惹來更大禍害。倒不如沒有,即便闖禍也不至於累及全族。”
定國公和蘇氏都嚇到了,姑奶奶可是說到就能做到。連連道歉,並保證再也不敢貪圖任璉留下的財富,全都會交給慕芳菲當做嫁妝。
姑奶奶並未表態,但是態度卻緩和不少,這讓定國公和蘇氏稍稍舒了一口氣,卻不敢掉以輕心。當晚定國公就將任璉留下的財寶倉庫鑰匙交給姑奶奶,並道慕芳菲的嫁妝他們不會再管,請姑奶奶全權負責。
姑奶奶深深看了定國公一眼,“你是我慕家子孫,若非實在是違背慕家做人的根本,姑姑如何又會爲難你們。姑姑如何不知道這些財富會帶給我們慕傢什麼,可有些東西是做不得的。有一就有二,一旦做了就再也不回不了頭,到時候我們慕家也就走到盡頭。”
不管定國公和蘇氏聽沒聽進去,姑奶奶也沒有再說其他話,只是將鑰匙交給了慕芳菲。
“丫頭,這些就是你的嫁妝。你是聰明的丫頭,姑奶奶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了你的身世,姑奶奶只希望你莫要因此就與慕家爲敵。不管如何,慕家也把你養育這麼大,總是有些恩情的。”
慕芳菲詫異不已,她確實之前側面告訴給姑奶奶嫁妝一事,但是並沒有透露出慕芳馥嫁妝裡有任家留下的財寶。不過是一副小女孩羨慕模樣而已,只希望姑奶奶能爲自己爭取一二,沒有想到姑奶奶現在就過來爲她做主,更沒有想到姑奶奶什麼都知道了。
姑奶奶笑了起來,“是不是很奇怪姑奶奶爲何猜到?丫頭,你是聰明,可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總有更聰明的人,莫要太自以爲是。”
慕芳菲心中頗爲愧疚,姑奶奶對她是真的好,畢竟姑奶奶是慕家人,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這樣的魄力,將這麼大一筆財富物歸原主的。而且她之前的佈置,讓慕家名聲也受損,而姑奶奶卻一點都沒有因此而責備她,甚至還爲她做主。慕芳菲此時才真正明白,慕家當初是如何從泥腿子走上今天,絕非是偶熱,而是因爲先輩有這樣正直明理的人。
慕芳菲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謝姑奶奶爲芳菲做主,芳菲從不想與誰爲敵,只是也不想被人欺凌,僅此而已。”
姑奶奶點了點頭,“若你真有歹意,我今日也不會爲你做主。只希望你莫忘初心,後宅爭鬥最是容易磨滅一個人的意志,你雖不是我們慕家人,可我一直把你當做親孫女一樣看。姑奶奶希望永遠不會看到你變成一個面目可憎之人,做人要有底線和原則,若是破了便是自取滅亡。”
“多謝姑奶奶教導,芳菲會銘記於心。”慕芳菲誠懇道。
姑奶奶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你也莫要去好奇你的身世。不管當年實事如何,就看在慕家爲你擋風遮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莫要再去追究了。姑奶奶不僅僅是爲了慕家求情,也是不希望你捲入其中。只要你透出一點風聲,只怕你自己也自身難保。”
慕芳菲頓了頓,半響沒有言語。
“你自個想想吧,在沒有想清楚之前,莫要輕舉妄動。”
慕芳菲這才擡起頭來,“姑奶奶我不會讓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