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闊裡臺卻是大驚失『色』,他可是知道,大軍到了現在可是快要無糧了,就指望着北疆軍營裡的糧草呢,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消息屬實嗎?大營中的糧草難道都被燒光了?”
“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我讓人找遍了大營,糧草存放的地方共有三處,都被燒成了灰燼。
”
“是剛巴圖他們乾的?不會這麼巧吧?你趕緊將衆位頭領都給我找來,快。”
一衆革蘭部落首領來到大帳,都是談笑風生,勝利來的如此輕巧,這是誰也沒有料到的事情,這下南部草原各部可算是揚眉吐氣了,各人現在想的都是今後如何分配這次勝利所帶來的利益,在他們眼裡,對面的宋軍已經不能稱之爲威脅了,擊潰了大宋北疆主力,自己損失如此輕微,自然以後這大宋北疆就將是革蘭勇士的牧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
但唯獨闊裡臺陰沉着一張臉,一會兒功夫,衆人也發現了他的異常,不禁紛紛詢問。
“報,剛巴圖等人的屍體找到了,沒有一個活口。”
闊裡臺的心裡又是一沉,這是一個圈套,以糧食爲餌的圈套,現在怎麼辦,到什麼地方能找到夠十幾萬大軍吃的糧食,馬怎麼辦?闊裡臺一陣的頭痛,張棄啊張棄,你果然象草原上的豺狼一樣狠毒,竟然用十幾萬大軍的『性』命作餌,這哪裡是常人能夠做到的事情,闊裡臺想到這裡,身上一陣發涼,與這樣的敵人爲敵,這次自己是作對了還是將這些革蘭勇士帶進了死地?
想到這裡,闊裡臺腦中靈光一閃,目光隨即望向了南方宋軍大營的方向,那裡有糧草,只要再擊敗他們,不但革蘭大軍的糧草有了,這北疆也將再也沒有自己的敵手,反正張棄的主力已經被自己所擊敗,只要得到了糧草,以這十幾萬大軍,什麼也就不用怕了。
“諸位頭人,我要告訴你們一個不好的消息,我們沒能得到張棄的糧草,昨晚的一場大火,已經將糧草燒了個乾淨,我們現在的糧食省着些用的話,還夠四天所需,所以,我們要想一個辦法,要不然大家都走不出宋人的地盤了。”
衆人的笑容一下就都僵在了臉上,沒有糧草對於大軍意味着什麼,在座衆人心裡可都是清楚的很,革蘭大軍一向不用爲糧草擔心這是有原因的,在草原上作戰,一般革蘭人都會趕着大量的羊羣,這就是他們的糧食,草原上自然是不缺戰馬吃的草的,而到宋境作戰一般都是攻城掠地,以戰養戰,反正宋人家裡多的是糧食,到了這裡根本不用爲糧食的問題擔憂,但這次可是不一樣了,爲了擊潰張棄的主力,一路之上沒有停留,就別說劫掠了,再說這一路上還真沒遇到什麼宋人百姓,衆人都是臉『色』蒼白,默然無語。
這時有人諾諾說道:“要麼…………這個………戰馬……….”
衆人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這是革蘭戰士在最無奈的情況下才會選擇的最後辦法,將戰馬宰殺以充軍糧,但現下大軍在大宋腹地,一旦沒了戰馬,革蘭戰士的戰力也就失掉了一半兒,這是個餿主意,衆人一陣白眼翻起,那個部落頭人一陣的臉紅,再也不說話了。
“要不………宋人的俘虜…………可不可以……….”
衆人現在望向說話之人的目光卻已經變成了鄙視外加厭惡,要知道在大草原上,長生天是不准他的子民吃人肉的,就象現在的伊斯蘭教不能吃豬肉一樣,如果犯了戒,將得到長生天嚴厲的懲罰,衆人聽了這人的話,都想的是,如果能平安回到草原一定將這個傢伙滅掉,以免長生天怪罪。
闊裡臺一陣的得意,還是自己有辦法,這些蠢貨哪裡能跟自己相比,到了關鍵時候,還得靠自己啊。
“到有一個地方有我們要的糧草,不過…….”
“是哪裡?”
衆人精神一振,紛紛詢問。
闊裡臺將手向北一指,衆人疑『惑』片刻之後紛紛恍然,都是大喜。
“不過宋人與我有盟約在先,不好下手啊。”這次這事可是不能讓我一個人獨擔了,自己與張棄有盟約在先,卻是背盟行事,早有人在底下說自己的壞話,這次的事就讓你們來定,背盟的名聲大家一起來擔吧,闊裡臺心中一陣冷笑。
衆人有直脾氣的早就開口大聲嚷嚷,“和宋人的盟約算什麼,殺過去將他們殺光就是了,和宋人還將什麼承諾。”
一些穩重些的無不心中大罵,和宋人作了一段時間的生意,就學得如此『奸』詐,還算得上草原漢子嗎,不過這時卻也無奈,只好都是點頭同意。
王幕這時坐在自己的帥帳之中有些心神不定,昨晚的大火宋軍大營官兵都看得清清楚楚,北疆大營裡面喊殺聲四起,但王幕不敢輕易出擊,誰知道是不是張棄誘自己出營的計策,但隨即探子回報,革蘭人殺過來了,北疆大營已被攻破,王幕那時心中真是百味雜陳,一來他可不想北疆大營被革蘭人如此輕易的攻取,在朝廷原來的計劃,北疆張棄必定會和革蘭人拚個兩敗俱傷,那時再由朝廷大軍撿個現成便宜,這隻能說明朝廷上的那些人不知兵兇戰危,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哪裡有那麼多的想當然,那些大人物們沒天就知道指手畫腳,他們有哪個是真正上過戰場的,革蘭大軍突然出現在了這裡,自己事先竟是毫無所覺,北疆張棄就這麼完了嗎?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其興也勃其亡也速,眨眼功夫,被大宋朝臣視爲眼中釘肉中刺的張棄就這樣灰飛煙滅了,但王幕心裡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接下來,自己將面對這些和北疆雄兵在戰力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革蘭強盜,這時王幕還真是希望有張棄檔在自己的前方,就算關鍵時候和張棄合兵一處,共同對敵也在所不惜,起碼張棄是地地道道的宋人,王幕現在知道,如果這些革蘭人背盟向自己攻擊,其後勝了還好說,如果要是敗了,可以想象得到,自己身死事小,這身後之名一定是要遺臭萬年的了。
清晨之時,當王幕看到北疆大營的慘狀之後,心中更是懊悔不已,回身向傳令兵道:“派出使者,問問這些革蘭人的來意如何。”
不過頓飯功夫,使者已經又站在了王幕面前,“那些革蘭人說了,他們是爲張棄而來,既然張棄已經戰敗,他們休息一天,明天就回草原。”
王幕這時卻是暗暗鬆了口氣,看來革蘭人還是講信用的,不過,既然他們已經有過背盟的先例,那就不能大意,“傳令下去,所有人等不得命令,不得善動,嚴密戒備大營四周。”
還是深夜,闊裡臺已經將人馬集合了起來,草原人沒有什麼戰略戰術,這要是換了宋人將軍,很有可能會先行撤軍,等宋軍鬆懈下來,然後再給其以致命一擊,草原人擅長的就是衝擊,對戰,奔襲,野戰,他們沒有什麼謀略,只是憑藉自己民族的特『色』才能所向披靡。
但是在宋軍已經有所防範的情況下,這樣的夜襲卻是效果不大,當數萬人馬還在數裡之外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被宋軍發現,等他們衝到離宋軍大營數百米的地方,宋軍就已經在嚴陣以待了,宋軍大營本來就是爲了防止北疆鐵騎衝擊而建的,營壘堅固不說,擺在營外的長達數裡的據馬,就有好幾層之多,這次革蘭人又沒有內應幫忙,只能在宋軍營外來回『亂』轉,雙方的箭矢你來我往,密密麻麻,漆黑的夜『色』中,不時有雙方士卒被『射』倒在地,慘叫之聲此起彼伏,革蘭鐵騎身無遮攔,頓時吃了大虧,宋軍在防守之上可謂是功夫精深,箭雨呈波次,條理分明,卻是不曾有一時間斷,革蘭人馬在營寨之外,成羣的被『射』倒在地,有些着急的,下了馬,就要上前去搬開據馬,但是這百多米的距離卻是已經被宋軍的火把照的一片通明,任你跑的再快,也是快不過箭矢,這百多米的距離就成了死亡之地,卻是沒有一人能夠到得營寨跟前,闊裡臺在後面看到形勢如此不利,無奈之下,只好命人吹響了退兵的號角聲,革蘭人這才『潮』水一般回到了自己大營之中。
隨後兩天,戰事越發殘酷激烈,革蘭人用投石機硬是在宋軍『射』程之外,將營寨外的據馬砸出了一條寬數十米的通道,又以近千人的『性』命爲代價,拉倒了一段寨牆,隨即想要在缺口之處一擁而入,但隨即發現,寨牆之後,早被宋軍挖出了一條寬闊的深溝,戰馬根本無法逾越,無奈之下,又將全軍用來點火的東西全部收集起來,開始焚燒寨牆和據馬,宋軍卻也是有辦法,將挖溝弄出來的大堆土壤一古腦的都攘在了火上,大火還沒等燒起來,就被土給硬生生壓了下去,隨着革蘭人糧食告急,終於使闊裡臺發了狠,全體革蘭軍兵全部下馬,對宋軍大營開始了強攻,革蘭人的悍勇這時才顯『露』了出來,一隊隊的革蘭士兵不顧傷亡,硬是搬開據馬將梯子搭上了寨牆,隨即更多的革蘭士兵順着梯子爬上寨牆,這到底不是城池,只不過是一個暫時建立的營寨而已,隨着第一個革蘭士卒爬上寨牆,肉搏戰開始了,不出人的預料,宋軍在寨牆上被殺得屍積如山,血流成河,一步步向後退去,只是兩個時辰過去,革蘭人就已經在一段寨牆之上站住了腳跟,但是隨即,宋軍大營營門大開,一隊隊宋軍的騎兵衝了出來,將正準備擴大戰果的革蘭士兵一個個砍倒在地,失去後援的革蘭士兵大部被消滅在了寨牆之上,雖然革蘭騎兵迅速趕到,卻也是無濟於事了,但宋軍的騎兵能回到自己的大營的卻是寥寥無幾,雙方在損失慘重之下,都回到了自己營寨之內開始添是自己的傷口。
清查完自己的傷亡,闊裡臺臉『色』難看,只這兩天下來,就已經傷亡了近三萬人,這是不能忍受的傷亡數字,要是這樣下去,不用等着糧食用盡,自己這些從草原帶來的士兵將再也無緣看到草原上的羊羣了。
一個個的部落頭人都是垂頭喪氣,難道這大宋北疆真是長生天的詛咒之地,每次來,都是灰頭土臉的回去?況且現下回不回得去都是兩說着了。
但是現在的形勢卻是騎虎難下,就算現下他們想要撤軍,但大軍糧草將盡,沒有了糧草,他們能走到哪裡去,況且對面的宋人又不是傻子,能容自己從容退去嗎,一些脾氣火爆的部落頭人已經開始互相指責了起來,甚至有的已經開始準備動手打人了。
“都給我住手,看看你們,哪裡還有一點身爲長生天子孫的自覺,既然到了這裡,我們就是要擊敗眼前的敵人,下去告訴大家,休息一天,殺上一批戰馬,大家睡個好覺,後天就是決戰的日子,如果不能擊敗眼前的敵人,大家就都結伴去見長生天吧。”
這次宋軍每個人都知道決戰的時候到了,先是一上午的時間裡,革蘭人將所有的石頭都用投石機砸在了寨牆上,終於將寨牆砸開了一個不大的豁口,接着革蘭人就紅着眼睛,根本不顧宋軍急如暴雨的箭矢,迅速衝到了豁口之處,牢牢的將豁口控制在了自己的手裡,隨即革蘭人『射』出了鋪天蓋地的箭雨,將宋軍壓得擡不起頭來,接着在無數的革蘭人蜂擁向着豁口指出衝了過來,這樣一個數米寬的豁口根本容不下這許多人,宋軍的箭矢簡直就是一『射』一片,但革蘭人象發了瘋一般,不顧『性』命的往了擠,終於寨牆承受不住如此擠壓,轟的一聲,數十米寬的寨牆倒了下去,凡是躲在寨牆後面的無論宋軍還是革蘭人立時都被壓成肉泥,接着革蘭人在一聲歡呼聲中一擁而入,慘烈的肉搏戰終於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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