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沫在家一連休息了兩天，直到臉上的那一片淤紅完全消失了，才重新去上班。
耽擱了兩天，工作的事情倒沒有耽誤多少，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看到辦公室來來去去的人，心底總是升起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有幾次無意中和同事有肢體接觸，即便只是複印文件，拿紙張的時候碰到了手指，她的身體也會不由自主地戰慄起來。
她自己想要控制也控制不了。
“小沫，你怎麼了？”
她在茶水間倒水，水漫出了水杯都沒有發現，在茶几上留下一大灘的水漬。
小孟正巧也進來倒水，看着她拿着個水壺，水不斷溢出來卻仍是在發呆，不由得出聲問了一句。
他叫了一聲，季雨沫卻像是沒聽到一樣，整個人都呆呆的。
小孟走上去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小沫，你怎麼了，水都滿出來了。”
“啊！”季雨沫驚叫一下，手裡的茶壺“砰”地一下掉在地上，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聲響，她整個人不斷地戰慄着，眼底露出一絲驚嚇。
“小沫，你沒事吧，沒燙着吧。”
小孟不知道她出了什麼事，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想看看她的手指有沒有燙到。
“別碰我，走開……”
季雨沫的聲音低啞，好像從喉嚨口硬擠出來一樣，她死死地咬着脣瓣，一雙赤紅的眼睛滿是戒備地盯着小孟。
小孟被她太過沙啞的嗓音驚了一下，擡頭就看到她滿臉蒼白，額頭上冷汗直冒，一雙手緊緊攥着，彷彿處在過度緊張的邊緣。
他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就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一樣。
小孟看着她，滿臉的擔憂，緊張地問道：“小沫，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不舒服的話，還是請假去醫院看一看吧，你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
季雨沫看着他，急急地喘了好幾口氣，整個人的情緒才慢慢地平復了下來。
她咬着脣，眼神甚至避開了小孟的視線，低聲道：“小孟，對不起，我在想別的事情。這裡我會弄乾淨的，你不用管我。”
“小沫，還是你先出去吧，好好去坐會，這裡我幫你收拾。”
她這個樣子，萬一收拾的時候再不小心割到手就更麻煩了。
“我沒事的，我自己來吧。”
“好了，你跟我還客氣什麼，快出去坐着休息一會，這裡我幫你收拾。”
季雨沫看着那滿地的瓷片，幸好水壺裡的是溫開水，要是滾燙的熱水，這樣摔下去，她的兩隻腳肯定就被燙傷了。
“小孟，謝謝你。”
“好了，客套的話就別說了，趕緊出去吧。”
小孟已經走到茶水間的另一頭去拿掃把和簸箕，準備先把地上的碎瓷片掃了，季雨沫看他一眼，最後還是拿着水杯出去了。
她現在這樣的狀況，估計不添亂就好了，更別替自己打掃了。
季雨沫回到位置上，水杯被擱在了一邊，她輕輕趴伏在桌子上，覺得整個腦子都是混沌的。
休息了兩天，再回來上班，她真的沒想到自己的狀態會這麼差，但是有時候腦海裡突然間就冒出了一些畫面，她想忘但是根本忘不了。
那些凌亂的撕扯畫面，耳邊不堪的話語，還有陽臺上那滿地的菸頭，就好像成爲了她無法忘記的夢靨一樣，這幾天一直在她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折磨她，弄得她整個人連一點精神都沒有。
但是每當蕭陌寒滿臉關切地看過來的時候，她總是勾着脣甜甜地笑，這些事她不想他知道，或者說根本就不想在他面前再提起那天的事情。
這個時候，他越是關心越是溫柔，她心裡就越是難受。
那些留在她肌膚上的噁心觸感，時不時就會冒出來，現在除了蕭陌寒，她幾乎排斥着任何人的肢體接觸，甚至不想看到任何人。
趴了一會之後，心情根本就沒有得到緩和，反而有種無形的壓迫感一點一點壓迫着她的神經，讓她連喘氣都覺得困難。
季雨沫擡起頭，從位置上起身，轉身就出了辦公室。
她一路走到樓梯的拐角，不斷地往上走，想去頂樓透一透氣。
剛走到門口，遠遠地就聽到了說話聲從裡面傳來，季雨沫的腳步下意識地一頓。
這說話聲很熟悉，一個是姜葉顏，一個是行政部部長。
她就站在門口的位置，沒有推門進去，這時候推開門，一定會被裡面兩個人聽到。他們這個時候在這裡談話，應該不是爲了公事，公事可以在辦公室說，沒必要上頂樓。那麼私事，但是他們倆能有什麼私事可說的？！
“姜部長，你這話這樣說就不好了，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怎麼可以不管我們的死活？”
“鄭部長，你說話最好有點分寸，如果我不管你們的死活，你還能好端端地待在季氏？你早該跟那個姓葉的一起跑路了。”
姓葉的，跑路，季雨沫微微蹙眉，難道他們說的是上一任的財務部長？
“我跟他一起跑路，姜葉顏，你別給臉不要臉。當初的事情你也有份的，如果真的被查到了，你也脫不了干係！”
鄭部長明顯是在威脅姜葉顏，但是她卻絲毫不在意，反而諷刺地笑了笑。
“鄭部長，你說我也有份，證據呢？你別忘了，當初挪用那些錢都是你和葉部長一手經辦的，我可從來沒有在任何一份文件上籤過名。就算有人來調查又能怎麼樣，你有證據證明我有參與嗎？”
“姜葉顏，你……”
“好了，鄭部長，現在還沒查呢，你怎麼就開始自亂陣腳了。葉部長已經遠走高飛，根本沒人找得到他，你怕什麼？”
“而且現在就是內部調查，不是有我在嗎，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好了，你上一次挪用的那筆錢我會幫你補上，最近內部調查馬上要開始了。鄭部長，爲了你自己的安全，還是小心點爲好。”
鄭部長面露一絲難色，最後卻還是應下了。
“好，我答應你，只要不查到我頭上，那件事我也絕對不會說出去。”
姜葉顏的話一句接着一句，威逼之後馬上又利誘，三言兩語就讓鄭部長閉了嘴。
季雨沫微微側身，轉身馬上下了樓，他們快談好了，萬一一會出來看到她就不好了。
她緩步往樓下走去，眉頭卻一直緊鎖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2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