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四點半的時候，“六人組”都齊了。
其他幾個人對學姐的到來，也都挺驚訝的。不過……說老實話，連路遙在內，大家也都習慣了學姐這個“鐵粉”。
雖然現在大家的演出還沒幾場，但她真的一次都沒缺席過。
尤其是上一次在交大的時候，竟然選擇了翹了封閉訓練營出來看……
當從路遙嘴裡得知這回事的時候，幾個人心中都是滿滿的成就感。
這得多鐵粉？
哪怕都封閉了，還能翻牆出來。
更何況……白瑤學姐的人氣多高啊。
學校名人，竟然是我們的鐵粉。
而人齊了之後，路遙和魏芊芊就帶着他們往裡走。
都沒說來幹什麼。
因爲學校門口的光榮榜上，路遙是榜一大哥。
純純的刷臉進去的。
進了學校後，這會兒時間還早，路遙和魏芊芊就帶着他們閒逛……其實要說逛也沒什麼好逛的，畢竟公辦學校都差不多。
反倒是徐公子，頗爲好奇的指着幾棟樓問這個問那個。
“誒，我才發現……你們學校沒泳池啊？”
除了白瑤外，其他四個人都露出了無語的模樣。
張麗娜問道；
“什麼意思？你學校裡有？”
“有啊。”
徐公子一臉坦然：
“泳池、體育館、俱樂部……都有。”
“……狗大戶。”
張麗娜毫不留情的吐槽了一句。
“那你們平常在學校都幹嘛啊？”
“……上學。”
“廢話，我還能不知道上學？我的意思是課餘活動呢？這……屬實有點單調吧。就一個操場……唔，草皮還是人工的。”
“你平時在學校裡都幹嘛？”
“多了去了。游泳、擊劍、演出……偶爾打個網球，或者混進排到馬術俱樂部裡逃逃課……”
“你在學校還騎馬？你咋不上天！”
“學校裡不騎，但我們學校和馬術俱樂部有合作啊……”
他越說越離譜，路遙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狗大戶，閉嘴吧你！……我們是學生，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
“嗚嗚嗚……呸！哥們沒好好學習不也上覆華了麼？”
“噫~~~~~~”
這話迎來了包括路遙在內所有人的嫌棄。
路遙知道私立學校可能會很離譜……但徐公子這話，還是讓他有想踢丫一腳的衝動。
一路兜兜轉轉，最後來到了禮堂，終於碰到了劉斌還有李毒蛇等人。
師生重逢，亦是一樁美談。
還別說……雖然路遙和魏芊芊口中喊着“李毒蛇”，但看到李老師後，還是有股發自內心的親暱感。
曾經覺得李毒蛇“變態”、“不當人”、“簡直離大譜”的想法，早就化作了風中的往事，以及一份美好回憶。從這方面而言，高三的師生，其實和部隊的情義其實是差不多的。
兩邊相互介紹，寒暄，聊天。
而在路遙看來，如今的李老師，無論是氣質還是其他方面……可比教他那會兒有神采多了。
接着，大家走進禮堂。
講臺上，架子鼓和鍵盤已經擺上了。
趙航走過去試了試，略微調整了一下。
至於其他人都是自帶樂器，根本不用調整。
接着就坐到禮堂的最前排聊着天。
陸陸續續的，高三的學生們到來了。
路遙看着這些穿着校服，帶着眼鏡，滿臉倦容的學弟學妹們，對旁邊的魏芊芊感慨了一聲：
“還真是恍若隔世啊。”
全身上下已經看不出任何高中嫩妹既視感的班長點點頭。
感同身受。
不過，她還是壓低了聲音，帶着一股香風對路遙問道：
“你確定脫稿？”
“確定啊……不然現在咋辦？臨時寫也晚了。”
“……”
魏芊芊無奈搖頭。
很快，負責統籌的校內工作人員走到了他們身邊，對路遙說道：
“路遙同學，來這邊吧，咱們馬上開始了。”
……
“接下來，有請2010年畢業於我校的光榮學生，以總分720分榮獲全國高考狀元成績的路遙同學登臺，爲我們分享他的學習經驗，大家鼓掌歡迎！”
“嘩啦啦啦啦……”
隨着劉斌的話語，站在側面的路遙整理了下衣服，邁步走上了臺。
倆人握了握手後，他站到了演講臺前。
先是很公式化的感謝了劉斌，以及母校等等的培養，又表示自己很榮幸能站在臺上後，接着，他進入了正題。
其實，南洋模範的禮堂挺大的，但今天只有高三的學生來，所以整個禮堂的人都集中在中間區域，其他地方倒先得有些空。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路遙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
“其實，老實講，當劉老師給我打電話，希望我能給學弟學妹們來交流下學習經驗時，我挺惶恐的。”
他的表情，從剛纔的公式化，逐漸開始生動了起來。
“因爲……我不覺得我自己的學習經驗，能夠適合所有人。而如果我說的東西不適合所有人，那麼，對於不適合的人而言，今天這場演講，其實就等於浪費了大家一兩個小時的時間。”
這話一說完，不少人就露出了錯愕的神色。
顯然……路遙這話很直白。
直白到他們許多人都沒預料到。
包括坐在最前排的老師們。
路遙瞟了一眼斜對着自己的攝影機後，繼續說道：
“舉個例子，有沒有人在做題的時候喜歡聽歌？有這種習慣的人請舉手。”
臺下，不少人舉起了手。
魏芊芊扭頭對旁邊的張麗娜說道：
“他挺鬆弛啊。”
“嗯。”
貝斯手微微點頭：
“感覺像是個傳銷大師。”
“……”
前校花嘴角一抽。
心說你小嘴真是抹了蜜。
臺上。
路遙笑道：
“瞧。很多人喜歡這麼做，我也是。那麼，不喜歡在思考時耳邊有聲音打擾的人，我如果像你們推薦在思索時我喜歡聽什麼歌，你們覺得有用麼？……是沒有用的，對不對？”
說着，他點點頭：
“所以，我決定，今天我想和大家交流的，不是什麼學習經驗，或者如何保持專注，或者某道習題該怎麼去解……我今天想說的，是當你們努力之後，你們能獲得什麼。”
他隨手指了下後面一片空白的大熒幕：
“本來我還想做幾個幻燈片的，但就像是我剛纔舉的例子一樣。我掛上去復華校園裡的種種，其他有志報清北的人可能也會覺得在浪費時間。所以，今天我只口述……你們就當我在敷衍，犯懶了，好不好？”
“哈哈哈。”
臺下響起了陣陣鬨笑。
“OK，那麼，我想第一個和大家說的，其實就是大學的區別。唔……是這樣的。我認識一個人，我們暫且把她稱呼爲A。A呢，是我的朋友，萍水相逢的一個人。家是晉省縣城的，如今在魔都打拼。她在前兩天，剛剛報考了復華的成教班。
我們都知道，要報考成教班的要求是專科學歷，而A呢，她的學習並不好，確確實實也只是專科。而就在上個月，某天，她來學校找我，讓我帶她逛一逛復華，想看看自己報考的大學是什麼樣的……”
徐公子愣了愣。
似乎明白了什麼。
就聽臺上的路遙繼續說道：
“我們的第一站，是校門口。我帶她往學校裡走，她對我說：路遙，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復華和我以前讀的專科不太一樣。我問她是什麼感覺，她的回答是……感覺特別神聖。”
這下，徐公子直接翻白眼了。
還路遙……
分明是特麼路哥哥。
“而我的回答是：沒有啊，普普通通。她說：不一樣，真的不一樣。我就好奇了，她一指天空：你看這天，多藍。”
“哈哈哈哈……”
路遙冷不丁的丟出來一個小幽默，逗的所有人哈哈大笑。
他聳聳肩：
“我說行吧。然後，我們來到了第二站，旦苑餐廳，也就是食堂。這裡，我拋出來一個小疑問，有人知道旦苑餐廳的菜品價格麼？”
沒人舉手。
見狀，他點點頭：
“好，那各位跟着我這個導遊繼續走……來，我們進入餐廳。進去後，我這個朋友A對我問的第一句話就是：路遙，你們這還有西餐？她呢，看到了餐廳裡有個麪包攤位，裡面售賣着可頌、法棍等等，一些很西式的餐點。我對她說：復華也有留學生，留學生肯定也想念家鄉的味道。然後呢……我帶她去吃了一碗刀削麪。注意，重點來了。之前我說過，她是晉省人，我，帶着一個土生土長的晉省人，在復華的旦苑餐廳裡，吃了一碗晉省刀削麪。”
“哈哈哈……”
又是一陣低笑聲響起。
這時，路遙問道：
“有沒有人知道，正常小吃鋪，一碗刀削麪多少錢。”
“八塊。”
“十塊，八塊那叫開水面。”
“十塊左右。”
聽着同學們的聲音，路遙點點頭：
“十塊錢，對吧？那你們知道復華的餐廳一碗刀削麪的價格麼？”
他沒賣弄，直接豎起了五根手指：
“五塊。這麼大碗……”
比劃了一個碗的寬度後，他繼續說道：
“裡面大概有七八塊拇指大小的牛肉塊，青菜，還有半個滷蛋。而這一碗，是五塊錢。便宜麼？”
“便宜~~”
聽到同學們的迴應，路遙笑着說道：
“而在旦苑餐廳裡，小雞腿，是2塊。素菜，一塊五，肉菜，三塊，四塊……也就是說，在學校裡，5塊錢，甚至都不用五塊，我們能吃飽。十塊，有肉有菜有蛋，我們能吃好。大家知道原因麼？”
“有補貼。”
立刻就有人迴應道。
並且也並不感覺多稀奇，因爲南洋模範的食堂菜也是很便宜，味道也不差。
“沒錯，有補貼。但，這個補貼，每所學校每年的預算，是不同的。有的學校多，有的學校少。或者更現實一些，越好的學校，補貼越多，條件越好。而成績一般的學校，補貼一般，教學、人文、師資環境也越一般。這麼講，大家能理解麼？”
雖然沒人迴應，但路遙已經看到了他們點頭。
於是他繼續說道：
“而我這個朋友A呢，她看着端上來滿是牛肉丁的面，對我問道：這一碗麪才五塊？你們猜猜我是怎麼回答的？我告訴她：是的，沒錯。這，就是讀書的意義。”
“……”
“……”
“……”
全場一靜。
隨後，雷鳴一般的掌聲由教師們率先發起，學生們跟進，迅速的響了起來。
作爲過來人，包括劉斌在內，他們顯然對路遙的話更加感同身受。
而在掌聲中，路遙聳聳肩，繼續說道：
“瞧，這就是我想給大家在今天講述的內容。我不講什麼學習方法，經驗，甚至……我知道大家的壓力很大，因爲去年的這個時候，我也和大家一樣，埋頭於無數的紙堆中，就是爲了在那不到一百天之後，能夠拿到一份可以改變我未來，甚至改變我們一家未來的入場卷。
所以，在這裡，我覺得我今天有義務來告訴大家，你的努力到底是爲了什麼，你的努力將會在未來，帶給你怎樣的優勢……也請你們相信我，你所寫過的每一張卷子，做過的每一道習題，在未來，都不會辜負你。它們皆是你一路所行之見證，也是助你成就輝煌的基石！每一個字，每一比劃，都不會辜負。習題如山，知識如海，凡所行處，山海皆可平。”
“嘩啦啦啦……”
這下，不用老師們帶頭了。
學生們的掌聲再次如山如海，把他給淹沒。
這次，連魏芊芊他們也沒有逃過。
……
“你帶的好學生啊。”
一首《鮮花》剛剛結束，劉斌一邊鼓掌，一邊對旁邊的李林江說道。
而在這一屆學生口中依舊是“李毒蛇”的中年教師則是滿臉驕傲，用力點點頭。
沒錯，這是我的學生。
“接下來呢，就是最後一首歌了。”
舞臺上，路遙把手很隨意的搭到了吉他上，對着話筒繼續說道：
“其實在之前劉主任聯繫我的時候，給我的時間是一個半小時。意思就是我來分享下學習經驗，總共一個半小時時間，分享結束呢，大家趕緊回去上自習。但……老實講，我們都是從高三過來的，高三的苦，我們知道。所以，我跟劉主任打了個商量。今天，想讓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我們給大家帶來一場演出，讓大家得以在踏上最後的征程前，最後喘息一口氣。”
“喔！！！！！”
一聽晚上不用上自習了，臺下的學生們立刻歡呼了起來。
接着，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學長牛逼！！！”
學生們一愣。
隨後鬨笑聲響了起來。
看來這是看過演出現場的。
路遙好笑着點點頭，繼續說道：
“那麼，今天，爲大家帶來最後一首歌。也希望今晚大家能夠睡個好覺，然後……相信我，學弟學妹們，就只差最後一點了。咬住牙，豁出去，最後一口氣別鬆。當你考上了心儀的大學時，你會發現，如今走過的每一步，都不會被辜負。好不好？”
“好！！！！！”
迴應聲聲沖天。
在大家昂揚的鬥志中，路遙點點頭：
“好，最後一首歌，《追夢赤子心》，送給即將高考的南洋模範中學所有學弟學妹們。願諸君皆得償所願，學有所成。我們，會爲你們加油的！”
“咚咚咚咚……”
趙航激情而昂揚的鼓聲中，路遙極爲默契的歌聲在禮堂中響起：
“充滿鮮花的世界到底在哪裡~”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麼我一定會去……”
“我想在那裡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懸崖峭壁……”
……
“向前跑！！！！！”
臺上，路遙的脖子青筋暴起。
發出了迄今爲止最高亢的聲音。
臺下，白瑤的眼裡逐漸被一片癡迷所充斥。
看着舞臺上奮力嘶吼的人，跟着輕輕的唱了起來：
“繼續跑！”
“帶着赤子的驕傲！”
“生命的閃耀不堅持到底怎能看到~”
“與其！”
“苟延殘喘！不如縱！情！燃燒吧~”
“有一天會在發芽……”
她知道，此時此刻的這首歌，無疑是最合適的。
在臺上閃耀如星河璀璨的男孩……用歌聲告訴了臺下所有人，用自己的態度描繪着他眼中那絢爛的未來。
她也很喜歡這首歌。
甚至在封閉集訓期裡，疲了，累了，疼了，痛了的時候，她都會聽着這首歌，來一遍又一遍的激勵自己。
可現在……
她心裡的那團火，卻隨着這首歌而越燒越旺。
不僅僅只是歌了。
不再……僅僅只是歌了。
那火，昇華了。
那是光。
如此耀眼的光。
點亮了她整個世界。
……
8點出頭，演出正式結束。
路遙在“學長再見”、“學長復華見”的招呼聲中，率先離開了禮堂。
接着纔是學生們，帶着各種意義上輕鬆愉悅的心情往外走。
最後，劉斌站在原地，目送學生們離開。
這時，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老師走了過來，說道：
“主任，視頻已經錄好了。”
“嗯。”
劉斌點點頭，思索了一番後，說道：
“這份視頻資料，你們要在剪輯上做到精細處理。把它作爲我們學校的宣傳典型，知道麼？”
“主任您放心，我明白的。”
年輕老師趕緊點頭，表示明白。
“嗯，先去剪輯吧。弄好了拿給我看下。”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