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會兒有點忙，是工作上的事情，不太方便和你說，先不聊了。”
他沒回答洛雪葳的問題，而是先給胡璃發了一條消息。
再一次欺騙了女友。
接着，他放下了手機，認真的看了洛雪葳一眼後，深呼吸了一口氣。
讓自己“冷靜”下來。
而這份態度，5分是做樣子的，5分是真實的情感流露。
他必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去思索任何糟糕的事情，才能用最理智的情緒，面對她的話語。
洛雪葳也不催促，只是看着路遙，臉上是一種有但不太濃的好奇。
而利用兩三次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後的路遙直接說道：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那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但過去不可變，不是麼？”
“是啊……”
路遙感慨了一聲，隨手抓起了盤子裡的餐前包，撕下來了一條，放到了嘴裡無意識的咀嚼着。
想了想，他反問：
“你呢？你想過麼？”
“想過啊。畢竟這件事……對娜塔莉亞而言，我們都是過錯方。”
“所以你會害怕麼？”
聽到路遙的話，洛雪葳沒正面回答，而是繼續說道：
“我們是沒未來的，路遙。”
路遙一怔。
而捕捉到了他詫異的情緒後，女人繼續說道：
“我其實不是一個信奉享樂主義者的人，也並不是那種“活在當下”的自私鬼。但有些時候，我也會自私一些，很依戀一些我沉迷的事情。比如我們。”
她一邊說，一邊對走過來的服務員擺擺手，自己拿起了香檳，給自己添了一些酒後，繼續說道：
“我們很合拍，你承認麼？”
說完也不等路遙的回答，便繼續說道：
“娜塔莉亞是我的朋友，你同樣也是。我當然不會去傷害你們倆任何一位。更何況……你很迷人。所以，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在必要的時刻，把自己的小秘密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知道，你說對不對？”
接着，她端起了酒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你我都一樣。”
看着她端起的酒杯，路遙看了自己的酒杯一眼，默默的拿起了那杯檸檬水，和她碰到了一起：
“爲小秘密乾杯。”
“哈。”
女人微微一笑。
這個話題似乎就在這麼不經意間劃了過去。
而這頓飯吃的其實也很平靜，彷彿這個問題從來沒被她問過一般，話題又回到了正常的節奏。閒聊，品嚐，以及她又約了路遙這周去教堂做禮拜等等……時間一晃，9點多了。
所有正餐全部結束，在吃完了甜品後，御姐抿了下紅脣，拿餐巾擦了擦嘴角後笑道：
“我們走吧？”
“好。”
路遙結了賬。
一頓飯花了他一萬多……
他有些無語，而洛雪葳則自然而然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坐電梯一路往下走，倆人一起上了那臺路虎。
而洛雪葳的奔馳按照她的說法是不用管，她會讓人過來開到夜店去。
上車後，洛雪葳就打開了音樂，靠在座椅上，看着浦東的霓虹閃爍。
一時無言。
大概是過了一分多鐘後，她才忽然說道：
“你覺得這裡好，還是倫敦好？”
“唔……”
路遙想了想她這話題的用意，說道：
“我倒沒怎麼看過倫敦的夜景。畢竟我上次停留的太短暫了一些……你覺得呢？”
“我覺得倫敦好一些。或許這裡再發展個五六年能趕上？”
路遙心說你可特麼拉倒吧。
倫敦好在哪？
到處都髒兮兮的……
而見路遙不接話茬，洛雪葳忽然問了一句：
“你打算什麼時候搬到倫敦生活？”
路遙下意識的呼吸一頓。
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並且強迫自己的語氣裡充滿了一份隨意的味道：
“幹嘛非要去倫敦？如果可以，我更想去意大利，在西西里島上找個房子……”
“……”
洛雪葳有些無語：
“你最近在看《教父》系列的電影？”
“你怎麼知道？”
“因爲你專門提了西西里島。你說羅馬我都不覺得意外，但西西里那種鄉下人的地方你去了能做什麼？當農夫嗎？”
“那也比倫敦強吧。我聽娜塔莉亞說倫敦這幾天寒潮，可冷了。”
“我沒和你開玩笑。”
見路遙越說越不着調，她似乎有些無語，認真的說道：
“說真的呢。你是怎麼打算的？”
“不知道啊。”
“不知道？”
“嗯，目前和娜塔莉亞我倆又不是訂婚的狀態……我去倫敦能幹嘛？”
“但你是想和她結婚的，對吧？”
“那肯定。”
“那你就應該做打算。”
不知爲何，女人說這話時，顯得斬釘截鐵：
“你們倆距離太遠了。她要照顧姥姥，你們其實就是在異地戀……這件事我們之前不是聊過麼？她註定以後不會長時間停留在這。而你們倆要是想在一起的話……你要早做打算。”
“……”
這下，路遙終於能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帶着幾分蠱惑意味的急迫了。
他想了想，笑道：
“聽起來，你很想讓我去英國？”
“是的。”
“……？”
見她直接承認，路遙一怔。
而洛雪葳也看到了他那意外的神色，直接說道：
“因爲……我有點想回去了。”
“……回英國？”
“嗯。”
“……你不是說你以後都會在這邊發展麼？”
“我說我有點後悔了你信麼？”
“原因呢？”
“孤單。”
女人用最簡單的兩個字回答了路遙的問題：
“我很孤單。路遙，我的生活最近開始變得有些糟糕了。你，他，以及周圍這種環境……讓我有些不適應。雖然我仍然覺得我是天朝人，但我的朋友，我的生活，乃至我熟悉的一切……卻都留在了那邊。”
“這……好吧。”
路遙看上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可就在這時，她的手伸了過來，抓住了路遙扶在方向盤上的右手，拉離，放到了中控，接着攥緊。
真叫一個強勢。
“我在想，如果我回去後，要是在需要時，能有你來慰藉我，我會很開心的。”
“……也就是說，你在這邊覺得很寂寞？”
“嗯。”
洛雪葳點點頭：
“所以我有點想回去了。不僅如此，愛麗絲也有點想家了。當然了，至少我們現在不走，我的意思是，你有什麼打算麼？要是能在英國見到你，我會很開心的。”
“你就不怕我在那邊生出和你一樣的感覺？”
“不會。”
“……爲什麼這麼肯定？”
“因爲那邊有娜塔莉亞，有我，有愛麗絲。同時你會認識許多新朋友。更何況……那邊的工作環境要比這裡強許多，你承認麼？”
“呃……”
直覺告訴自己，這會兒最好順着她的話走下去。
於是，路遙想了想，說道：
“我沒在那邊工作過，不知道你所謂的工作環境是什麼樣。但從個人方面，沒錯，有她，有你們，或許我可以更好的適應那邊。但這也是沒準的事情，不是麼？這種未來太遙遠了。”
“遙遠麼……”
聽到路遙的話語，洛雪葳笑着搖了搖頭：
“我倒覺得不遠。哦對，忘了和你說了，前兩天我和文森特·海丁見面時候，他還聊起來了你。問你考慮去ARM的事情怎麼樣了……”
“哈哈，他竟然還能記得我……”
“你總是能留給人深刻的印象不是麼？”
說笑間，洛雪葳看着魔都的繁華夜景，忽然又嘆了口氣：
“唉，想家了啊。”
“……看出來了。”
路遙說着，心裡卻冷笑了一聲。
姐們。
你怕是回不去了。
……
女間諜頭子說的確實不錯，他回去的時候，愛麗絲確實已經等在那了。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這天晚上，路遙從一開始的恍惚到從容應對，不能說得心應手，只能說順手拈來。
更何況，這一夜的他狀態很好。
而第二天一早，他睜眼時，白毛又走了。
跟個幽靈一樣。
至於洛雪葳……
“早安，LOVER。”
聽到她用“愛人”這個稱呼來喊自己，路遙嘴角一抽：
“啊？”
“？”
洛雪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問道：
“怎麼了？”
“沒事……愛麗絲呢？”
“她應該睡覺呢吧。她的生物鐘通常是中午起來。”
“呃……她什麼時候走的？”
“昨晚就走了，在你睡着之後。”
穿着真絲睡袍的御姐聳聳肩，接着問道：
“今天你打算做什麼去？”
一邊說，她一邊爬上了牀，坐到了路遙的大腿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還行，這姐們是懂男人的，知道路遙剛醒，還沒上衛生間。
路遙能很輕易的感覺到她大腿的那種力量感，不過臉上卻不動聲色，說道：
“今天……應該是休息吧。最近沒什麼事情，能再摸魚幾天，但等到過些日子就該忙了。”
“忙工作？”
“是的。”
隨着他的答應，女間諜頭子繼續說道：
“還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射頻芯片麼？”
“……你還記得？”
看着路遙吃驚的模樣，她微微一笑：
“我還是很好奇的。研製成功了麼？拿來我看看？”
那一抹寒意再次悄悄躍上心頭。
但路遙的處理方式就是翻白眼：
“少來……你最好把這件事忘掉。”
“爲什麼？”
“因爲是保密啊。我不能對任何人說，說了搞不好就被關進監獄了。”
聽到這話，御姐微微一笑：
“爲了我，你願意被關進監獄麼？”
她忽然莫名其妙的來了這麼一句，但馬上就在路遙想要起身的時候，用了一種……他不太能理解的關節技，攥着路遙的手以很奇怪的一個角度，把他的手腕給“鎖”住了，並且拉到了他的頭上。
她在上，路遙在下，就像是被壁咚了一樣。
“？”
路遙一愣。
可女人卻直接俯下了身，吐氣如蘭的在他耳邊呢喃道：
“願意麼？爲了你的女王。”
“……”
實話，路遙這會兒快爆炸了。
不是她充滿魅惑的勾引，而是想上衛生間。
所以表現的很急迫的說道：
“別鬧，我得上廁所。”
“不許你去。”
從原本的呢喃變成了啃咬，她叼着路遙的耳朵繼續說道：
“我要把你關進籠子裡。”
路遙樂了。
純粹的出於一種本能的笑場。
因爲他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
“咱倆還不知道誰關誰呢。”
這是真心話，只不過洛雪葳估計是沒聽出來這番話的深意。
而是輕笑了一聲：
“哈，我們一起洗個澡吧？然後去吃早餐。吃完早餐，陪我去教堂吧？”
“今天去？又不是週末。”
“唔……你就當我想和你試着以女朋友的身份，跟你相處一天吧。”
“……”
路遙嘴角一抽。
但依舊在他耳邊呢喃的御姐卻沒看到，只是如同一條美女蛇一般在他懷裡癡纏着。
似乎有更近一步的想法。
路遙想了想，直接微微用力，掙脫了她的擒握後說道：
“我先上個廁所，受不了了。”
他飛快的朝着衛生間走去，並且還關上了門。
站在馬桶前，他的腦子飛快的旋轉了起來。
她是什麼意思？
或者說，從昨晚，他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女間諜頭子可以說從昨晚到剛纔，一切的話語都充滿了一股試探與蠱惑。
先是胡璃，再是生活環境，等等等等。
一系列的事情，都充滿了一種帶着幾分暗示性的蠱惑。
而今天她還要和自己在一起……？
要答應麼？
還是不答應？
要不要找人救場？
他正琢磨着，忽然聽到了自己的手機鈴聲。
洛雪葳用的是蘋果，而他是HTC，鈴聲還是很好區分的。
於是，他洗了個手走出去後，拿起手機一看，發現是魏芊芊打來的。
直接接通，就聽到了魏芊芊那邊的聲音：
“忙不忙？”
“不忙，怎麼了？”
“來吳老師這唄，大家把歌都練的差不多了。昨晚看你一晚上都沒在羣裡冒泡，以爲你研究很忙呢。這會兒有空麼？”
“唔……”
聽到這話，路遙的思緒在一秒之內迅速旋轉，找出了“最優解”：
“好，那我直接過去？”
“嗯，直接來唄。我們一會兒也到啦。”
“行。”
說好之後，路遙直接掛斷了電話，在女間諜頭子那好奇的目光中說道：
“我樂隊的人找我錄歌，今天可能陪不了你了。”
“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是你拒絕了他們，然後陪我度過一整天麼？”
洛雪葳露出了好笑的模樣，但她確實不是那種很癡纏的類型。
見路遙有事，她也就不勉強了，直接點頭：
“那你去吧。還吃早餐麼？”
“不吃了，這都9點多了，去了也沒什麼好東西。我直接走了。”
“行。”
她答應後，路遙飛快的洗臉刷牙，接着直接走出了房間。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剛離開酒店不到五分鐘，洛雪葳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進。”
聽到她的聲音，手裡攥着一張房卡的白毛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繼續坐在梳妝檯前化妝的洛雪葳沒絲毫意外，問道：
“他走了？”
“嗯。”
白毛應了一聲，主動問道：
“今天的安排全部作廢？”
“嗯，他中途被人叫走了，那計劃就毫無意義了。”
說着，她拿起了脣膏對着自己的嘴脣划動了兩下後，抿了下嘴。
一抹帶着幾分妖嬈的紅豔附着於上。
“約趙利軍吧。我今天心情好，給他點甜頭。”
“每次路遙來，你的心情總是很好。”
聽到這話，洛雪葳微微一笑：
“你不也一樣？至少他讓我們很滿意。不是麼？”
白毛下意識的點點頭，再次問道：
“可我還是覺得，繼續試探下去沒有意義了。我們已經掌握到了足夠多的東西，和他主動攤牌效果會更好一些。更何況，他的項目已經開始了。爲什麼還要繼續維持下去這種關係呢？總部很着急的。”
“不是總部急，急的是歐盟。”
洛雪葳眼裡閃過了一絲譏諷：
“當知道天朝人頭頂上的那顆北斗可以精確到米級別的時候，他們就慌了。而他們現在的衛星已經可以精確到半米級，這項技術他們在去年纔剛剛取得突破。而現在，一個來自天朝本土的天才又搞出來了一個高精度、高穿透的射頻芯片與天上那顆北斗星遙相呼應，他們急，是理所應當的。”
“但我們同樣是歐盟的一員。”
“哈，或許吧。”
女間諜頭子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下繼續延伸，而是說道：
“放心，我知道怎麼對付路遙這種人。他的軟肋，我已經拿捏到了。”
“……”
白毛一愣，下意識的問道：
“是什麼？”
“……誰知道呢。”
洛雪葳沒有說。
但她心裡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