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的家打理的很乾淨。
她有一個簡易的小書櫃，上面已經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
十幾平的公寓裡面，除了這些書，就是簡易衣架上堆迭的各種漂亮衣服，以及角落裡一臺帶着那種臂架麥克風的電腦，和一些毛茸茸的玩具。
看着很簡單，但處處細節都打理的非常乾淨。
能看的出來她並不是什麼懶惰的人。
前提是如果能忽略那簡易竈臺上擺滿的或空、或滿的酒瓶的話。
“路哥哥……”
看着跟自己回到家的路遙，女孩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她試圖理解那句話的意思，可看着從進屋開始，就拿着塑料袋裝酒瓶的路遙，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想了想，只能過來溫柔的抱住了路遙：
“路哥哥，我們一起洗個澡吧。”
“不洗了。”
路遙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
快凌晨3點了。
他把最後一個酒瓶裝到了塑料袋裡，轉身，看着表情疑惑而不解的女孩，說道：
“煙，酒，都戒了吧……”
說到這，他話頭一頓。
補充了一句：
“嗯，我命令你。”
“！”
女孩的眼裡出現了一抹喜悅，但馬上隨之而來的就是疑惑。
可路遙卻繼續說道：
“回頭發你個東西，你研究下。至於具體什麼作用……到時候再和你說吧。嗯，好好休息，睡覺的時候別胡思亂想，試圖讓自己靜下心來。要是真睡不着，就看看書，看到自己困。如果還睡不着……明天聯繫我，咱們去醫院查查。行，就這麼說，我走了。”
“不行！”
本能的，她一把抱住了路遙：
“路哥哥不要走……”
“……”
被她這麼抱着，路遙卻尤爲冷靜，只是拍了拍她的後背：
“好了，放開我。”
“不……不要！”
說着，她的手拉住了路遙運動褲的鬆緊帶。
“……停。”
路遙不得不再次喊停，可這次，女孩卻變得堅決了起來。直到，路遙的聲音加大了一度：
“停！”
女孩的手一僵。
微紅的眼眸下意識擡起，再次看到了那熟悉的“冰冷”。
“唉……”
路遙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懷裡的女孩我見猶憐，可越是這樣，他就越能感受到一種苦澀。
這二十餘年的時光，對她而言，太苦了。
是註定沒有任何結果的糖衣裹不住的苦澀。
她真正需要的，是一顆糖。
一顆灑滿了陽光的糖纔對。
這時，他忽然看到了廚臺的桌面上有一顆糖……粉色的包裝紙，就像是飯店擺在結賬處，給客人清口的那種。
想了想，他忽然說道：
“閉上眼。”
女孩一愣，可看着路遙認真的模樣，她還是選擇了順從。
順從的閉上了眼睛。
“……放開我。”
她再次聽話了。
只是放開後，眼角的淚水化作了流星，順着臉龐滑落了下來。
這時，她聽到了一種塑料包裝紙的響動。
但這會兒難過的情緒充盈身心，讓她選擇性的忽略。
直到……她感覺到了自己的嘴脣被溫暖所觸碰。
下意識的張開了嘴。
舌尖溫柔的牴觸，就像是貓咪一樣。
一片溫潤。
這時，她忽然品嚐到了一絲絲的甜味。
本能的睜眼，就看到了那還殘留着一絲晶瑩的手指，與路遙臉上溫柔的笑意：
“甜麼？”
他問道。
“……嗯。”
女孩下意識點頭。
路遙笑了起來：
“甜就好。苦盡甘來嘛，祝我們的沈婉小朋友在今後的日子裡，生活永遠是甜的。香草味、奶油味、甜橙味……怎麼都好。傻姑娘，你值得更好的人生呀。對不對？”
他的話語無比的溫柔，帶着最真誠的祝願，送到了她的心田中。
可女孩在呆愣了一下後，淚水卻忽然洶涌而來。
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酸楚，她一把勾住了路遙的脖子。
房間裡響起了嗚咽的哭聲。
而路遙也終於知道了那顆糖的味道。
原來是一顆薄荷糖。
……
3點10分。
路遙走出了小區，坐上了出租車，直接返回了家中。
拿上了演出的服裝，以及兩個空U盤，直接返回了學校。
4點半多，他返回宿舍的時候忽然一愣：
“你還沒睡？”
看着坐在電腦前的劉明澤，路遙有些驚訝。
“沒。”
有些困頓的劉明澤搖搖頭：
“你咋這個時間回來了？”
“在家睡不着，就回來了……你幹嘛呢？”
“給沈教授刷分。”
劉明澤無語的撓了撓頭：
“聖誕節，賽季就結束了。他這分太危險，不過好在打夠2400分了。我和其他隊友把分數打到2700，龍線就穩了，他場次也夠百分之70出場率，肯定有龍。這會兒我們正狙擊工作室呢。”
“好吧。”
路遙點點頭，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於坤，直接把東西放到了櫃子裡後，直接打開了電腦。
“你要工作？”
劉明澤問道。
“不是……發現了個新玩意，叫比特幣，老劉你知道麼？”
“不知道，那是什麼？”
“唔……你可以試試。簡單點說就是你把互聯網想象成一個礦山，你的電腦就是你的挖掘機，去礦山裡挖比特幣。”
“……這玩意有啥用？”
“能賣錢，一枚比特幣價值0.0008美元。”
“……多少？”
劉明澤瞬間有些無語。心說你要是0.8或者0.08美元我都認了。
0.0008是個什麼玩意？
但路遙卻笑着聳聳肩：
“挖着玩唄，我還挺看好它的。沒準以後能發一筆橫財。”
話，他不可能說太滿，比如後面這一枚比特幣價值幾十萬之類的。其實從重生初期，他就打過這東西的主意，不過卻並沒有太着急。一來家裡是檯筆記本，真心挖不動。二來，在2011年底之前，這東西都只是一個娛樂化的概念，壓根不值錢。
並且，15年16年的時候，比特幣還有過一次大規模盜號的事件，高於1000枚的交易平臺賬號幾乎無一倖免。
他也沒想攢太多，打算挖點就結束。
而現在，有了臺式機後，差不多也該開始這個階段了。
劉明澤呢，對路遙的話一直挺重視。
或者說，宿舍裡的其他三人對他的話都挺重視的。
哪怕有時候他們不懂。
但或許就是因爲路遙天生帶的靠譜光環，在聽到了“一筆橫財”的話後，他點點頭：
“行，那你跟我說說怎麼弄。”
“你不打了？”
“不打了，工作室估計也休息了。都十多分鐘沒排到隊伍了。”
“行。”
於是，路遙直接翻牆，一邊教他怎麼弄。
用粗略一點的方法說，比特幣挖礦其實還是挺簡單的，下載挖礦軟件，新建文本，在裡面寫入礦池、礦工號、礦工密碼、線程數等參數，保存並改擴展名爲bat格式；打開挖礦軟件即可開始挖礦。
當然了，這是最簡單的流程。
現在的比特幣正處於CPU朝GPU的挖礦方法過度，GPU稍微複雜一些，但在劉明澤和路遙手裡都不算什麼事。
很快，宿舍響起了機箱的嗡鳴聲。
“……這就開始了？”
看着滿屏幕的代碼，他下意識問道。
路遙點點頭：
“嗯，記得把這些存到U盤裡。省的別人盜號。”
“……要挖多少個啊？”
“想挖多少就挖多少唄。咱們用GPU來挖，一天幾十個不成問題。”
“好吧。”
劉明澤無所謂的聳聳肩，打了個哈欠，起身說道：
“洗澡睡覺去。”
“嗯。”
路遙也點點頭。
這會兒已經5點了，確實得趕緊睡覺了。
躺在牀上，他看着沈婉發來的“想你”短信，回覆道：
“睡了沒？”
“還沒有，路哥哥。我在努力，我保證從今天開始不會再喝酒了，路哥哥，我會永遠乖乖聽你的話的！”
“好。乖乖聽話，如果失眠，就去醫院看看。”
“嗯嗯！”
“我睡了，晚安。”
“晚安，路哥哥……我明天能找你麼？”
“好。”
“嗯！路哥哥快睡吧，晚安！”
他也沒心思去猜自己答應後，這姑娘是何等的狂喜。
沒必要。
生活很苦，總是需要一些甜味的。
……
“老路，這比特幣你的意思是會很值錢？”
“對。”
路遙點點頭，收拾好錢包後，看了一眼於坤電腦上的挖礦軟件正在運行後，說道：
“留好就行，記得找個質量好的U盤存着。”
“要是價格能高於一百塊，哥們給你洗一年褲衩！”
“我用得着你？”
路遙翻了個白眼，拿着錢包走了出去。
他一覺睡到中午，沈婉已經到學校門口等他了。
倆人也沒說今天要幹什麼，可看着女孩那素顏之下的黑眼圈，路遙便知道……最好的“約會”地方是哪了。
……
周天晚上，趕回來的徐公子對於宿舍裡其他三人睡覺不關電腦的事情表示很難理解。
但聽到了三人在做什麼後，他愣了愣，說道：
“好像國外確實有一批人很看好這玩意。老路你也很看好？”
“嗯。數字貨幣嘛，新玩意，總要試試。你也來？”
“行。”
於是，3臺電腦變成了四臺。
週一，也就是21號這天，沒人生孩四人組又在中午湊到了一起。
不過沒去新索，而是在學校練習室裡再次練了練。
用剛剛彈完了SOLO的徐公子話來講：
“還別說，這歌越聽越好聽啊。這個吳老師還真挺厲害的。”
他的話迎來了幾個人的認同。
包括路遙在內。
確實……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論這首歌的完成度，路遙覺得比他前世還要高。
絲滑到讓人根本聽不夠。
而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魏芊芊和徐公子都忙了許多。
隨着演出的臨近，他們學生會的工作也多了起來。
而路遙也在週三的時候，給第一個U盤裡挖到了一百九十三枚比特幣。
他把U盤裝到了一個盒子裡，撥通了沈婉的電話。
聽到路遙要見她，女孩在一個小時內就出現到了他面前。
真的是隨叫隨到。
而隨着幾幅安神的中藥下肚，起色明顯好了許多的女孩一臉好奇，抱着路遙的胳膊問道：
“路哥哥，我們要去哪呀？”
“不是去哪，是送你個禮物。”
路遙把裝着U盤的盒子遞了過去：
“聖誕禮物。”
女孩滿眼驚喜，可打開盒子後，驚喜卻變成了疑惑。
不過馬上就消散不見。
雖然她也不知道這U盤是做什麼的，但卻用力點點頭：
“謝謝路哥哥，我很喜歡！”
“你喜歡個屁。”
喝着她買的奶茶，路遙翻了個白眼。
接着說道：
“回去之後，記得每一個月，給這個U盤插到電腦上十分鐘。這裡面的東西，你現在不懂沒關係，你只需要知道，它叫比特幣，是一種數字貨幣就行。這裡面是一百九十個比特幣，它是一個新玩意，但運用的加密技術很獨特，我預感它以後會很值錢。U盤時間長不使用，數據會跑，所以爲了保險起見，每個月要插在電腦上十分鐘最好。”
“嗯嗯。”
沈婉確實不懂。
但，路遙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她都記住了。
“它現在的趨勢增長比較緩慢。但你要學會和時間做朋友……”
“……這不是投行裡的話術麼？”
路遙又一愣。
頗爲意外的看着她：
“不錯啊。”
“嘻嘻~”
女孩笑顏如花：
“我會努力跟着路哥哥的！絕對不拖後腿！”
“嗯。”
路遙倒很認可她的態度，說道：
“總之……你把它想象成一個十年後，讓你一朝暴富的美夢吧。夢，不一定準，但總比沒有強。當然了，你也可以自己挖，回頭我教教你。”
“嗯嗯！”
女孩再次點頭，很鄭重的把盒子裝到了自己的包裡。
可語氣卻熱了起來：
“路哥哥……”
“嗯？”
“我看到……那邊新開了一個主題酒店。”
“去去去，一邊去。”
路遙無語的揮了揮手，放下了奶茶杯子：
“行啦，我回學校了。下午還有工作，記得準時喝藥。”
“啊？”
頓時，一抹失落攀附上了她的臉頰。
但很快就消散不見：
“嗯！我知道啦，路哥哥，那……我不和你一起了，你先走，我再走。”
路遙心說你這警惕性真的是天生的反偵察聖體啊。
笑着點點頭：
“嗯，走了。”
他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而沈婉則用癡迷的目光一直看到他消失在了奶茶店的門外後……
她直接拿起了剛纔路遙喝過的那杯奶茶，叼着吸管走了出去。
自己那杯則動都沒有動。
醫生說不讓她吃甜食，飲食要清淡一些。
路哥哥讓她謹遵醫囑，她會很聽話的。
……
“嘟嘟，喂。怎麼啦？”
聽到胡璃的聲音，徐若初直接問道：
“那個機器人項目你給否了？”
“哪個？”
“寧波那個機器人編程工作室的天使投。”
“噢，你說那個啊。路遙說它們玩的是概念，根本不靠譜。所謂的AI就是糊弄人的，AI需要的是一個高雲端計算的大集羣模型……還是啥來着。反正意思就是說它們要做的方向從根本上就是錯誤的。”
“……”
徐若初嘴角一抽。
無語的看了一眼肖敏遞過來的內部評估優良的報告，忍不住說道：
“可咱們內部給出的評價是優良。”
“咱們的人有路遙懂AI嗎？”
“你……”
一時間，徐若初無語了。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無奈的對肖敏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後，坐在辦公室裡，她把那份評估報告直接丟進了碎紙機。
甚至都沒多思考。
直接問道：
“你在哪呢？什麼時候回來？公司要開始審查今年的投資狀況了。”
“……尼斯。不是說了麼，我聖誕節後回去。”
“尼斯？……你去尼斯做什麼？”
“來看路遙的姐姐呀。我都待一天了，正準備走呢。”
徐若初的眼神一動：
“你去看路遙的姐姐了？”
“對，剛吃完飯，把她送到餐廳。徐敏現在開車送我去機場。”
“你先等一下……你剛吃完飯，然後送……路遙的姐姐去餐廳？這是什麼道理？”
“他姐姐在餐廳有兼職。勤工儉學嘛。”
“呃……情況怎麼樣？”
“你說他姐？”
“嗯。”
“還行吧，只能說。反正挺忙的，下午4點到9點是服務員，工作結束後還要去商場當清潔員……”
“那麼辛苦？”
“對。主要是她這次出國的錢，不是拿路遙考學的獎勵金麼。所以她壓力挺大的……我還勸她來着。讓她壓力別那麼大……”
“……你沒和她說你跟路遙的事情？”
“沒……對，我和徐敏在一起呢。”
忽然，胡璃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徐若初瞬間懂了她的意思。
顯然，這次有表姐跟着，她那邊不管做什麼都不是很方便。
偏偏在尼斯那邊，她需要表姐當下嚮導。
於是，徐若初的眼睛眯了起來，想了想，說道：
“你把電話給她。”
“唔，行，你應該和我想一塊去了，我正想給你打電話說這個事呢。”
“嗯，我來說吧。”
“好，我把電話給她。”
很快，一個女聲響起：
“喂，小初。”
“表姐，聖誕快樂。”
“哈~”
倆人寒暄了幾聲，但從語氣上來看，雖然是表姐，可關係卻不能說得上特別熟。
“表姐，路卿是小晨一個好朋友的姐姐，她情況你不也知道了麼？你在港口給她找一份閒職吧。工資適當調高一些，別讓她有壓力，但至少別跟現在似的這麼辛苦。”
“唔，好。那我來看着安排吧。”
徐敏很輕鬆的就答應了下來。
“嗯，表姐你可以跟路卿多聯繫聯繫，她人挺好的。路遙和小晨關係也很好，跟我們也都認識。”
“行，我明白啦。”
“嗯嗯……”
很快，電話掛斷。
她收到了胡璃發來的短信，是一個EMOJI的表情包：
“【呲牙】”
“你要有良心，就趕緊回來，我快忙死了。”
徐若初發過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她無奈搖了搖頭，戴上了無邊框眼鏡，把精神再次集中到了桌上成堆的文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