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趕緊逃
“DRINK IT。路遙，不要大口喝，你是一個紳士，要優雅些。抿一小口……感受到了麼？麥芽的甘甜，麪包的烘烤味道，柑橘的芳香……”
“哇哦。”
隨着她的提醒，坐在一家據說有百年曆史的小酒館裡，路遙發出了一聲驚歎。
不自覺的點點頭：
“很複雜，但每一種味道又都特別獨立。很棒啊……”
“哈~”
拿着一杯黑乎乎的世濤，嘴角還有着一些泡沫殘留的御姐笑眯眯的點點頭：
“這，就是屬於倫敦的榮光。感受到了麼？”
“嗯，感受到了。”
路遙頭點的那叫一個真心實意。
但心裡卻有些無語。
心說這啤酒除了一股酸不溜丟的苦澀，還有啥味？
還榮光……
難喝死了，有個狗屁的榮光。
可偏偏他卻只能表現出驚歎的模樣。
現在他終於明白自己有多虛僞了。
更何況……倫敦人喝啤酒都用這麼大的杯子嗎？
用大杯，還必須小口喝。
什麼毛病？
這麼難喝的玩意咱就不能閉住氣，一口悶，然後趕緊給自己灌醉回家睡覺？
他在心裡一個勁吐槽。
可洛雪葳看着他那驚豔的模樣，似乎心情更好了，不自覺的感嘆了一句：
“難怪娜塔莉亞說，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始終是開心的……路遙，你知道麼，你有一種天賦。”
“比如說？”
路遙有些好奇，同時又抿了一口酒。
看起來像是非常喜歡這種酒。
而他舉杯，坐在滿是劃痕，看起來就很有年代感的木桌對面的御姐同樣舉起了杯子。
輕微搖晃着杯子裡的啤酒，她說道：
“你……很能給周圍的人提供一種潛在的情緒價值。”
“呃，我不是很理解。”
看着他那茫然的模樣，御姐微微一笑：
“就是說，我和你聊天時，能始終感覺到，你的注意力在我身上。我說的每一句話，在你這都會得到一種很棒的回饋，甚至是情感認同。就比如這杯酒……老實講，來這裡之前，我還怕你喝不慣。”
“不，維斯娜。”
路遙趕緊搖頭，重新舉起了杯子：
“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啤酒……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肯定不會有這麼棒的體驗。我是真心的，嘿嘿。”
說着，他把杯子微微傾斜：
“我能和你乾杯麼？……我想試試一口氣喝光它是什麼感覺。”
他實在受不了這股酸不溜丟的味道了。
也快被自己拍的馬屁給噁心吐了。
心說咱哥們要不是研究員……那高低是個很出色的演員。
這演技也是沒誰了。
而聽到他的要求，御姐笑着點點頭：
“嗯，那要大口大口的喝。讓它很絲滑的流淌過你的喉嚨。”
“好……哈，感覺還是這麼喝酒爽快。但……如果一口氣喝光又有些可惜。”
說着，他仰頭開始大口大口的把這杯少說得有一斤的啤酒一口氣給灌到了肚子裡。
他知道，這杯酒下去，他估計頭就會暈了。
可演戲做全套，一口氣喝光，表達了自己的豪爽後，他放下了杯子，笑着問道：
“我能再來一杯麼？”
“哈，當然。不過我要開車，所以我不能陪你了。”
“沒關係。誰讓它好喝呢。”
臉色微紅的路遙笑着對酒保招手，用流利的英文又給自己點了一杯啤酒。
至於桌子上的奶酪，他動都沒動。
這玩意太難吃了。
“那過幾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一趟曼徹斯特？”
“可以啊。”
路遙沒任何所謂的就答應了下來：
“是去看那家你說的英國第一的啤酒對吧？完全沒問題！”
“哈哈，那我們還可以嘗一下真正的蘇格蘭威士忌。”
“行！沒問題！”
“哈，瞧，就像是我說的，你從不讓人失望。”
“嘿嘿嘿……”
倆人的聊天氣氛越來越好。
關係也在這幾杯酒中，愈發的拉近了。
並且，路遙已經感覺到了一股微微的天旋地轉。
但他努力的讓自己保持着最後一絲理智。
不行，不能醉。
如果是在國內，和徐公子也好，和其他人也罷，他可以放心的酩酊大醉。
但這會兒……還不行。
絕對……不能喝醉。
因爲，倆人一定還有“故事”。
他用閃閃發亮的目光微笑着盯着對面的御姐，開始不停的給自己做起了心理暗示。
……
“你沒事吧？”
在攙扶着搖搖晃晃的路遙往車上走時，洛雪葳有些關懷的問道。
“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
臉有些紅的路遙笑的那叫一個隨意。
但走路的搖晃還是出賣了他。
他確實這會兒已經頭暈目眩了。
並且，說老實話，他其實今天也在超常發揮。
第二杯酒，他看上去是真的喜歡這裡啤酒的味道，表現的很貪杯，在對方多次勸阻中，還是一飲而盡。
說白了，他的身體已經在酒精的衝擊下，“垮”掉了。
可……或許是心理暗示的緣故，他覺得自己的頭腦在這一刻反倒無比清醒。
意志，已經接管了身體。
上車。
“路遙，系安全帶。”
“呃……哦哦……嗯？……怎麼扯不動……”
看着他那對着安全帶在那使勁的德行，洛雪葳似乎有些無語。
雖然已經從閨蜜那知道了他的酒量很差。
但……
兩杯啤酒就成這樣了？
真是稀罕了。
這要是真在倫敦生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本地人當飲料一樣的玩意，你兩杯就倒？
於是，她主動探身過去：
“我幫你。”
“不用不用……唔，你身上好香。”
正幫他系安全帶的女人手一頓。
擡頭看了醉意朦朧的路遙一眼，笑道：
“喜歡這個味道？”
“嗯，很香。”
“感謝你的讚美，英俊的紳士先生。”
她嫵媚一笑。
“哈哈哈……”
路遙笑的那叫一個開心。
阿斯頓馬丁發動。
而他笑着笑着，便靠在座椅上，看起來昏昏欲睡。
可就在車子的輕微顛簸中，他聽到了對方的問題：
“說起來，你的研究怎麼樣了？”
路遙的意志瞬間攀升到了頂峰，把試圖麻痹自己大腦的酒精全都給壓制了下去。
沒全睜眼，而是半眯着，看起來似睡非睡。
他努力保持着醉意的本性，開口就是帶着幾分得意的笑：
“嘿嘿，很順利。”
“……真的很難想象，你只是一個大一的學生。”
“因爲我是天才……哈哈哈哈哈。”
“哈~”
洛雪葳也跟着笑了起來：
“是是是，大天才。就是不知道我們這些凡人什麼時候能在手機裡裝上你的定位芯片……話說你這個芯片是可以手機用的吧？你知道麼，在英國，GPS定位信號很差的。”
說着，她隨意的擺弄了一下車載音響處的按鈕。
看起來像是在打開音樂，但偏偏沒有任何音樂響起。
她的動作很隨意。
毫不起眼。
偏偏，路遙看到了。
路遙的大腦飛速轉動了起來。
想了想，說道：
“哈哈，那不是很正常。”
“……正常？”
“當然。”
他坐直了身子，看起來就像是忽然清醒了過來。
看着洛雪葳說道：
“別的不提，就說工藝，隨着GAAS工藝逐漸退出歷史舞臺，目前，射頻芯片的工藝都在CMOS上面。它發展成熟，製造代價不高，消耗功率低，單芯片可容納的元件數量不斷增加……總之，很多優點。而我目前就是在CMOS工藝的基礎上，搞出來的理論大模型。前兩天，我纔剛做完寄生參數演算，演算出來模型的整體大方向是正確的……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當然不知道。拜託，我又不是學電子工程的。甚至你說的東西我都聽不懂。”
“唔，就這麼說吧。目前，我的芯片模型，就只對CMOS的工藝有依賴性。你知道什麼是摩爾定律麼？”
“不清楚。”
“摩爾定律的意思……怎麼和你解釋呢。你就這麼想，在它的定律裡，每過18個月左右，芯片的科技就會發生一次迭代。而CMOS工藝迭代，按照我的預測，因爲物理的現實約束以及製造代價的控制，晶體管最小尺寸減小到二十八納米後，工藝的改良將不再按既定的軌道前進，發展就會受到阻礙。”
“那現在是多少？”
“現在？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模型，至少在28NM能突破物理約束髮生迭代之前，都是無法替代的！懂麼？目前我對它的定位是高集成度、低功耗、高線性度的發射前端芯片，它，是劃時代意義的芯片模型！你知道在我的理想設定中，它真正成熟時，精度能達到多少麼？”
“多少？”
“嘿嘿，5到10米。這還只是在北斗民用市場的功能。也就是你說的，裝在手機裡的定位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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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到10米？”
洛雪葳有些懵。
“這麼小？”
“哈哈~”
醉意盎然的路遙笑的更開心了，並且開心的情緒裡多了一抹自傲：
“那是。注意，這還只是民用喲。如果我能拿到軍用的授權……”
“那……是多少？”
“嘿嘿。”
路遙搖了搖頭：
“不知道，畢竟我也不知道軍用級別的導航參數。但，一定不會超過這個數值。而且你要明白，我說的數值，是高速，乃至超高速巡航導彈的數值。一個飛行速度能達到一二十馬赫，具備全球打擊能力的導彈，最終的誤差是5到10米……維斯娜，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麼？”
不知不覺間，混血御姐已經抿起了嘴：
“什麼概念？”
“當然是想打哪就打哪，想打誰就打誰啦！”
“……”
在對方的沉默中，路遙笑嘻嘻的說道：
“不過那是在理論上來講，目前，我的模型測試裡，我得到的最高峰值，就只是在理論波段中，接收鏈路擁有良好的噪聲性能，NF低於 4dB。發射機可以發送功率爲 10dBm的信號，同時載波抑制度可以達到36dBc，BPSK相位調製誤差爲1.5°……太低了啊……還得改……唔，該怎麼改呢？咦？有了，我可以創造一種鏈路增益分配方案，在輸出動態範圍內有效實現最佳的載波泄漏抑制，輸出射頻信號質量更佳，芯片功耗更低……不過要考慮到巴倫……”
路遙在自言自語，但洛雪葳根本聽不懂。
但她卻並不打擾。
甚至降低了車速，讓阿斯頓馬丁的噪音都更小了一些。
直到……路遙不知不覺間睡着了。
她隨手按了下中控臺，接着加速朝着倫敦的方向駛去。
這次，路遙是真沒看到。
不過……
沒關係。
在意識陷入黑暗的最後時候，他做了個決定。
該走了。
明天，就離開倫敦。
因爲今天說的有點多……
或者說很多。
有些超出他的計劃。
但……倆人聊天的氣氛趕到這了，他索性就多說了一些。畢竟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醉酒，滿嘴“胡言”，剛好符合現在的氣氛。
而如果她……不管是錄音也好，能把自己的話全記住也罷。
怎麼都行。
這些話語，放到專業人士那邊，也是需要進行理論驗證的。
就像是他嘟囔的一樣，剛纔他說的那一組數據，是在14年的時候，由西南集成電路那邊的人搞出來的一款RDSS芯片的粗略參數。14年，那個參數也足夠令人驚訝了。
更何況，這是11年。
11年，就能做到這種參數，那確實是劃時代意義上的偉大傑作。
專業人士聽着都會覺得很荒唐。
他要的就是這樣。
先告訴你我的模型有多優秀……
然後……
來腐化我吧。
這份餌料更香甜了，不是麼？
沒有人能忍得住。
尤其是在國家安全方面。
所以，他要回家。
必須要回到一個足夠安全的環境中，靜靜等待。
對不起。
親愛的。
今天發生的事情，非我所想。但她如此輕視我，如此明目張膽的暴露意圖，我就只能隨機應變，畢竟計劃趕不上變化。
而現在……我得趕緊走。
溜了溜了。
……
下午3點多，睡了一路的路遙被洛雪葳搖醒。
“路遙，我們到了。”
“呃……”
路遙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酒店的方向，點點頭：
“謝謝，維斯娜。我得回去睡一覺……”
“沒問題。”
看着他那腳步趔趄的模樣，洛雪葳點點頭。
“我扶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我還得給她打電話呢……嘿嘿……”
他擺擺手，自顧自的下車，接着舉起了電話。
見狀，洛雪葳也沒下車。
因爲……她確實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於是目送路遙走進酒店後，阿斯頓馬丁一個加速就迅速離開了。
而走進了酒店的路遙卻沒着急回屋子，而是來到了大堂的等待區，坐了下來。
這會兒酒店人來人往。
他並不起眼。
坐在沙發上，他翻出來了鄭小凡的電話，開始陷入了思考。
他這會兒已經不太醉了，最多有一點後遺症。
腦子清醒，能思考的東西就更多。
首先，貿然離去肯定不行。
很可能會引起懷疑。
所以……需要一個藉口。
這個藉口能讓自己順理成章的回去而不會被引起懷疑。
而如果想不被懷疑……
得從女友那下手。
女友和這個間諜頭子關係近，只有從她那得知的消息，對方不會懷疑。
那麼……
“嘟嘟……喂，寶寶。”
胡璃那邊的聲音顯得異常輕快：
“你們回來啦？”
“嗯，我到酒店了……你在哪呢？”
“嘿嘿，那我準備出發……我去找你，我們一起吃晚餐吧？維斯娜呢……”
聽到這話，路遙的嘴巴變得甜了起來：
“姐姐~~~”
“……你要幹嘛？你別用這種動靜啊，我……我受不了。”
“嘿嘿，我也受不了。你現在來酒店吧？這才三點多，我想先吃你。”
“……嗯。”
胡璃那邊的嗓音都有些抖：
“那你等我。”
“好。”
電話掛斷，他陷入了沉思。
片刻，他撥通了鄭小凡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相當快，幾乎就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了：
“喂，路遙。你在英國？”
路遙一怔。
但還是說道：
“嗯，凡哥，這會兒說話方便麼？”
“方便啊，哈哈，你小子怎麼跑英國去了？”
老實講，路遙其實沒想過他能知道自己在英國……或者說，他考慮過讓鄭小凡知道“真實情況”，但沒想過會這麼快。
可在跟女友的關係，以及家國大事面前，他自然不會犯糊塗。
於是說道：
“凡哥，具體的事情，我回國後跟你解釋。但……我現在需要一個藉口。”
“什麼藉口？”
鄭小凡有些疑惑。
“一會兒，我給你發個消息，凡哥。我需要你找一個藉口，就……找人冒充下醫院的醫生或者護士，說我爸住院了之類的，臨時通知我，讓我趕緊去醫院。這樣我能第一時間……回國。我這邊察覺到了點不太對勁的情況，但一時半會兒和你說不清。不過……”
“不過什麼？”
“我好像遇到了間諜。”
“……”
鄭小凡那邊直接沉默了下來。
大概過了幾秒，他的聲音變得沉穩了起來：
“行，我知道了。你大概什麼時候需要？給我發個消息，隨便一個內容，編輯了發我手機上，1分鐘後，就會有人聯繫你，以住院護士的藉口聯繫你……需要幫你聯繫大使館麼？”
“不用。”
“好，那我等你。”
“嗯！”
路遙掛斷了電話。
靠在椅子上也沒走的意思，就像是頭暈一樣，重新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胡璃的電話打了進來：
“喂，你房間怎麼沒人啊。”
“你到了？”
路遙重新站了起來。
搖搖晃晃，看着如同宿醉未醒一樣，朝着電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