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愣了愣。
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可找對人了。”
他這酒量……嗯,估計在魯省連坐小孩那一桌的資格都沒。
得蹲着吃。
而聽到他的話,徐若初笑了笑,把酒瓶和海馬刀遞給了他。
路遙看了下這酒瓶。
嗯,不認識。
“拉菲嗎?”
“羅曼尼康帝。”
“……好像聽過這名字。”
而對於路遙這話,徐若初主動解釋道:
“在葡萄酒界,它可以說是天下第一園。法國人說它是天神遺珠,也是世界上公認的血統最純正的葡萄酒。至於歷史……它可以追溯到11世紀,非常古老。至於類比概念……你把它想成時尚界的愛馬仕就可以了。當然了,這是愛馬仕的榮光。”
“懂了。”
路遙點點頭,看着與尋常葡萄酒沒什麼區別的深紅液體,笑道:
“以後有人聊起來這個,我就不算一無所知了。”
“沒有必要。”
把一杯價值不知幾何的紅酒遞到他手裡後,坐到了另外一張椅子上的徐若初很自然的搖了搖頭:
“任何需要用這些無用的知識來交際的場合,都一定會有人負責這種事情。他們不會在乎你到底懂不懂羅曼尼康帝,只是需要藉助這瓶酒的歷史、年份、風味等等,來裝飾自己的博學,或者拉近彼此的距離。是一種沒什麼用的知識,你不需要這些。”
“……”
路遙有些無語:
“意思是我不能顯擺?”
徐若初露出了一絲輕笑的意味:
“你需要顯擺麼?徐若初的男朋友先生。”
“呃……”
“哈~”
用笑聲表達了自己玩笑的意味後,她繼續說道:
“更何況,你的頭腦也不應該浪費在這些地方。不是麼?”
“……這是在誇我是個小天才?”
“全國狀元,只是小天才麼?”
御姐有些直的驚訝眼神下,說出的話讓路遙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就喝酒吧。”
看着她遞來的杯子,路遙和她輕碰了一下。
紅酒入口……
實話,路遙感覺確實挺好喝。但真要具體分辨什麼風味之類的,那就超出他的理解範圍了。
不過這種守着火爐喝酒的感覺還真不錯。
特別是氛圍。
安安靜靜的,只有火爐裡的木柴燃燒時,發出的噼啪之聲。
讓人情不自禁的會產生一種奇特的安靜氛圍,彷彿時間都在這間屋子裡停了下來。
“你在想什麼?”
安靜的這一小段時間中,扭頭了兩三次,看到路遙始終在發呆,徐若初忍不住輕聲問道。
路遙回神。
看了她一眼後,笑道:
“我說我在想射頻芯片的事情,初姐信麼?”
“爲什麼不信呢?”
徐若初點點頭:
“你有什麼欺騙我的必要麼?”
“嘿嘿,初姐真挺好騙的。”
“哈~”
她臉上再次出現了一抹笑容,拿着杯子自顧自的喝了一口。
路遙的酒量不好,她知道。
此時此刻的她……只想和他聊聊天。
並沒有任何灌醉他的意思。
畢竟……倆人真的很久沒有這樣獨處一室了。
“那個射頻芯片很難搞?……白天的時候你就因爲忙它忘記收拾行李了,對吧?”
“嗯。”
路遙應了一聲,也拿着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小口抿着那酸澀的滋味,繼續說道:
“也不是難搞,寄生效應解決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只需要和時間做朋友就好……我是在想它的用途。”
“用途?……哦對,你說過,它適合裝在導彈上面。”
“我是拿它舉例子,沒說它一定適合裝到導彈上。”
“……但聽你的意思,也可以軍用?”
“嗯。”
路遙點點頭。
當然可以軍用。
或者說,這款芯片最初誕生以來,就是爲了軍用而準備的。
但它也能民用,只需要規格降級就行。
不過,按照路遙的經驗來判斷,一旦被軍方採納,那麼想要得到民用授權許可,至少要等一個摩爾定律的時間。
也就是18到24個月。
而徐若初這會兒的腦回路卻很奇特,得到了他的確定後,忽然來了句: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一旦你這個模型研製成功,這輩子你估計都很難再出國了?”
路遙一怔。
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忽然笑道:
“初姐,你知道生爲天朝人最大的好處是什麼嗎?”
他這話雖然無頭無尾,但徐若初順着倆人說話的情景往下延伸後,便點點頭:
“我們國家很大,就算不出國,你也可以去好多地方。”
“哈哈,是的。”
“……那確實要慶幸。要是生在韓國或者日本……”
“嘖嘖,天塌了。”
“哈~”
徐若初笑着把杯子裡的酒水一飲而盡。
接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就聽到了路遙的喃喃自語:
“所以說……我們不能落後,不是麼?因爲落後就要捱打。我們的崛起,是必然的歷史進程,誰也阻止不了。”
聞言,御姐再次扭頭,看了他一眼。
這次,她沒有如第一次聽到還是高中生的路遙說出那句“我的國家需要我”時候一般,想要笑他的天真了。
因爲……他其實成熟了很多。
並且,這種成熟,是肉眼可見的。
當他是自己的助理時,自己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特殊的。
可……只有換了肖敏後,在成年人身上感受到了區別時,才能理解曾經那個高中生到底有着怎樣一種成熟。
就像是現在。
在徐若初的眼裡,他就如同這瓶羅曼尼康帝一樣。
醇厚到讓人忍不住的自醉。
於是,她舉起了杯子:
“敬它。”
路遙點點頭,拿起了杯子:
“敬咱媽。”
他把酒一飲而盡。
御姐見狀,同樣選擇了陪同。
一瓶01年的羅曼尼康帝就只剩下了半瓶。
徐若初脫掉了自己的鞋子,蜷縮到了躺椅上,盯着火苗重新發起了呆。
她其實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
此時此刻。
他在。
就這樣。
就很好了。
心情放鬆下,她輕掩口鼻,打了個哈欠。
路遙聽到後,扭頭問她:
“初姐困了?”
“還好,只是有些乏了。”
“長途跋涉確實累……要不休息吧?”
“不用,再待一會兒。”
她蜷縮着腿,微微搖頭:
“好久沒和你聊天了,想和你待一會兒。”
“……”
路遙一愣。
可這時,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的徐若初同樣選擇趕緊查看下路遙的表情。
倆人就這麼對視上了。
對視。
相互躲閃了對方的目光。
扭頭。
氣氛就這麼安靜了下來。
甚至還有些尷尬。
徐若初拿起了杯子,再次喝了一口酒。
想要冷靜一下發熱的頭腦。
但……這酒是恆溫恆溼的保存,根本就沒有任何“涼”的意思。
一口,不解渴。
她又喝了一杯。
可越這麼牛飲,她就越覺得臉頰發燙。
然後又忍不住偷看了旁邊的大男孩。
她有些不確定專注盯着火苗的路遙是不是真的在發呆。
但……確定他沒看自己後,目光卻無法從對方的身上挪走了。
緊接着,她看到了大男孩的臉一點點的開始發紅。
從臉頰,到耳朵,再到脖子……
她的眼睛本能的眯了起來,聚焦的瞳孔仔仔細細的從他的側顏處一點一滴的劃過。
見之欣喜。
下意識的,她拿起了杯子,想要再喝一口。
這時,一聲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寂靜。
路遙從兜裡拿出了手機一看……
“小璃姐?”
“……嗯。”
路遙應了一聲,把手機屏幕給她看了一眼。
“……”
徐若初的心情一時間複雜了起來。
而路遙則接通了電話:
“喂。”
“……喂?”
電話那頭沒有任何聲音。
“喂,聽得到嗎?”
估計胡璃那邊信號不是很好。
他只能掛斷,等女友再次打過來。
這時,他聽到了鞋子摩擦的動靜。
扭頭一看,發現徐若初已經踩上了鞋:
“我去休息了……”
“呃,好的,初姐。”
路遙點點頭,徐若初也站了起來。
可……她卻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忽然走到了他身邊。
“……?”
路遙下意識擡頭,有些疑惑:
“怎麼啦?”
“叮鈴鈴……”
同一時間,電話再次打了進來。
“……”
徐若初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就像是在做什麼決定一般。
前一秒,糾結。
但下一秒,眼裡就像是燃起一團火一般,燒了起來。
她飛速的彎腰,對着路遙的臉頰溫柔一吻。
“!”
“……?”
“?????”
路遙的表情從沒反應過來的驚訝,到下意識的疑惑,最後變成了滿眼的不知所措。
隨後,就聽到了臉頰同樣紅透了的御姐低聲說道:
“早點休息,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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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
路遙下意識的想說什麼,可她已經逃一樣離開了這處小客廳。
那是一種真正意義上落荒而逃的背影。
走的匆忙,迅速。
“……?????”
路遙更懵了。
她親我?
……剛纔她親我了?
親我……????
“叮鈴鈴……”
電話鈴聲如同催命符一樣繼續響徹。
路遙震驚,眨眼,茫然,不解。
可本能卻下意識的接通了電話:
“……喂,寶寶,能聽到嗎?……喂?”
“呃……喂,聽到了。”
路遙下意識的回答。
接着聽到了關門的動靜。
“呯”的一聲。
“唉,英國這破信號,我是真服了……”
電話裡傳來了女友的抱怨。
但他的心思卻徹底跑偏了。
臥室內。
噗通噗通噗通……
把頭埋進枕頭裡的徐若初雙腿劇烈的拍打着牀墊。
就像是游泳一樣。
此刻,她暴露在外的耳朵已經徹底紅透了。
由此可見內心的起伏。
隔了好一會兒,終於感覺到一股窒息感的她這才把臉從枕頭裡蹭了出來。
頭髮散亂中,她的臉頰依舊一片通紅。
臉上是一種含着喜悅與糾結甚至是難爲情的複雜表情。
可是……這種混合型的戰場,隨着喘息聲,喜悅卻逐漸佔據了上風。
不知何時,她臉上就只剩下了羞紅的喜悅。
其他的情緒早已潰不成軍,片甲不留。
本能的,她的手指點在了自己的嘴脣上。
像是在回味着什麼一樣。
隨後……
“嘿嘿……”
房間裡響起了開心的低笑。
不過並沒有持續幾秒,就還做了頭重新埋進枕頭裡的難爲情:
“嗚嗚嗚……”
那兩條腿又重新拍打了起來。
……
週二,清早。
復華操場。
白瑤看了下時間,略微思索了一番後,拿出了電話。
“嘟……嘟……呃……喂。學姐。”
聽到路遙那還有些困頓的聲音,她問道:
“還沒起來麼?”
“沒有……啊?……哦對……學姐,抱歉,忘記和你說了,我今天去不成了。”
“……哪裡不舒服麼?”
聽到路遙的話,她關心的問道。
“不是。”
路遙從牀上坐了起來,揉了把臉後,說道:
“我在燕京呢。昨天忙忙叨叨的,就忘記和你說了。我可能週四週五纔回去。”
“……?”
電話另一頭的白瑤一愣,下意識問道:
“你去燕京做什麼?”
“我和初姐來這邊辦點事。”
當聽到“初姐”倆字時,冷顏學姐的眉頭皺了起來。
那股清冷的氣質一下子就瀰漫開來。
“你和徐若初一起去的?”
“對,來這邊有些事情要忙,估計要待幾天。所以這幾天都沒法和你一起健身了。”
“……好,我知道了。那你忙吧,我就不等你了。”
“嗯,好的。那等我回去再跟學姐聯繫。”
“嘟嘟。”
白瑤沒回應,直接掛斷了電話。
緊接着臉上便涌出了一抹煩躁。
甚至不自覺的,她咬起了指甲。
越想越不爽。
燕京,屁大點的地方。
要什麼沒什麼。
去那邊待三四天能幹嘛?
那地方有什麼啊?就待三四天?
她愈發煩躁。
偏偏,路遙還不和她說到底去那邊做什麼了。
她很不爽。
指甲咬的愈發用力。
就這麼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調整好了心情。
接着,她開始熱身。
熱身結束後,踏上了操場,奔跑了起來。
而奔跑的速度,比起之前快了不知多少。
她很煩,很需要發泄一下。
……
“路遙,早。”
“呃……早,初姐。”
當路遙洗漱完走出來時,剛好,同樣穿戴整齊的徐若初正往這邊走。
“我正打算喊你呢,走吧,我們去吃早餐。今天去看下那個軟件,結束後,我們去逛街,買幾件衣服。”
“……好的。”
路遙下意識點頭。
甚至有些恍惚,昨晚那帶着玫瑰花香的吻到底是真是假。
真喝多了產生錯覺了?
他有些無語,但也知道這時候想這些也沒什麼用。
對方明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德行,不好問,也沒必要問。
很快,路遙收到了地址,開着車,徐若初坐上了副駕。
“……初姐,你不坐後面?”
“坐這不行麼?”
徐若初歪頭問道。
“……行。”
“走吧,你吃過炒肝麼?”
“吃……過啊。土匪豬肝,算不算?”
“哈哈,少來了。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她今天似乎心情很好,靠在座椅上指着前方:
“出發,老燕京炒肝!”
聽到這話,路遙無語的搖了搖頭:
“初姐,那東西蒜味很重的,我們一會兒不是要去見人麼?”
徐若初一愣:
“那東西有蒜?”
“……你沒吃過?”
“沒有,只是知道這是一種傳統小吃,一次沒嘗試過。你吃過?”
“我也沒……就是看人家說的。要不簡單吃一點算了,中午再說?”
“那就簡單吃點吧,去前面的燕京飯店。”
“……燕京飯店?吃早餐?”
“對,平常我自己來的時候,其實就住那裡。那邊早餐還不錯。”
“好吧。”
路遙點點頭,跟着她的指引,直接來到了飯店。
把車停好後,徐若初輕車熟路的下了車。
燕京飯店,路遙住過一次。就是之前把射頻芯片搞出來後,年底,研究所來燕京這邊接受科研部門的表彰。
是一個非常小的儀式,但能上新聞聯播。
路遙是大廳裡的小透明之一。
那一次,他住的就是燕京飯店,並且印象很深,因爲當時有家是這邊的研究員給科普過,這地方早餐是二百一位……
他算是長見識了。
可誰知……來到這邊後,徐若初又帶他漲了個見識。
她去的早餐,並不是普通的早餐餐廳,而是禮儀廳。這地方的早餐不是自助,而是點單。
路遙沒來過,所以點單自然按照徐若初的標準。
早餐其實很簡單,一份例湯,一人倆煎蛋,青菜,咖啡,穀物飯之類的,很符合她的習慣。
而等菜點完了,服務員把單子拿過來後,路遙看了一眼……大受震撼。
煎蛋,不叫煎蛋,叫陽光蛋。
一個陽光蛋的價格,是80。
一杯橙汁,60。
一杯咖啡,60。
那份例湯,160。
穀物飯,150。
倆人的早餐加一起,是一千四,然後要給一千七。
因爲有百分之25的服務費。
“……初姐,這是冤大頭嗎?”
他忍不住拿着賬單問道。
徐若初一愣。
看着他那荒唐的表情,下意識的問道:
“你不喜歡?”
路遙心說這是喜歡的事情麼?
這不是把人當冤大頭麼?
而看到了他的表情後,徐若初想了想,問道:
“那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吃?你想吃什麼?”
“……就在這吃吧。我想嚐嚐一個煎雞蛋八十的味道到底什麼樣。”
聽着他那無語的語氣和表情。
徐若初似乎明白了什麼。
說道:
“嗯,既然你不喜歡……那下次就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