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電話聲響起。
喧鬧的別墅大廳裡，路遙看了下來電人後，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他隨手把那根剛點燃的雪茄放到了菸缸上搭着，拿着電話走了出去。
別墅後院，幾個人正守着一個很美式的燒烤爐子在說笑，看到路遙後，揚了揚手裡的啤酒瓶。
路遙擺擺手，又掉頭走到了別墅的前門，直接走了出去。
這才接通了電話：
“喂，狗東西，幹嘛？”
“……想死是吧？”
路卿的聲音出現了一抹濃濃的威脅。
路遙嗤笑了一聲：
“嗤，別逗，咋的？你還能過來打我？……那你來啊，來打我撒。”
山高皇帝遠，你以爲你算老幾啊。
他心說。
當然了，這話不敢說出口。
不然以路卿那德行，一定會記住這一筆賬，然後等回國後暴K自己一頓。
那就划不來了。
“……”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傳來了一聲平平無奇的冷笑：
“呵，你真膽兒肥了。”
路遙見好就收：
“找我有事？……你那邊應該是白天吧？”
“嗯，中午。”
“有事？”
“有……你在幹嘛呢？”
“唔……”
聽到了門的響動，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就瞧見了手裡拿着一件衣服走出來的沈婉。
“在朋友這玩呢，你有事說事。”
他一邊說着，一邊在沈婉的幫忙下，把外套給套上了。
10月份的魔都是涼一天熱一天，這兩天剛下了一場雨，氣溫確實降下來了。
還真有點冷。
接着，他接過了對方遞來的雪茄，衝她擺了擺手。
沈婉微微點頭，直接回到了別墅裡。
“我……有個事和你商量一下。”
“你說唄。你給咱爸咱媽打電話了沒？”
“還沒。”
一聽這答案，路遙就知道這事情肯定不方便對爸媽說。
於是納悶的問道：
“怎麼了？”
“……我拿到了一個OFFER。”
“唔，那不挺好的麼？不過……初姐那邊給你開的工資也不低吧？”
徐若初給她在碼頭找的工作很輕鬆，並且工資約等於一個正常法國人的工資。本來她還要漲的，被路遙給攔住了。
沒必要。
“不是這個，是倫敦的一家公司。”
“……”
路遙的眼睛瞬間眯了起來。
想了想，問道：
“倫敦？他們主動邀請你的？”
“不是，我在這邊不也是最後一年了麼，然後留學生組織投簡歷，我也投了……接着我們幾個就收到了面試邀請。這是一家英國的財務管理公司，雖然不是特別頂尖，但也不差。屬於那種所有我們這個系的人都夢寐以求的工作……真的，我聽學長和學姐說，英國的公司很少來應聘，就算來，也都是挑尖子生……結果我莫名其妙的過了初試和複試，就剛纔，收到了他們的OFFER。明年我就可以去實習了……”
聽到路卿的話，路遙心裡那股預感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於是問道：
“待遇很好？”
“相當好。實習期平均月薪是4500歐……”
“初姐這邊不都給你開到了3000歐了？”
“是的，但不一樣。這是履歷，明白麼？我在這家公司幹了，那麼接下來我的路會走的特別順。而且，我也不能一輩子在碼頭當點數員吧？人家只是給我提供了一個勤工儉學的工作，但我畢業後肯定要找自己專業方面工作的。”
“理解了……那你有規劃麼？”
“有。這邊畢業後，我開始準備研究生，報英國那邊。剛好和工作一起……”
“你先等會兒。”
路遙直接攔住了她：
“啥意思？你不打算回來了？”
“呃……”
路卿那邊也卡殼了一會兒。
但姐弟倆其實這些事情沒啥不能聊的……或許沒法和父母聊，但在姐弟倆這卻不太存在這方面的問題。
於是她直接說道：
“我有這個打算。這邊一來賺得多，二來……吳楠也要在這邊讀研。我倆一起唄，反正他那邊經濟沒什麼壓力，我這邊拿到這個OFFER後，學費也夠了但最主要的是我還能還你錢……要是回國，工資沒這邊高啊。”
“我不用你還錢，你有病吧？”
路遙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語。
“再說，我現在也不缺那點錢。”
“我知道，你不是和胡璃在一起了麼……那是大富婆。我聽說她給咱媽買了個包，小兩百萬？咱媽都不跟我說實話。”
“你聽誰說的？”
“咱爸啊。我咱爸的小棉襖！”
“你是漏風的破棉襖還差不多。”
“……嘿嘿，但問題是，路遙，當初說好了的，我用你的獎學金出來留學，這錢我要還。我也必須還！不僅要還，我還要給你買房子呢。”
“我求求你了，你快別顯擺你兜裡那仨瓜倆棗了行不行。”
路遙有些無奈：
“我這邊自己的公司剛融資了兩千萬……你覺得我看得上你那點錢麼？”
“……什麼玩意？”
路卿有點懵。
於是，路遙跟她大概說了下自己弄了個外賣公司的情況，接着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
“而且，姐，我並不建議你接受這個OFFER。”
“……爲什麼？”
“因爲我需要你回國。”
帶着這股靈感，他繼續說道：
“我需要你回國來幫我。”
“呃……我幫你啥？”
“幫我管理公司。你學的不就是這個麼……但先說好，一開始你不會有太高的崗位。我這是和初姐學的，幹一行，就從最底層做起，把公司的一切套路都瞭解清楚才能更方便的管理。所以，我希望你回國。而且，你今天爲什麼給我打這個電話？你是怕和咱爸咱媽說，他倆炸鍋對吧……”
“呃……”
路卿那邊有些咋舌。
可想了想後，說道：
“但這個OFFER真的很可惜啊。”
“一點都不可惜，第一，你自己都能感覺到咱爸咱媽肯定不會同意你留在國外。這點是一定的，甚至說句誇張一點的話，你一會兒敢說，他倆明天就敢訂票親自去法國抓你回來。第二，吳楠家不是獨生子麼？反正我設身處地的想想，我覺得他父母肯定不會同意兒子一直離開自己身邊，漂洋海外。第三……姐，這是我自己的生意，雖然只是隨便弄弄，但每個人幫我盯着，我也不放心啊。所以，我建議你回國，你說呢？”
“這……我還真沒想到你竟然弄了個公司。”
“我也沒想到，但它發展的還挺不錯的。”
“那我琢磨琢磨吧。”
隨着路遙的話語，她直接說道：
“主要之前我不知道你這情況，其實我也一直在猶豫，主要是我想多賺點錢早點還你，這邊工資又高……”
“你是我姐，你花我錢和我花你錢其實沒啥區別。一開始我就說了，你別把這些當回事。再說了……你弟弟現在找了個家裡開銀行的富婆姐姐。我說句不好聽的，你去什麼英國公司？我給璃姐吹吹枕邊風，你去銀行上班不行嗎？非去那邊？”
“……你這話說的感覺咋那麼奇怪呢？不是，你女……璃姐家裡真開銀行的？”
“對啊，私人銀行。”
“……”
路卿徹底無語了。
甚至有種挫敗感，就好像她處心積慮的爲弟弟和家裡考慮，還頂不上弟弟找了個……特麼家裡有印鈔機的女朋友。
這感覺就挺扯淡的。
但是嘛……
“你要這麼說，那我就不做其他考慮了。”
“對唄。早點回來，讀研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或者說，你和吳楠都不用操心。”
“爲什麼？”
“因爲你弟弟我現在很厲害，懂麼？我已經是研究生了。”
“……什麼東西！？”
路卿一懵。
“你喝酒了？說胡話呢？你今年才大二！”
“不，我現在是復華大學電子系的研究生……至於具體的，我不能和你說，你也別問。我能給你的承諾是，你如果繼續想讀研究生，直接報復華就行。從你送出報名表那一刻，你就已經是復華的研究生了。包括吳楠也是如此。懂了麼？”
“……璃姐有關係？”
“不，不是她，是我。你考研的事情，我說話就好使。”
“……”
雖然沒有面對面。
可路卿聽着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此時此刻的話語，卻忽然感覺他好陌生。
從小到大，跟着自己長起來的弟弟……怎麼一下子就……變成這般的模樣了？
自己走這一年，發生了什麼？
她不解。
甚至有些懷疑弟弟這話的真實性。
這時，就聽路遙繼續說道：
“總之吧，姐，別去。你就老老實實讀完大學，然後回國內想考研還是想上班，都隨你。話，我放在這。你的後半輩子，我管，我讓你，咱爸咱媽活的無憂無慮的。你別不信，你也別去琢磨我到底怎麼說出這種話的。總之，你不回國，咱爸咱媽肯定炸，況且……那邊再怎麼好，也不是家。漢堡再怎麼好吃，也沒家裡的肉夾饃舒坦。明白了麼？”
“……”
片刻。
剛掛斷電話的路遙直接撥通了鄭小凡的電話。
第一句話就是：
“凡哥，我姐可能被倫敦那邊盯上了。”
一分鐘後，鄭小凡的聲音響起：
“好，我聯繫那邊的大使館，你放心就行。只要你姐不主動去英國，沒人能讓她離開法國。”
“行。”
有了他的保證，路遙算是鬆了口氣。
“我總感覺……他們的動作有點快呢。”
“快是必然的，因爲你已經完成了這份研究，這份研究一旦通過，那麼你的價值將會不可估量……真正的考驗在後面呢。這羣人腐化別人的手段是你無法想象的，做好準備吧。”
“……好，知道了。”
“嗯，其他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們一直都有安排。並且，如今的形勢評估已經開始放緩，你不用有太多心理負擔，繼續做下去就好。”
“嗯。那我掛了？”
“好。”
電話掛斷，路遙把那已經燒了一半的雪茄才重新叼在了嘴上。
這時，他忽然伸手……
幾滴冰涼的雨點落入掌心。
要下雨了啊……
他轉身走進了別墅。
今天是別人的生日，裡面正熱鬧呢，自己也不好離席太久。
……
“哦對，路遙，回頭我讓人給你送幾張首映禮的票。”
撲克牌桌上，聽到宋宇飛的話，路遙隨口問道：
“什麼首映禮？”
一邊說，他一邊把兩張牌放到了沈婉嘴邊：
“吹一口。”
“呼~”
一口氣吹過，路遙看了一眼底牌。
倆K。
隨手往裡池子裡扔了個500的籌碼。
“《失戀33天》，就你說故事有意思的那個電影，他們拍完了，11月份就上映了。會在魔都搞個首映式。”
宋宇飛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牌，隨手也丟了個500的籌碼進池子裡。
其他人也紛紛如此。
這會兒幾個人在房間裡打德州。
說賭博吧……其實也不算。畢竟，500塊的底池對這羣人來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說不是吧……這些籌碼確確實實是能換錢的。
只不過不是在這換，誰要是贏錢了，拿着這些籌碼去奧門的賭場裡，直接就能換。
因爲這些籌碼本身就是在那邊拿過來的。
屬於出去玩，覺得手感不錯，直接帶回來的籌碼。
也不多，但打個牌總是需要一些由頭。
而聽到這話，路遙笑道：
“那估計我去不了。11月份我挺忙的，估計首映那天我正在深城。”
“你上深城幹嘛？”
一旁已經蓋牌了的徐公子有些納悶。
同樣的道理，雖然五百塊並不多，但這和錢沒關係。及時止損一直是他的座右銘。
“不能和你說。”
路遙微微搖頭：
“研究上的事情。”
“噢。”
一桌人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也就沒在繼續問下去。
接着，三張公牌出來。
倆K，一個3。
路遙知道，自己穩了。
最後，這局他贏了一萬多。
順手把倆五千的籌碼丟給了充當荷官的薛明悅一枚，另一枚被他遞給了沈婉。
徐公子笑道：
“幸運女神一口仙氣五千塊是吧？”
在沈婉的捂嘴眯眼的表情中，路遙聳聳肩。
這時，門外有人喊：
“來吃烤肉啦！”
該吃飯了。
他把剩下的五百一千的，都分給了其他圍着的妹子們。
“謝謝路哥~”
嬌聲笑語一時間盪漾在牌桌裡。
……
一頓飯吃完，又喝了不少酒，路遙人已經有些懵了。
連吃完飯的第二場他都沒跟上，直接就醉倒在沈婉的懷裡。
等再次醒來已經是週六早上了。
和女孩一起吃完了早飯，他急匆匆的開車往家走。
今天老媽肯定在家，他實在是有點想家裡的飯了。
結果9點多剛把車開回來，就看到了正往小區外面走的老媽。
“媽！”
他停車，喊了一聲。
陳女士一愣，隨即嘴角一抽……
這車，她認識。
作爲車管所在前臺幹了半輩子的業務員，幾款賓利她都見過。
甚至價格都很清楚。
可這幾百萬的東西被兒子開着……她心頭還是泛起了一絲古怪。
也沒問兒子昨晚怎麼不回來，而是直接說道：
“你回家吧，我去買菜。”
“……一起唄，上車。”
陳女士一聽這話，琢磨了一下，便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路遙直接一個絲滑的掉頭，把車重新開了出去：
“去菜市場？”
“嗯……賓利是舒服呀。”
她摸了摸內飾上的皮子質感，感慨了一聲。
“小璃給你買的？”
“嗯。”
路遙笑着點點頭：
“你兒子我專業吃軟飯。”
這話雖然是打趣，但陳女士竟然絲毫不反駁，反倒是點點頭：
“嗯，我也看出來了。你回頭帶小璃去看看眼科。”
“爲啥？”
“看她是不是瞎了，找你當男朋友。”
“……”
路遙瞬間無語。
忍不住來了句：
“某些人是真不知道她兒子在外面有多優秀。”
“噢喲？是的啦？優秀的啦？”
陳女士一股子陰陽怪氣：
“優秀的兒子都不回家的啦？”
“……嘿嘿，這不是回來了麼。”
路遙訕笑了一聲，趕緊岔開了話題，否則被老媽知道了自己昨晚在別的姑娘那睡的，肯定要爆炸。
“誒，媽，路卿昨天給我打電話了。”
“？”
看着老媽疑惑的眼神，他一邊開車，一邊把大概的情況說了一下。
然後就給陳女士聽懵了：
“什麼兩千萬？……你弄公司了？”
“嗯。”
路遙心說咱的重點是不是有點不太對？
但還是點頭，把餓了麼這個軟件的事情說了一下。
這時，忽然瞧見了一個電動車後座上有外賣箱的騎手，他一指：
“喏，媽，就是那個。”
陳女士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這才意識到……原來之前納悶這羣騎電動車的人，箱子上貼的“外賣”廣告，竟然是兒子搞出來的？
“……這個就是你搞出來的？”
“對。”
路遙點點頭：
“目前而言，全國獨一份。就是你兒子我搞出來的……已經融資了兩千兩百萬，並且會在下個月開啓B輪融資。淘寶那個公司，阿里，知道吧？不出意外的話，這次他們會領投。至於金額……應該不會小於一個億。”
“……多少！？”
陳女士只覺得自己腦子“嗡”的一聲……
雖然說起來有些厚此薄彼，但她這會兒已經顧不上思考兒子嘴裡自己的女兒想留在國外的事情了。
真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