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過頭避開他的吻道:“有人敲門。”
他只當沒聽見,繼續吻我的耳朵。
門外又是“咚咚”兩聲。
我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將他推開,門外的敲門聲更急了。
他無可奈何地鬆開我,我理了理凌亂的頭髮,將門開了。
小雪兩眼淚汪汪地站在門口,一見我開門立刻抱住我哭道:“母后,小雪想跟你睡。”
她一直跟我睡,陡然分開,很不習慣。
我將她抱起,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道:“母后跟你睡。”
耶律瀚起身出門,小雪忽然朝他道:“父皇,你爲什麼總不跟母后睡在一起,小燁哥哥說他爹爹和孃親睡在一起的,爲什麼小雪總是隻跟母后一人睡?”
我和耶律瀚同時愣在原地。
沉默了一會兒,耶律瀚摸了摸小雪的頭道:“父皇跟你們睡在一起的呀,只是父皇睡得晚,每天回來時你都睡着了。”
“是嗎?”小雪打了個呵欠無精打采地趴到我的肩膀上道:“父皇,今天我還沒睡着,你跟我們一起睡吧,我也想聽你講故事,母后的故事都不好聽。”
我朝耶律瀚點點頭,他關上門,從我懷抱裡接過小雪躺到牀上,我亦躺在小雪身邊。
他還沒開始講故事,哄了幾聲小雪就睡着了,因爲熄了燈,屋子裡黑的只聽得見彼此的呼吸。
“剛剛,對不起。”我聽見他壓低的聲音。
“爲了我,你又是何苦。”我嘆了口氣道:“我是個執迷不悟的人,你真的沒有必要爲了我做那麼多犧牲。”
“還記得我在長月亭跟你說過的話嗎?”他陡然換了個話題。
“什麼話?”
“我會等你。”他在黑暗中握住我的手,“小念,我會等你,哪怕是一輩子。”
耶律瀚沒有將白丞相貶到邊疆去,只是降了他的官職,給他一個有名無實的官位。相比於之前的被貶邊疆,他的日子好過很多。這麼一鬧,白丞相那一夥兒被削了銳氣,也消停很多。只是我的名聲在朝中愈發不堪,白丞相的事被大家默認爲我從中作梗,不讓耶律瀚娶其他的女人。聽到這個結果,我不禁發笑,好好的一樁事被搞成這樣,我要是再讓耶律瀚娶其他女人,恐怕我就要被當成妖后了。
一轉眼,小雪的四歲生辰快到了。耶律瀚最近一直夜不歸宿,我不太清楚他在做什麼事,他既不讓我知道,我也不問。
小雪總是問我爲什麼父皇不回來睡覺,她很在意我和耶律瀚的關係,或許是因爲我對耶律瀚的態度,她小小年紀便看出來我與耶律瀚以及春花和楊清之間的關係有些不一樣。她說,小燁的爹爹和孃親總是吵架,吵完之後又會和好,爲什麼你和父皇從來不吵架?
我說,你喜歡母后和父皇經常吵架嗎?
她搖搖頭,說:“我不喜歡你們吵架,可是我更羨慕小燁他們一家,春花阿姨總是罵楊清叔叔,楊清叔叔也總是罵小燁,可是他們都很開心。父皇從來不罵我,你也不罵父皇,但我一點都不開心。”她將頭埋進我的膝蓋道:“母后,我聽別人說我不是父皇生的,我是不是真的不是父皇生的?”
我手中茶碗一個不穩落到桌子上。
“母后……”小雪驚訝地看我。
“你是母后和父皇的孩子。”我將她抱到腿上,“告訴母后,誰跟你說你不是你父皇的孩子。”
“我上次和
小燁捉迷藏的時候聽到的。”她嘟着嘴一臉委屈,“我不相信她們說的話,小雪不想沒有父皇。”
“好孩子。”我將她摟在懷裡,“父皇和母后都很愛你,只是父皇很忙,沒空陪你罷了。”
我想,這宮中的一些人,該換了。
普通人家孩子的生辰是一家人一起慶祝,公主的生辰卻變成一場政治宴會。我無心理這些事情,小雪的生辰便由春花幫我籌辦。
生辰當日,來宮中慶賀的人坐滿了朝陽殿,我抱着小雪坐在耶律瀚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大廳中恭敬拘束的官員以及家眷們。這場景讓我想到第一次和趙漠參加宮中宴會的場景,那時候我和他們一樣,坐在下面,只是我儘量保持低調,不讓趙熙元發現我。我掃了一眼在座的各位,並沒有找到我當年的影子,很是無趣。
春花在宴會上安排了歌舞節目,我坐到一半覺得保持笑容很累,剛好小雪很知趣地說她內急,我向耶律瀚打了聲招呼,說小雪累了先回去,又和春花說了下,讓她好好將宴會主持下去,然後抱着小雪離開。
小雪一離開朝陽殿就從我懷中蹭了下去,我說,你不是內急麼,怎麼又不急了?
她朝我嘻嘻笑道:“母后不喜歡在那邊和一羣不認識的人吃飯,小雪也不喜歡。”她摘了朵梅花開心地向前跑,雪後明亮的月光襯托出她嬌小輕靈的身姿,我想,或許我可以教她些輕功,也不負了師父當年的囑託。
我跟着小雪在宮中轉了一圈,眼看宴會快散了,才折返回頭。
路過朝陽殿的時候,爲了不引起注意,我放慢腳步,穿過一小片梅花樹時,我看到清朗的月光下站着兩個人。
我頓住腳步,月光下一個人是鎮國大將軍的女兒陳嬌,另一個正是今天宴會的主角耶律瀚。
陳嬌低着頭好像在說什麼,時不時舉起手帕擦眼睛,從她的動作來看,應該是在哭訴。耶律瀚站在她的對面,我只看得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既然他能站在那裡聽她哭訴,就說明他對她不反感,說不定還對她挺有意思。
我想,難怪我給他介紹他都不要,原來是心裡早有了別人,敢情是我找錯了對象介紹錯了人。
陳嬌肩膀越抖越厲害,耶律瀚擡手給她擦眼淚,她乾脆撲到他肩膀上哭,耶律瀚非但沒有推開她還拍她的後背安慰她,我抽了一口氣,心裡莫名地不舒服,我想,我該走了,他好容易喜歡上別人,我不能壞事,可是我的腳就是不聽使喚地一步也不肯挪。
“父皇,你怎麼可以跟別的人抱抱。”我只顧着看他們,沒注意小雪什麼時候跑過去的,只見她叉着腰,一臉憤怒地瞪着眼前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我正躊躇是離開還是過去,耶律瀚的眼光已經投到我身上,我只得硬着頭皮走上前。
陳嬌的眼淚還沒幹,已經沒再趴在耶律瀚肩膀上,正用手帕一點一點試眼睛。
我朝她笑道:“本宮只是路過,無意打攪你們,你們繼續。”說着,我抱起小雪離開。
“父皇,你不許抱別人。”小雪在我肩膀上張牙舞爪,我強行將她帶走。
“皇后娘娘,我……”陳嬌在我身後欲要解釋什麼,我放慢步子等她解釋,她又什麼都沒解釋。我想,欲言又止勝過千言萬語,現在的姑娘果然都不簡單。
好容易將小雪的情緒安撫下來,我困得七葷八素,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卻又是睡不着。
我出門想要去散會兒心,一推開門就跟耶律瀚撞個正着。
我說:“你是正好想要開門進來還是一直站在外面?”
他說:“我在想要怎麼跟你解釋纔好。”
我笑道:“不用解釋,我都看到了,陳姑娘不管是家裡面的背景還是人品樣貌都配得上你,早知道你心裡有她,我就不幫你介紹什麼白燕了,還連累了白丞相。”
他說:“你真的這麼想?”
我說:“我真的這麼想。”
他一把將我拉到懷裡,一股濃重的酒氣鑽入我的鼻中,我擡起頭,對上他滿是笑意的眼睛,他道:“小念,你在吃醋,你有一點喜歡我了是不是?”
我哧地笑出聲,道:“你想多了,我是真的爲你找到一個相愛的人高興。”
“如果不是吃醋,你怎麼會見到我跟一個女的在一起就胡亂猜疑?”他眼中笑意更甚,“鎮國大將軍的妻子耶律芙和我娘是姐妹,陳嬌是我的表妹,她被他父親逼婚向我哭訴,作爲表哥,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安慰一下她。”
我驚得睜大眼睛,我知道耶律芙是耶律瀚的姨娘,也知道耶律芙是鎮國大將軍的妻子,我怎麼就沒想到陳嬌是耶律瀚的表妹?
我故作鎮定地道:“你們這裡表哥娶表妹不是常有的事情麼?說不定你表妹就看上你了呢。”
他將我按在門框上,嘴脣幾乎是貼在我耳朵上道:“她跟我說她心裡已經有喜歡的人,所以纔不答應她爹的逼婚,小念,你就在吃醋。”
“我沒有。”我不是個輕易承認錯誤的人,特別是別人說中我心事的時候,我一定跟他死磕到底,於是我說:“就算你沒有喜歡你表妹,這些天你夜不歸宿,是不是在外面有其他女人?”
“如果是呢?”他挑起眉毛。
“那我就讓你娶回來啊。”我心中有點酸,說的話更酸。
“小念,你喜歡我。”他用額頭抵着我的額頭,“你真的喜歡我。”
“我沒有。”他的臉離我這麼近,帶着酒味的氣息吐在我的臉上,我腦袋有點亂。
他的舌尖輕挑開我的脣齒,滑進我的嘴裡,溫柔繾綣。我沒有避開也沒有推開他,而是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迴應他的吻。他微微一愣,隨即將我壓在牆上,舌頭在我嘴裡更激烈地攪動,我被他弄得直哼哼,心裡卻產生了要和他進一步動作的念頭,我想,莫非是晚宴上喝了點酒,所以纔會失控?
我和他的動作最終在小雪顫巍巍的一聲“母后”中終止,我們一直在門邊,忘了小雪還睡在裡面。
“母后……”她神情複雜地看着我和耶律瀚,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一邊哭一邊道:“父皇,你不要欺負母后,是小雪不讓你和那個阿姨抱抱,不是母后。”
耶律瀚將她抱到懷裡,柔聲道:“乖小雪,父皇沒有欺負你母后,父皇抱了那個阿姨是父皇的錯,父皇在跟你母后道歉呢。”
小雪止住哭看我。
我笑着安慰她道:“你父皇的確是在跟我道歉。”
小雪破涕爲笑,拉着我和耶律瀚的手躺到牀上,朝耶律瀚撒嬌道:“父皇只能抱小雪和母后,母后也只抱小雪和父皇,父皇,你抱着我睡覺好不好?”
“好,父皇抱着你。”耶律瀚將她摟在懷中,小雪一臉滿足,很快就睡着。
“這孩子很懂事。”我替小雪擦了擦臉上還未乾的眼淚,心裡有點痛。
(本章完)